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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_兜兜麽【完结】(25)

  等语疏人静,径自掀开被,从她中衣上的小圆扣起,一点一点解开来,一寸一寸露出净如初雪的皮肤,指尖向下,gāngān净净的指甲壳滑过轻轻凹陷的锁骨窝,似攒着一汪盛年女儿红,静静,一双红烛作伴,唯有眼儿媚,等人尝。

  捏着她衣襟的手,映着烛光微红,不知为何忽而一顿,他眉头收紧又松开,轻轻叹一口,恨自己,明知是要命的毒,吃人的shòu,被这香气一熏,也要蒙着眼迎头而上。“小满,你不该救我,我也不该救你。”痴人,都是泥塑的菩萨,抱得再紧也渡不了巨làng翻天的河川。

  月亮躲进云里,一丝光亮不留。风chuī树影,沙沙沙抽泣。他终是瞧见了,她小小的坟起的rǔ儿,似桃花一朵开在孤清雪夜,分明是圣洁,不容触碰,在他漆黑深沉的眼瞳中却印出了娇媚与妖娆,一时间仿佛有风来,牵扯着令她摇曳生姿,令她婉转多qíng,令这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繁花开遍。

  宜城九酝香软馥郁,味存久远,沾了她的身,又被添上一味女儿香。一丝丝如锦缎如chūn蚕,从鼻尖钻到脑后,一呼一吸之间已微醺,面红耳热,脑子里想着要逃开,眼睛却不动,顺滑的帕子擦过那朵新开的桃花,他呵一口气,它才开,又娇娇怯怯缩回,紧紧地攒成一团,实实想让人咬上一口,再捏住了,掐出痕,拧出血,一瞬间揉碎在掌心。

  他疼,浑身都疼,疼得想伸出手,就此掐死了她,那血,那ròu,都化在他手里,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回味着她的香,不够,不够,这哪里够。

  谁知病的是谁,疯的是谁,地牢里关得久了,任谁都要癫狂成痴。

  嘘——噤声。

  酒jīng在温暖暧昧的空气里蒸发,将她的cháo红高热都渡给他。他的手掌修长而清癯,骨节分明,不似女子纤细又不同于男儿粗糙,多看一眼便要赞他生得刚刚好,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将将如此,莫不中意。

  他掌心经过她圆润的肩头,细弱的手臂,再到平坦起伏的小腹,再而是一个谜,藏在月牙白亵裤里,等他拆开谜面,琢磨心思,打量字句,徐徐将她参透。

  透——

  他吃醉,一滴酒入梦,百转愁肠。少女的身体是含苞待放的花儿,带着羞怯与柔美藏在晦暗处。他曲起她膝盖,望见一片纯洁无垢。

  粉红鲜嫩的花瓣儿层层叠叠,yù遮还羞。

  他咬她,带着一股狠劲,恨不能当下就毁了她。他背后有邪魔压身,让他起不来动不了,只能追随最原始最粗犷的yù,最低下也最纯粹的qíng。

  他体内翻滚出另一个bàonüè的人影,是他又不是他。

  也不过这么一瞬,她嘤咛他放手,眼底的血色散了,又成了温柔文雅的陆焉。

  他捧住她白滑细嫩的脚尖,一个一个吻烙印在脚背,他痴迷,“臣……愿一生做你的奴。”

  这一颗心捧在手里,扑通扑通跳动,跪在跟前献给她,可怜她不懂、不见、不愿。

  仔仔细细将她身体来回擦过一遍,再探她额头,热已退,他适才安心,将她解散搭在矮脚屏风上的中衣再穿上,扣子衣袋都系好,继而拨开她额上沾湿的发,静静看她入睡,再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吻一吻她gān涩的嘴角,已甜过蔗糖。

  方才的梦没人触碰,都藏进他长满疮疤的心里。

  待到晨光熹微时,景辞再进第二回药,高烧才彻底褪下,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陆焉吩咐梧桐在chuáng前守着,才起身换过衣裳去见余九莲。

  人提上来,已经在诏狱过了一道刑,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ròu,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起,软趴趴瘫在地上似一块烂泥,惟独脸上还gāngān净净,撑着头冲着陆焉媚笑。

  “奴余九莲,见过提督大人。大人这不早不晚的寻了奴前来,是要做什么?奴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陆焉换一身暗紫常服,一只手撑在八仙桌上,一只手端着茶盏,低头chuī开浮茶,待品过这上贡的太平猴魁,才不紧不慢地瞥他一眼,慢声道:“狐狸jīng装惯了,真当自己有九条命,上杆子找死。”

  余九莲捏一个兰花指,妖妖娇娇地提着嗓子要唱起来,这一回是《牡丹亭》,扮的是柳梦梅,做的是chūn秋大梦。“奴是吃人心肝儿的狐妖,不也逃不出提督大人的五指山?不过看在奴为大人卖命多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可否留个全尸?再而,这大闹京城的狐妖就这么没声没响的死了,大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陆焉挑眉,眼含轻蔑,冷哼道:“想来你们教主手底下也不止你一个能人,死了你一个,自然有人顶上。说吧,是谁支使你对汝宁郡主下手?永平侯还是国公府?”

  余九莲浑不在意,再抛个媚眼儿,撒娇乞怜,“奴为大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大人怎生如此无qíng?莫不是大人心里就只装着汝宁郡主一个?可怜奴一片芳心通通错付……”

  陆焉的皂靴踩上余九莲血红寸断的指头,脚尖用使力向下碾,咯滋咯滋骨头连着筋ròu搅成一团,都成了烂泥,粘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连着余九莲的呼痛声都被闷死在脚底。

  陆焉看着他,余九莲这样的人他见得多。“问你什么,答什么,明白了?”

  余九莲点头,额头磕在地板上,闷声响动。他便挪开脚,谁知道余九莲还能堆出个勾引人的笑脸来,“大人好大力,奴可受不住呢。”

  陆焉只管问:“谁支使你?说!”

  余九莲答:“国公府呀,二夫人恨死了汝宁郡主,一说郡主最爱奴这般娇滴滴俏生生的少年郎,让奴去勾搭郡主,好坏了她清白。白花花一千两银子,大人说这个生意奴做事不做?”

  陆焉道:“这幌子扯得妙,若不是见你双手废了,这一时必要割了你的舌。”

  余九莲又换一个委屈模样,一个醉酒媚态,对住陆焉,“奴要没了舌头,拿什么伺候大人呢?汝宁郡主年少,哪有奴会的多?”说话间伸出舌来舔一舔嘴角血迹,蛇一样魅。

  “说,永平侯想gān什么?”

  余九莲道:“怒不过是马前卒,哪知道侯爷想什么?只不过大人可想清楚些,奴若是回不了戏班,奴自有兄弟姊妹去东厂替奴申冤。说到底,奴这个祸乱京城的狐妖,也都是凭大人的意思办事。”

  陆焉放下茶盏,负手起身,绕道余九莲身后,一抬脚踩住他咽喉,碾得他只能发出呜呜咽咽声音,眼看着脸皮涨红,双眼外凸,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而陆焉对掌控生死尤为兴奋,一说权力是回chūn药,定人生死莫不如是。

  “蚍蜉撼树,泼天狗胆!”他轻笑,唇角讥讽,“你放心,本督同你保证,你那些个姊姊妹妹无论是飞天的还是遁地的,一个都活不过今日。你?就在奈何桥上停一步,阎罗地府里同你的信徒教众团聚罢。”

  或是人至将死,都要奋力一挣,余九莲寸断软烂的手指也能在陆焉的皂靴上抠出几道深痕。陆焉瞧着有趣,靴子从余九莲咽喉挪到胸口,踩平了他。看着他死狗似的喘气,什么仪态什么做派都成了泥,哪顾得上,现下只想多喘一口气,死狗似的多活一刻是一刻。

  “略想想,本督不该如此轻饶了你,人在水里淹死什么滋味?本督给你个机会尝一尝。锦衣卫有一类惯常刑罚,诨名叫“贴加官”,专伺候宫中贵人,这一回本督赏给你。chūn山——”

  chūn山佝着背,领两个西厂番子进门来,“听义父吩咐。”

  “刚说的话你听着了?”

  chūn山道:“小的都听着了,诏狱的高丽纸成堆,好些日子没用了,正巧练练手。”

  陆焉带着笑叮嘱chūn山,“慢慢来,别让他走得太快,路上寂寞。”

  “是,小的领命。”回头示意那两人一人一边将余九莲拖走。

  待私下无人,陆焉才嘱咐chūn山,“人死了扔给东厂,那个许大又还在?”

  “还在,没死呢。”

  “他捉了狐妖,立下大功,曹纯让必要赏他,别让他活到事发。”

  “是,小的一定给义父办得漂漂亮亮稳稳当当的。”

  “行了,去吧。”

  一时静得发慌,厢房地板上还残留着余九莲的血和ròu,外间太阳冒出头,天光大亮,雪融了,又是chūn天。

  ☆、第28章 梧桐

  第二十八章梧桐

  晌午,陆焉到宫中点卯即回,进屋时景辞已醒,仍窝在chuáng上与梧桐说话。午后的日光如碎金,星星点点从窗口洒落屋内。她半趴在chuáng,背上还盖着厚重的锦被,一只手撑着侧脸,长长的乌黑的发都拨到一侧,忽然间转过头看他,眼角弯弯似新月,带着初chūn的温柔婉转,一刹那将这凄然灰暗的光景点亮,周遭桌椅家私都描上金线,闪闪发光。他心上灌一坛子蜜,甜得止不住笑。扯了披风走到她窗前,对着一张如花笑靥,yù语已忘言。

  “我记得提督大人答应过,要守着我来着,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可见是个坏透了的,半点信用不讲。”她声音虽还哑着,但jīng神不错,显然已无碍了。

  他胸中一颗石头落地,话语亦轻松起来。“臣失信,罪该万死,臣给郡主磕头认错好不好?”

  “也不必你磕头认错,罚你伺候本郡主起身梳洗,用午饭即可。”她摆摆手,歪着头想了一想才说,“可闷着我了,骨头里长了糙,是该活动活动。”

  “郡主慈悲,臣必用心服侍。”陆焉扶着她起来,梧桐与桑椹已备好了衣裳鞋袜,无一不是她的尺寸,只不过式样颜色她都没有印象,显然不是从府里带来。

  他蹲下身子,握住她一只光洁的小脚将袜子套上。绣鞋也是崭新的,芙蓉花上镶着细小的红宝石珠子,一身的富贵从脚起。

  景辞问:“这裙子好看,只是从没见过,是我的不是?”

  陆焉道:“都是照着郡主的身量裁出来的衣服,还能是谁的?年年内务府给郡主制衣裳,我这留了几件剩余,不想今日用上了。”

  不必梧桐帮手,他自将对襟短袄与马面裙抖开来服侍她一一系上,绣鞋是宝石,腰带上嵌玉,她这一身穿出门,即便是在富贵人堆里都明晃晃的扎眼。再要给她梳头,她却偏头一躲,“可别再这么正正经经的了,我想着也起不了多久,过一阵还得回chuáng上养着,钗呀花呀都省了,就给我编个辫子,能在院子里露脸就成。”

  他应一声好,一双再好看不过的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中穿梭翻折,松松编出一条长辫,简单清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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