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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53)

  于是乎,顾影自怜的丈夫只得到一个含含糊糊的“哦”字。

  一轮几乎等同于自言自语的对话下来,完颜煦并不放弃,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决定不再给她更不再给自己逃避的机会。

  “你是仍旧在气我,还是早已决定自此再不理会我?”深邃的眼瞳牢牢将她锁住,极力抓住她沉静面容上一丝一毫的波澜,许久未有的无力感缓缓爬上心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表现,如果你还不满意那就去换个角儿,别再指望看我演戏。”莫寒放下筷子,感受饱涨的胃,顿觉中气十足,说话也不知不觉地冲了起来。

  “呵……”他无声苦笑,叹息之后方才开口,“半年来你对我含糊敷衍,没想到一开口,却是这么一番挖苦,真是……但也好过先前的惜字如金了。”她默然,相对无言。

  似乎耐不住沉默的永远是他,而她永远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不愿踏出一步,即使有,那也只是试探罢了,一有动静便统统缩回,吝啬着不去付出,也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到底是他的失败,还是她的逃避。

  “半年了,无论如何,对我的惩罚也该够了吧!老婆大人,可否给为夫指一条明路,何时才能重遇老婆大人的伶牙俐齿?”他用尽全力地去放低姿态,在她面前,他做了太多自己一生都不曾做过的事qíng,太多太多,却始终去不到她的心里,仿佛站在两座不同的山顶,明明很近,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果我堂而皇之地去外头找小白脸,然后搞大了肚子,还恩泽似的告诉你说:‘嘿,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我就去找人帮你忙了,看看我多么贤惠,还不过来好好感谢我?’如此这般,我的王爷大人,您还会乐呵呵地跑过来帮我养孩子么?”她语调轻松,仿佛是在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挺直了背脊,他呆坐在圆凳上,花了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去思考她突如其来的比喻,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不一样。”憋了老长时间,他才吐出这么几个字,仿佛第一次生产的孕妇一般,焦急却不知从何处使力,“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那就把你自己想象成女人,把我想象成男人。”她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道。

  而他还是那一句,“事实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但已渐渐有了气势,最后一句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莫寒起身整顿衣衫,已然没有兴趣再聊下去,“我是女人没错,但我有我的尊严,有的东西可以分,但有些东西绝对不可以分,比如牙刷,比如自己的丈夫,我讨厌你用碰过别人的手来触碰我,那只会让我恶心。”“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们汉人不是早最注重这个吗?还有‘夫为妻纲’。

  我对她们并没有过多的感qíng,我心中的女人始终只有你一个而已,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分开的喽?你下半身在别的女人身上运动的时候,上半身想的是我?真是……我真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恶心!你说你对她们不曾有过感qíng,但你敢说你对和你缠绵chuáng榻的女人不曾有丝毫动心?况且,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们一家三口何其美满,我除了乖乖退出还能如何?”一口气说完,语速太快,她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上半身是修养,下半身是本质。

  “你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我完颜煦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永远都是。”看着她眼中的冷然,仿佛要确定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带着一股笃信。

  莫寒无力地抚着自己的额头,两眼一翻,几近昏厥。

  “算了,当我没说,你爱怎么怎么。”说完去了斗篷转身yù离,而门,却自动开了,而且带着qiáng大的冲力,把她撞得往后直退——期待已久的戏码终于上场,只是开场不合她意。

  习武多年,完颜煦反应迅捷,一步上前捞过连连后退的莫寒,侧身一转,将其带到角落,又毫不停歇地起脚踢起一旁的圆凳,挡下黑衣人当胸而来的一剑。

  “噼里啪啦”一声脆响,圆凳被利刃劈成大小不一的两半,切口整齐俐落,可见此剑来势凶猛,力量惊人。

  吩咐莫寒站远点,完颜煦便拔剑飞身上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二人竟是斗得不分上下,莫寒好奇,那个糙原上的鲁莽少年,何时武功长进如此,当真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也。

  二人吃饭,完颜煦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所以此刻庭院里空dàngdàng的,但繁杂的脚步声已由远及近直达院内,几个身形壮实的护卫加入战斗,那黑衣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一步步往后退去。

  她随着缠斗中的众人冲进庭院,却被完颜煦拦在长廊上,再不能靠近半分。

  无计可施,她只能恶狠狠瞪他,语带嘲讽,“王爷功夫不错啊!”“还行,保护你,够了。”完颜煦转头关注众人对刺客的围堵,不再看她。

  所有能够行动的生命体一旦被bī到死路便会不顾一切,玉石俱焚,不然怎么会有“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些至理名言。

  随着持续时间的拉长,孤身对敌的黑衣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后备贴上了围墙,府中护卫已呈三面将他团团围住,但众人并不上前,只堵住他去路,等待完颜煦的命令。

  而他却像一只困shòu,靠着墙壁不住地喘息,双眼注视着围拢在身边的敌人,他身上好几处都挂了彩,鲜血将黑色浸得愈加深沉,好似一团不断延伸的恐惧,渐渐将他笼罩。

  莫寒已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颤,无论经历了什么,他到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对死亡有着无法压制的恐惧。

  完颜煦一抬手,护卫便如收口袋一般,一步步向黑衣人移动。

  还差一步,黑衣人陡然提剑冲出,全然不顾迎面而来的锋利刀刃,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用尽全力地奋力一击,长剑破空而来,直指完颜煦心口。

  剑气bī人,莫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脚跟还未完全着地,一股猛力从背后使来,她一个踉跄,身子被推着往那雪亮的刀刃冲去。

  一片彻骨的冷,似乎还有鲜血潺潺流动的声音。

  眼前闪过黑衣人震惊的眼,完颜煦扭曲的面容,还有,阿拉坦那木其在角落里轻蔑的笑容。

  寒冷过后是无法言喻的疼痛,黑衣人惊恐地把剑尖从她肩胛骨处抽出,随着长剑离去的方向,身子被带着往前一倾,她竟一头栽倒在黑衣人怀里。

  勉qiáng站稳,低头看了看伤口,血还在不断往外涌,好似大名鼎鼎的趵突泉,永不枯竭。

  余光瞥见完颜煦拔刀冲来的身影,莫寒心下一急,主动把脖子搁在黑衣人剑上,恨铁不成钢似的咬牙道:“王八蛋,姑奶奶刺都让你刺了,还不挟持我,你他妈到底想不想活着出去?”黑衣人显然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握紧剑柄,将剑身横在莫寒脖上,却比方才被围困时更加紧张,“放我出去,不然杀了她!”完颜煦深深皱眉,眼中全是森冷的光,却一动不动,“放开她,我留你全尸。”

  “哼!好大的恩典!”他转动剑柄,锋利的剑身便在雪白的脖颈上压出一道粉色的划痕,只需稍稍使力,那青色的血管便会在瞬间断开,散落一地鲜红的血液。

  被压得太紧,莫寒止不住痛苦地呻吟一声,但并不恐惧,只因看到黑衣人抵在剑上的指腹,比她的脖子更接近剑锋。

  “你走,留下她。”完颜煦的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浓重杀意,看得人心里发寒。

  “哈……放过她,我还能活着出去吗?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她回来。

  完颜煦,废话少说,到底放还是不放?”完颜煦挥手示意众人散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黑衣人架在莫寒脖颈上的剑,“她若有任何意外,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没有选择痛快地死在这里。”避开他的眼,她随着黑依然的步伐一步步往后退,伤口已经疼得麻木,但这不算什么,在她的脑中,一个声音叫嚣着:“走自己的路,让完颜煦见鬼去吧!”于是她随那个几乎是陌生的男子上马夜奔,头也不回。

  几乎是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她艰难地起身,抬手扶上不再流血的伤口,还好他剑收得快,只是浅浅一道伤,划开了皮ròu而已,除了疼痛和流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世上,真没什么是大不了的。

  所以,这京郊的一座破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武侠剧里常有的藏身之所罢了,gān柴烈火,孤男寡女,剧qíng就推到高cháo了,只是……她回头,已经长大了的哈丹巴特尔杵着长剑一步步上前,少年飞扬的眉间已然染血,深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再纯净的光,他开口,cao着醇正流利的汉语:“你帮过我,这次算我还你,我们两清了,王妃殿下。”“没有。”莫寒笑着摇头,像在逗弄自己淘气可爱的弟弟,“我主动受伤助你逃跑,你说,这次你欠我多少?”这算是实话,除了主动二字。

  哈丹巴特尔垂下眼睑,仿佛是在思量她的话,闷闷道:“进去。”她点头,欣然跟随。

  一颗刚出糙原的嫩糙怎么斗得过脸皮堪比城墙的女人。

  出乎意料的,破庙里还有一人,正盘腿坐在佛像下,不知是念经超度还是运功打坐。

  但从那一头半白的长发看来,不是个和尚,虽然也有可能是俗家弟子,所以也有可能是个和尚。

  请允许她片刻的秀逗,因为她体内所有可以运作的细胞统统都被那似和尚又不似和尚的男人吸引了,没空打理停机的大脑。

  是不是太久未进男色,她竟会对着眼前半luǒ的男子目瞪口呆。

  他生的并不是特别好看,显然不如祁洗玉,只是这世上怕是再也寻不出比祁洗玉更俊俏的男子了吧。

  虽然五官都不是很突出,但配合在一起也算养眼,可以勉qiáng给个八十分,而那白了大半的头发和年轻的面容恰好印证了“鹤发童颜”这四个字的由来。

  最打眼的便是那luǒ露的皮肤上刻着的触目惊心的伤痕,长长短短,jiāo错纵横,远远看去仿佛一块打满补丁的破布,针法拙劣,错漏百出。

  “师傅。”哈丹巴特尔的声音中竟有一丝惧怕,但却不同于被困时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对象是眼前看起来大不过他十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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