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大惊,正要去帮,突然,一个人影窜出,朝他扑来。那人只来得及挡住第一击,已经被一刀穿心。
被兽夹咬住那人见状,吓得不算往后爬,用不流利的汉语大声道:“饶……饶命!别杀我!”
邵稹冷冷地看着他,将还带着血的刀刃指着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人忙点头。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两……两万!”
听到这个数字,邵稹和土坡后面的宁儿都暗自心惊。
邵稹面不改色:“首领何人?”
“禄林赞!”
“唐军现在何处?”
“在东边的石山上!”
“多少人?”
“五六百!”
邵稹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说谎……”那人哀求道,“头人命我来搜逃走的唐军,我是奉命……”
这时,宁儿躲在土堆后面盯着,忽而看到那人隐藏在袍子下的手动了动,忙喊:“当心!”
一道细影袭来,邵稹忙倒身躲开。那人见失败,大叫着要逃走,邵稹将刀一掷,那人的脖子被贯穿,立刻倒下。
“稹郎!”宁儿惊惶地跑出来,面色惨白地扶起邵稹。
“无事!”邵稹忙道,灵活地站起身来。
宁儿见他无碍,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邵稹朝那尸体走去,翻了翻,却见有一只小弩,巴掌大,做得不算精妙,也只能出一发,却力劲十足,被射中,不死也是重伤。
“居然还有暗器。”邵稹这才感到后怕,说着,忽而想到什么,看向宁儿。他四处照了照,瞥见旁边一棵树上,钉着一根小小的铁刺。邵稹将那铁刺拔下来,装进小弩中,正好合适。
他笑笑,将小弩递给宁儿。
“收好。”他说,“随身带着,遇了歹人,便给他一下。”
宁儿好奇地接过,却觉得这般凶器,轻易便能伤人,不敢碰。
邵稹给她示范了一遍用法,道:“也是应急之物,你且带着便是。”
宁儿点点头,收下来。
“稹郎。”她想起方才那人的话,担心地说,“他说吐蕃人来了两万……”
邵稹颔首,神色发沉:“我等须快些,他们撑不了多久。”
二人都知晓事态严重,不再耽搁。邵稹将两具尸体搜刮了一番,发现先死的那人,外面穿的裘衣没有沾上血渍。他立刻剥下来,自己穿上。兵器也有可用的,邵稹把两人的刀也取了,一把给宁儿,一把自己留着备用。
吐蕃人的两匹马还在原地,邵稹挑了一匹健壮些的自己骑,黑大郎听话些,让给宁儿。
再把烤鱼都收起来做干粮,二人各自上马,沿着冰冻的河流,继续朝西北而去。
天公还算与人方便,一路上,除了天气阴沉沉,时而刮寒风,却并没有再起风雪。
宁儿不像邵稹那样惯于骑马,又兼长途奔跑。虽然邵稹有意地放慢等她,宁儿还是难以跟上。
邵稹想了想,索性仍然两人共骑,两匹马轮着跑一段,不耽误行程。
宁儿靠着邵稹的怀抱,心情复杂。
“稹郎,”她愧疚地小声说,“我可是拖累你了?”
“一直这样才好。”邵稹笑笑,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低低徘徊。
宁儿的耳根发热,唇上的笑意却是深深,紧握住腰上的那只手。
可是天渐渐发暗,他们走了整整一日,眼前只有起伏的雪原,丝毫不见人烟。铅云将太阳挡在后面,这般天气,黑夜会很快来临。
宁儿觉得有些不妥,邵稹说此间有胡部居住,却不知在何妨。
突然,一阵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
二人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雪尘扬起,一队人马从山腰的松树林中飞驰而来。
邵稹望着那边,勒住坐骑,神色凝起。
宁儿兴奋道:“稹郎,是他们么?”
“难说。”邵稹低低道,“宁儿,坐到黑大郎身上去。”
宁儿一惊,忙照着他的话,下了马,骑上黑大郎。
没多久,那些人近了,宁儿才知道邵稹为何这么说。那些人,高鼻深目,确实是胡人,但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盯着邵稹,面色不善。
“@#¥%”为首一人朝邵稹喊话,却是听不懂。
宁儿感到事情不太对,正紧张不已,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咦!这不是石真么?”
☆、61土堡
毗利是一个几万人的突厥部族,长居淡河之畔。
邵稹从前跟着石儿罗的族人经商,曾经来过这里,与族长毗利匍真及一众族人交好。
认出他的,是毗利匍真的儿子毗利吉善。他会说些汉语,见到邵稹的装束,失笑:“石真,许久不见你,怎么穿了一身唐军的衣服来!”看到宁儿,两眼发光,“这是你娶的新妇么,怎么都不叫我去喝酒?”
邵稹苦笑,没空跟他多解释,道:“吉善,你父亲在么?我有急事。”
毗利吉善见他神色不似玩笑,讶然:“怎么了?”
邵稹知道吉善可信,将唐军被围之事告知。
毗利吉善听着,有些难色。
“安西都护,与我父亲关系不错,我父亲也早已归附。”他说,“可我父亲为了河对岸的那片草场,一直与俟息部不合。昨日来了一个吐蕃使者,他说,吐蕃人占领安西之后,这些草场都是我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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