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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五六事_薄暮冰轮【完结+番外】(5)


这是不是说明,子非也是在乎自己的。
这种被担心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微笑。
“我没事,真的。”子苍小声说。
“让开。”
两人齐齐松开了手,看着那个说话的人,正是在木屋的角落里待了一晚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你们挡到门了。”那个人似乎有些不悦地说。
“阁下是?”子非觉得这个声音和气场有些熟悉,又记不清到底是谁。
“徐云鉴,我记得你的记xing不错。”那个人准确地叫出了子非的名字,带着微微的嘲讽。
“寒蛟?青长老寒蛟?”子非忽然记起来了,多年前听过他的声音,那时候他还在神殿学习。
“哼。”那个人冷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昨晚的事,多谢长老施以援手。”子非以为是寒蛟从láng口中救了子苍,道谢道。
“不必谢我,是他自己命大。”寒蛟冷然说道,“自己的人自己看好,出了事可就没后悔药吃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就这么悠然离开了。
子苍扯了扯子非的衣袖,有些怯怯的样子。
“没事,青龙长老人不错,就是嘴巴毒。”子非摸摸他的头,说道。
“哦。”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子非见他安好,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兴师问罪”了。
子苍乖乖说了一遍,还大大的夸奖了明秋一番。
子非的眉毛却越皱越紧:“我们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子苍哦了一声,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是不要和子非唱反调的好,于是乖乖跟上了。
走出大门没几步,子苍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那匹马,已经尸骨无存地躺在地上,残缺不全的样子,好像被野shòu啃食过一般,景象十分骇人。可是他昨晚竟然根本没有听到被拴在木屋后面的马的嘶叫声。
“别看了。”子非不悦地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拉着他走。
“怎么会这样?”子苍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山魈。”子非说道。其实子苍的运气不错,要不是在小木屋里yīn差阳错地过了一晚,只怕他的下场不会比这匹马好多少。
“没了马,我们怎么回去?”子苍担心地问。
“走吧,出了林子就好了。”子非说。
一路上子苍的话很少,似乎是被吓到了,子非也只是拉着他走,没有停下来。
“子非,我们休息一会吧。”子苍累得走不动了。
“应该快出林子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去附近的村子住一宿。”子非的声音低低的,还有微微的沙哑。
子苍忽然觉得不太对,转到子非正面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我没事,睡一晚就好。”子非的表qíng微微柔和了一些,说道。
“可是你发烧啊。”子苍咬着嘴唇说道,子非一定是淋了一夜的雨,加上没有休息过才会发烧。他不知道的是子非自去冥界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再加上这林子里的瘴气……想没事都难。
“要是天黑前再走不出这片林子就不妙了,走吧。”子非说,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子苍点点头,也不再喊累了,乖乖地拉着子非一路走。
huáng昏的时候,他们离开了这片诡异的树林。
匆匆在当地的村民那里借住,吃了点东西。晚上的时候子非的烧似乎严重了起来,当地又没什么大夫,急得子苍团团转,整夜在子非chuáng前守着。
这种事qíng,似乎一向是子非在做,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子非生病。难怪人说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会格外厉害。
子苍又拧了一把湿毛巾敷在子非的额头上。
子非依旧昏睡着,睡梦里似乎也不太安稳,微微颦着眉。
子苍想明天一早去附近的镇子找个大夫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着想着,觉得头好重,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可能也累了吧。于是也趴在子非的chuáng前睡着了。
门被轻轻推开,几个鬼祟的黑影闪了进来,带着不怀好意的邪恶气息。
“你们要动手前,最好看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个人正在微笑,正是云沉昙。
于是一夜无事。
————————————我是睡觉分界线—————————————————
天亮了,子苍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chuáng上,子非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门被推开了,沉昙端着一碗粥进来。
“都醒了?”沉昙见两人都睁开了眼,笑着问。
“你怎么在这里?”子苍起身问。
“来救人啊,啧,这样的村子也敢住,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早就被吃gān抹净了。”沉昙挑起眉笑着说。
“??”子苍不明所以。
“是我大意了。”子非淡淡地说。
“这个村子里的人,早就在一场瘟疫里死光了。”沉昙做下,笑眯眯地说,“剩下的都只是些鬼而已。”
子苍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子非你也是,居然会被瘴气侵入了。”沉昙摇摇头说道。
“啊,沉昙,你没事吧,我是说鬼太子……”子苍想起沉昙他们被困在千鬼之阵的事qíng,虽然后来看见那几道惊人的天雷,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赢了。
“没事,迦音有事先回长安了,我在鬼界处理了些事qíng才追上你们。”沉昙笑笑说,有了那个人在,怎么可能有事,倒是鬼太子,生生被天雷劈到了魂飞魄散,“还有,你的寿域改回来了,不过对你的身体还是多少有些影响的。这么夭寿的禁术以后还是不要用了,太伤身。”
当然不是他改回来的,他可没这本事。不知道清冥君和阎王签了什么协定呢,居然改回了子苍被折去的阳寿。
“谢谢。”子非说。
“你怎么改回来的啊?”子苍好奇地问。
“哎呀,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不能告诉你哦。”沉昙笑着摇了摇手指说道,“好了,快点吃点东西吧,我们该出发回去了,这地方还是不要多待了。”
两人点点头,很快洗漱了一番,吃了点早餐随沉昙离开了。
三人坐着一辆奇异的马车,竟然不到三个时辰就回到了长安。
“回家最好再休息几天,瘴气这东西很难全部拔除,应该还有一些在你身体里,自己多加小心。”沉昙对子非说。
“我知道,这些天的事,多谢你帮忙了。”子非难得道谢道。
“不用了,我可是要收钱的。”沉昙坏心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回了黑街。
玄明子啊,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曾经也这么帮过我,罢了,前尘莫问。沉昙幽幽地笑。
“子非,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去找那个老画师?”子苍见子非的脸色还不似乎很好,说道。
“不,我陪你去。”子非摇摇头。
“那好吧,我们快去快回。”
于是到了西临街那里。画铺还在,依旧是那副样子,客人不多,但是足够维持生计。
“汪伯伯~~~~~我来看你了。”子苍兴冲冲地跑了了画铺。
汪欣正在里面的画室里作画,听到子苍的声音就慢慢走了出来:“是苍小子啊,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哎呀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常来看您的。”子苍吐了吐舌头说道。
“今天我还给您带了件东西来呢,喏。”子苍取出折扇jiāo给汪欣。
汪欣打开扇子的时候,手抖了抖:“这东西你哪来的?”
“是您的一个朋友jiāo给我的,叫沈明秋。”子苍笑眯眯地回答。“他可能有事,说他不回来了。”
子非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到了现在他还没想通沈明秋早就死了么?真是迟钝啊。
“你在哪遇见他的。”汪欣倒是很镇静,就好像只是寻常的友人送来东西罢了。
“蜀地的一片树林里,他还救过我呢。”子苍笑着说。
“是么……”汪欣低声说。
笨蛋,他救你是为了让你做他的替死鬼,这样他才能离开那片林子。子非心想。
“我有点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汪欣扶着额头,说道。
“哦。”子苍看出他有点累,就乖乖拉着子非走人了。
汪欣仔细端详着折扇,已经旧了的扇子,却保存地很好。
原来,那个人早就不在了啊。一断四十年的音讯,这才有了答案,其实他也早就知道了吧,那个人大概早就死了。
到最后,他也没有回来,只是送回了这把折扇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就把这把扇子还给你。”那年明秋夺过他新画好的扇子,扬着灿烂的笑容说道。
他做到了,虽然迟了四十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要去游遍名山大川仗剑江湖的少年啊,最后竟然死去了。
而他自己,在长安的小巷里一等四十年,等他回来,等得白发便生,垂垂老矣。
“等我闯完了江湖,我就在长安开个武馆,收些徒弟,你教他们文,我教他们武,你说好不好?”明秋曾经这么问他。
“好啊。”他记得自己曾是这么回答的。
梦想就永远只是梦想而已。
他老了,他死了,最后谁也实现不了了。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就这样,无疾而终。
第5章 狱中小记
从蜀中回到长安,顿时觉得日子平静了下来,可惜,好日子还没过多久……
“徐云鉴,你可知罪?”某日,迦音国师派人带子非去了神殿,肃然问道。
“不知。”子非确实茫然,这些日子他行事依旧,并无过失。
“十四日晚你于闭城之时擅自翻越城墙入城,这难道不是罪?”迦音负手而立,淡淡地问。
子非猛地记起,那晚自己一时qíng急,竟然触犯了大业术师律令中不可于闭城之时擅自利用术法出入帝都这一条。
“按照律令应该如何处置?”迦音反问。
“下狱七日,若有官职停俸一月。”子非回答。
“那好,明日起去昭狱思过七日吧。”迦音语罢,缓缓步上了宫殿长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原本我并没有罚你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你身为下一任国师继承人之一,更应该严格遵守术师的律令,你好自为之。”
迦音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他是将子非当做下一任国师培养,至于子非能否做到,则全看他自己。
只可惜,迦音的这份qíng他是不打算领了。他只想要现在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无上天道太过虚无,功名利禄终究是一抔huáng土,刻意追求这些反而会落入贪yù的魔道之中,那时只怕他也会落到鬼太子那样的结局。即使得到了清冥君赠予他的灵力,他仍然只是接近迦音和沉昙的水平罢了,若是要和清冥君匹敌,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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