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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_兜兜麽【完结】(55)

  “是,我在,小七我在。”李慕双眼通红,浑身都在抖,巨大的恐惧似夜幕一般覆盖,不可向迩。

  “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听着,听我说完,如果我没本事撑过去,你一定亲手养育他,不让任何人欺rǔ于他。如果是男孩,等他长大了,给他个闲散王爷做做就好,若是女儿……就……”她已然没了力气,只能正大了眼死死盯着他,眼泪与汗水混到一处,浑身都是濡湿一片。

  李慕抱住她,想将死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别放弃,求你不要离开我。”

  而她气息奄奄,仿佛真要如此撒手而去。

  这一瞬天翻地覆,他几近窒息,不愿松手,却被人七手八脚拉开,呆呆站在墙角,眼睁睁看旁人忙碌,看她的生命一寸寸湮灭。想要咆哮大喊,却连痛恨都无力,只能是无可奈何四个字,这一切仿佛下坠的斜阳,任谁也无法阻止。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醒了醒了,娘娘醒了。”这屋子里又再度欢腾起来,顾南风最后一次同命运挣扎,继而是婴孩响亮哭声,天边既亮,翻出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

  产婆包好了孩子,兴冲冲跑去李慕跟前,谁知皇帝爷早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父子俩一块哭得惨烈,这屋子里只有厥过去的顾南风最最淡定。

  初夏,贵人回宫,用的却是皇后仪仗,早两月李慕已回宫,祭天谢地,告慰李家列祖列宗,他李慕终于有后了。

  顾文博升礼部尚书,顾夫人抬为一品夫人。

  贺兰将军赐一等子爵,食亲王俸禄。

  顾家人在朝中一时间风头无二,一人得道jī犬升天,顾家亲戚刹那间发展成

  55、熙 …

  浩浩dàngdàng的五六千人,人人都绞尽脑汁想与准皇后家攀关系,当孙子有什么要紧,有钱有势有地位最紧要。

  李慕长子赐名熙,意为黎明将至,前途无限。

  其实不过是顾小西把自己名字放在儿子身上用一用罢了,叫起来也顺口,没他们那么多丑讲究。

  国不可一日无后,然而所有人都选择xing地忘了从前的张岁寒,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太后除国宴外再无露面,紫宸殿的血洗净了,又是崭新的故事。

  只是在夏天的尾巴上,顾南风遇到惊喜故事,再见张岁寒,两人身份却全然不同了,仿佛是她代替了张岁寒的位置,风光地位,天子荣宠,而张岁寒呢,却成了砧板上的ròu,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汗,回来了

  56

  56、撞 …

  金屋藏娇的故事无人不知,悲剧的结尾更令人叹惋。张岁寒的长门宫冷宫在西,顾南风的玉真殿在东,按说无论任何也撞不上,但今日鬼使神差,或是有心为之,传说中的小三和正室,陈阿娇与卫子夫相遇,好戏开场,万众瞩目。

  传说当天西南小花园被围观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连看热闹VIP客户皇帝大人来了还得依靠侍卫这样的bào力机关qiáng行开道才得以从夹fèng中求得近距离接触剧目主创人员——顾南风与张岁寒的机会。

  生产过后,顾南风的身体一直不见大好,镇日里人参灵芝养着,却收效甚微。太医说是在孕期受了寒,从此落下病根,怕是好不了了,只能小心将养着,说白了就是慢xing病,什么都得注意,这辈子就别想穿着白褂子大裤衩午夜狂奔了,奔完了回来,小命玩完。

  今年夏天京师热得人人想luǒ奔,李慕的紫宸殿里冰就没停过,这宫里只顾南风这一处诡异,不仅一块冰不要,连门窗都紧闭,只怕被热风chuī感冒了。

  七月初十,太阳长得像个刚出炉的大烤饼,烫手。

  顾南风心qíng好,又开始折磨人,正午时分,顶着烤饼太阳要出门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背地里一片骂娘之声不绝于耳,桑拿天逛街,够胆量,直奔着全体中暑这个目标去,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病人。

  御花园的花花糙糙都被百年不遇的太阳晒昏了头,恁地没意思。

  某太监提议说,西南方小花园yīn凉僻静,乃避暑赏花游园惊梦好去处。顾南风也没个主见,点点头说好。倒是研究此太监的长相,见他方头大耳,一派新东方大厨的气度,感叹命运无常,明明长着一张厨子脸的人怎么yīn差阳错入宫做了太监,真所谓人生啊,人生……

  才叹两句,远远就听见美人弹琴唱歌,盛夏之中,怨气森森,实乃解暑妙法。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

  顾南风瞄一眼自己的衣裳,一把年纪都当妈的人了,居然穿着粉色衫子月牙白纱裙就出门瞎逛,对比张岁寒一身白衣白裙,是该注意注意形象了。

  凌晗抹着汗凑上来,低声道:“娘娘,要不然咱们先撤,好狗不挡道,啊,不是,咱懒得跟她计较。”

  顾南风摇头,“你说的是,我这辈子是没机会做一条好狗了。你继续努力,你还有机会。”

  做坏人比较命长啊。

  顾南风迎头赶上,生活平淡乏味,好久没有凑过热闹,她几乎要抑制不住激动兴奋的心qíng,冲上前去抱住张岁寒,“同志啊,现在就是缺少像你这样不吝于制造八卦的好同志啊!”

  可是人家够淡定,还在唱:“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

  56、撞 …

  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忘”字落,顾南风很给面子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好,好一个长门调。”

  张岁寒斜睨过来一眼,不屑道:“长门赋。”

  顾南风道:“好诗好诗!”

  “……”

  张岁寒银牙咬碎,纠结于自己jīng心设计的开场白就被这个不学无术的贱人给毁了,她好恨,好恨,真的好恨。

  “真是巧,竟然在这遇上皇后娘娘。”

  张岁寒悠悠开口,冷笑道:“不巧,一点儿也不巧,本宫一只镯子换来的。”

  开场领先的顾南风随即开始说蠢话,“宫里最近伙食不错,娘娘丰腴许多。”

  张岁寒再次一口银牙咬碎,恨恨道:“白色,显胖。”

  顾同学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白色还不耐脏呢。”

  张岁寒仍旧在努力把话题引向正途,“听说你生了儿子,听说你要做皇后了?听说你爹做了尚书,你娘成了一品夫人?”

  “您听谁说的?回头我得去谢谢他,可真够抬举我的。”

  张岁寒根本不搭理她,自顾自说下去,“你倒是得意了,这会子有皇上宠着,从前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可你别忘了,先前陛下对我难道不是温言软语百般体贴。可现在如何?不都统统让你这么个贱人得了好处,连看都不愿再多看一眼。哼——你且放心,你不会比我好过几分,姐姐我在冷宫里头等着你呢。”

  顾南风便不开口了,坐下来,随意拨弄琴弦,任她说个痛快。

  “听说,你儿子李熙生的好,见过的人都说那眉眼鼻子无一处不像皇上,是真的不是?”

  顾南风道:“都是下边人拍马讨好的说法,怎么能信?”

  “我的孩子若仍在世,也能叫我一声母后了。”张岁寒无不遗憾地说着,忽然间凑到她耳边,咬牙道,“他若是还在,就是嫡长子,当立为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而你的,那可笑的李熙,不过是贱婢的儿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同我的孩儿争。可是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怎么死的?他们都说是你,是你下药害死了他,当日我未来得及在牢里将你处死,今天,本宫就要为我的孩儿报仇!”

  刀光划过,却不是对准要害,而是朝着她的脸,张岁寒大约是要划花了这张让她恨极了的面孔。

  而顾南风虽在病中,但从前的那点花架子还是有的,转手反折了张岁寒手腕,匕首哐啷落地,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吓白了脸,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中也引起了莫大的骚动,见义勇为的力士们扑上前来,合伙按住了形容癫狂的张岁寒,她口中仍在骂,你这贱人,“不得好死。”或是“我要你的命来偿我的孩子!”

  人到了极限

  56、撞 …

  ,谁也拦不住,好几太监都压不住张岁寒,商量着是不是找根绳子先绑起来再说,顾南风闻言,却突然间恼怒起来,呵斥道:“都给我闭嘴!她再如何落魄都是曾经的皇后,你们的主子,别把那一套抬高踩低的把戏摆到我跟前来,都给我滚!”

  凌晗将她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未伤分毫才放心,又埋怨道:“早说了不该碰面的,可吓死我了。”

  适时李慕匆匆赶来,后头还跟着意气风发的程牧云,久别重逢,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这人哪还是从前那坨碳团,分明是霍去病一般的少年将向,更多出一分与生俱来的贵气,上马即是先锋,入朝则成文史。

  李慕握住她的手,盘问过事qíng经过,便不过一挥手,令人将张岁寒送回冷宫,并不多做惩戒。而张岁寒却突然间大笑,指着他二人道:“本宫从前不信,不信他能下得了手杀自己的亲骨ròu,但事实却容不得我不信。你等着,顾南风你等着,他能杀得了我的孩子,你那李熙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慕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攥得她有些疼,双双都无话可说。

  倒是程牧云没头没脑地多处一句,“她从前虽有些跋扈,可也还没疯子成这样。”

  顾南风轻叹一声,说道:“她从前是什么模样,我却是记不清了。”

  程牧云还想要说些什么,顾南风却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开,只听见后头程牧云哎哎哎个不停,还在纳闷,“她怎么回事啊这是。”

  晚间,李慕与往日一样先逗了逗李熙,两父子咿咿呀呀jī同鸭讲一通,李熙的口水流了李慕满胸口都是,顾南风起身将李熙抱过来,招呼晓月风荷伺候李慕更衣,轻声抱怨说:“往后别穿着龙袍来逗孩子,那金线怪碰着怪难受的。”还是重金属。

  李慕换一件深紫色外袍,缎面素净,晓月为他系好了襟口,他自己拎着腰带走过来,胡乱系了个结,“得,明天到你这第一件事就是换衣裳,正是近年关的时候,要不你去给朕还有熙儿制几套衣裳?”

  “我可是病人。”

  “你就是懒。”李慕索xing将顾南风与李熙一同揽进怀里,摇摇晃晃哼哼唧唧,“嗯——熙儿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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