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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无二_茂林修竹【完结】(41)

  她走出来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搜寻皇帝陛下的身影。

  他还没有来。

  尽管满怀希望的等待他来救自己,可是看到他不在现场,齐悦竟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一刻她是他的缺点,这是一个任何恋人都无法坦然面对的现实。

  卡姆在齐悦的耳边提醒道:“说话。”

  这是向对方证明人质还活着,并且借机施压的手段。通常,人质被期待的表现是颤抖、痛哭着说:“请救救我……”

  因为这即能促成劫持犯的变态目的,也能让营救方觉得自己没有做白功。

  然而我们必须原谅齐悦,她为了某个时刻已经做了整整两个月的心理准备,却忽然被某个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的bào力分子给破坏了。那种怨念在特定的qíng形下,要大过恐惧。

  此刻重见天日,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以生命起誓,我愿意。”

  这句话是说给某个特定的人听的,但是他注定不能听到。

  听到的大多数人都莫名其妙,齐悦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她知道,如果自己有什么万一,这句话一定会被转告给萨迦,他一定能明白。

  有句名言说,人生就是由后悔组成的。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遗憾。但仿佛只要了了这桩心愿,其余一切就都变得坦然,悲剧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雨悄悄的落下来,打湿了她漆黑的头发和雪白的纱裙。

  细雨中,她并不算白皙的面庞散发着静美柔和的光芒。

  从婚礼现场赶过来的玛丽莲小姐听懂了齐悦的话。她悄悄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颗从来都只为普兰托而跳动的心脏,在想到皇帝陛下的时候微微的揪痛起来……

  卡姆并没有深究,在让对方确认了人质安全之后,她很快便问:“飞船呢?“

  在临时开放的航空通路上,停泊的正是卡姆要的飞船。

  卡姆对飞船很满意。

  但她丝毫没有要释放齐悦的意思。在离开普兰托领空,甚至离开多拉古星系之前,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安全。就好像一个陷入包围的囚徒,她与普兰托人谈判唯一的筹码就是人质,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

  她挟持着齐悦走到舱门前,“在确认身后没有追击者的qíng况下,离开普兰托领空之后,我会立刻让她乘坐救生舱脱离。”

  玛丽莲小姐问道,“我们怎么确定你能遵守承诺?”

  米兰并不懂得怎么讨价还价,何况玛丽莲问的正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因此他明智的没有开口,而是将谈判的位置让给了玛丽莲。

  卡姆语气生硬的回答:“你们只能祈祷,恳请圣主保佑我不像普兰托人那么卑鄙。”

  玛丽莲小姐思索了片刻,“人质不嫌多,你多带一个去吧。万一你要违背誓言,还有个人帮你照顾着这个F级以下……他们很麻烦。”

  卡姆冷嘲道:“不要试图愚弄我。”

  ——一头羊如果自大到认为可以挟持láng为人质时,她就已经踏上了死路。

  玛丽莲明白卡姆的顾虑。她并没有怎么犹豫,便已经在自己手腕和膝盖钉上四颗限制器。那种钉子一样的东西同样是科技发达的伊尔曼人的产品,它钉入肌ròu后,会释放特定的激素和微处理器,阻断细胞内能量的储存和释放,从而限制生物的战力。

  这并不是一种温和的手法。就好像人不吃饭会饿死一样,阻断能量供给,细胞也会凋亡。

  对很多种族而言,这都是一种很残酷的刑罚。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对战力不够qiáng的蚂蚁人来说,跟普兰托人开战期间,这同样是士兵的常备武器。所以卡姆认得出来。

  她亲眼看着玛丽莲把限制器钉进肌ròu里,那一瞬间她都忍不住替玛丽莲疼。

  但是玛丽莲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依旧礼节周到的说:“我是她的指导老师。也是这一次事件的总负责人,我必须要给皇帝陛下一个jiāo代。所以,无论你是否打算信守承诺,都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不可能伤害你。”

  但卡姆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传染了一般,她身上透出一种邪恶的愉悦来,很清晰的回答玛丽莲:“不行。或者你可以再钉两颗,看我会不会心软。”

  而后便挟持着齐悦,跨进舱门。

  齐悦不知道那种钉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但是玛丽莲自残的举动依旧让她震惊,沉重的愧疚和自责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而卡姆只是在齐悦耳边说:“不要动,对普兰托人来说那不算什么伤。那只是她的诡计。”

  那确实是一个诡计,能量的阻断有一个过程和极限,不可能立刻便让人失去爆发力。玛丽莲的生物学知识让她很清楚自己体内大致还贮存了多大的能量——应该有机会将齐悦从卡姆刀下解救出来。

  她甚至计算出为此她需要从哪个角度攻击卡姆的哪个关节。

  当然,救出齐悦之后,她必然立刻耗尽体能,真的代替齐悦沦为卡姆手里的人质。但是她跟齐悦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觉悟——齐悦不会为了普兰托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她可以。

  到时候只需要让机密行动小组,连她一起gān掉就可以了。

  但是卡姆的铁石心肠和谨慎xing格,让她的苦ròu计落空了。

  齐悦没有立场哀求卡姆,事实上她也不知该怎么请求。

  难道她该让卡姆带上玛丽莲?

  她只是茫然无力的挣扎着。如果别人为了救她而做到这个地步,她凭什么不去自救。

  但是对齐悦来说,她跟玛丽莲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力量——就算她爆发,也只是个F级以下。A+级战力的蚂蚁女王之于她就仿佛命运般不可撼动,她只能被随意摆布。

  她只能问卡姆:“等你逃出去,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所有人都重新静默下来,等着听卡姆的答案。

  而卡姆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被蒙骗了,你甚至不知道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救你还是杀你。如果你能从我手上活着逃出去,记得去看看那个孩子。有的时候,无知是一种罪过。”

  而后她对着在场所有人,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声调,用普兰托语反问道:“你们猜?”

  玛丽莲垂下头来,长长的黑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个相貌甜美的姑娘此刻身上满溢着一种灰暗yīn沉的qíng绪,像是某种危险的生物被bī迫到了绝境。

  她应该明白,相对于她对卡尔塔人做的,这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报复。

  但正因为这样,她反而越发的yīn鸷和不甘。

  天边隐隐的传来了雷鸣。

  雨渐渐的大起来,冲刷着齐悦的面孔。那种平淡温吞的沥淅声越来越沉重,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寂静。

  当将要把齐悦推进舱门的时候,玛丽莲耳中一片空白。

  这宛若虚空宇宙般沉闷的空白里,只有两个字清晰的回响而后消散。

  【动手。】

  为了避免误伤人质而使用的实弹,对即使被爆头也依旧依旧能存活的蚂蚁人而言,根本不可能造成致命伤。

  何况卡姆原本就在防范着有过前科的普兰托人。

  她在受到攻击时,既没有报复在齐悦身上,也没有拿她来当挡箭牌,而是加快动作试图将齐悦拖进飞船。

  但是很快她的动作便顿了顿。随即收起刀刃,伸手将齐悦推下了下去。

  齐悦有些茫然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飞船舱门关闭,一个巨大的黑暗孔dòng将飞船整个的笼罩起来。

  四周的景物忽然都变幻得缓慢,齐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电浆弹打在飞船的装甲上,看到那孔dòng怎样一点点关闭。

  当然,还有空中四散的雨滴。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是鲜血慢慢的从心脏的位置印染开来,就像是洁白的婚纱上盛开了一朵鲜红的玫瑰。

  当皇帝陛下从传送门中走出,前来营救他的新娘时,他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qíng形。

  子弹穿透了她的心脏,她像是一朵飘零的白色花朵般,从空中坠落。

  短暂的虚无和寂静之后,雨声骤然,铺天盖地,仿佛天地间积攒的声音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坍塌。

  皇帝陛下接住了他的乐乐。

  她那么轻,那么纤弱,终于在他的怀里,像一朵花般被揉碎。

  她仿佛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浸透了水汽,茫然的望着他。

  她甚至来不及说疼,只是那么望着他。她抬起手来想要摸摸他的脸。萨迦握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她的手像雨水一样冰凉,浸透了她自己的鲜血。

  她眼睛里那么温和美丽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终于只剩一片茫然的水汽。

  那水汽在皇帝陛下心里化作厚重的白雾。

  他在那白雾里茫然的找寻。

  终于找到她的时候,他连哭都不能,只是无声的抱住她,在整个世界的废墟里,用力的抱紧了她。

  chapter 43

  chapter43

  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像烟花般消散,只给普兰托留下一片废墟。废墟上有一些东西可以修复,另一些却再也不能复原了。

  当皇帝陛下抱着他的新娘回到圣城的时候,所有的普兰托人都被拒之门外。

  圣城也在先前的决斗中被摧毁了大半,坍塌的穹顶之上的天空霞光燃尽。红地毯上碎石铺路,jīng心装裱的名画依旧悬挂在断壁颓垣之间。金红色的阳光斜she进来时,辉煌的暮色给这片新鲜的废墟镀上了古旧的颜色。

  圣城的中央,普兰托的生命之树依旧矗立,然而枝头的花朵在一夕之间凋谢殆尽。

  皇帝陛下将齐悦抱回卧室里,安置chuáng上。

  那里没有受到决斗的波及,依旧整洁如初。水晶墙壁外绿树参差,蕨类植物羽状的复叶上水滴低落,雨后花朵鲜嫩的盛开。

  依旧是当初他向她求婚时的样子。依旧是齐悦最喜爱的景色。

  她静静的躺在暄软的被褥上,漆黑的头发蓬松鬈在脸颊之间。她表qíng安然,几乎察觉不出异样来,一如往昔在睡梦中的模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她都不肯醒过来。

  皇帝陛下将齐悦的手凑到唇边亲吻着。

  他并不是个擅长说qíng话的人,也并不懂得所谓的làng漫。他连求婚都是猝不及防的说出口,才想到可能会被拒绝。

  他笨拙的追求着她,然后便只默默的等她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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