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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13)

  “不碍事的,挺一挺就过去了……”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摸了摸映坠满是泪痕的脸颊,额角,豆大的汗珠已经沾湿了手绢。

  一阵痉挛过后,小腹,似乎不那么痛了……

  可,她的心,为何还这般痛呢……

  眼前,蓦地又浮现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皇上,是个多么的高高在上的代表,尊贵,令人仰视,却难以容得下,人世间最寻常不过的感qíng了么……

  雪纺的衣裙,轻柔飘逸,成就了一抹最纯粹的白色,却因为浸染了鲜血,变得更加惨淡醒目。景宁拖着疲倦的身子,仅仅休养了半个时辰,就在映坠的搀扶下,来到了长chūn宫的东侧殿——绥寿殿。

  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一个许久都不曾被召幸的贵人,若在往常,定是被弃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可偏偏就是这一对母子,牵动了整个后宫人的心思。

  赫舍里皇后让她害她,皇上却要她保她。

  如若,将长chūn宫作为一方小小的棋盘,那么,对弈的双方,便是这一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

  因着是新晋的宫人,虽未封品阶,但承蒙李德全的照应,各处太监奴婢都竟然三分,所以,没有丝毫阻拦,景宁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绥寿殿。

  经过通报,惠贵人纳喇氏芷珠走出来相迎,一身朴素婉约的碎花旗装,身子高挑,纤度和侬,眉目虽不美,却自有一股端静贤淑,风姿如画。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她微微欠身见礼,礼数周全,丝毫没有怠慢。

  景宁亦应景地欠了欠身,苍白的脸被浓重的胭脂一染,绯红剔透,并不似往日的低眉垂眼,举手投足间,反倒带了三分的傲气。

  “姐姐原是这长chūn宫的主人,妹妹初来乍到,理当前来拜见。”

  纳喇芷珠款款一笑,“妹妹严重了,快请进来坐。”

  转头示意,立即走上来一个宫婢,端着托盘,将茶盏糕点一一殷勤布好。

  圆融大度,恪守本分,这便是后宫的人给这位惠贵人的评价。究竟中肯不中肯,景宁不知,但从这初次见面的殷勤客套上看,倒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

  “妹妹今日来,想必,姐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景宁施施然落座,端起茶杯,撇沫,一副丝毫不把旁人看在眼里的架势。

  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纳喇芷珠微不可知地睨去目光,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有些怔忪。早就听说过皇上破格晋封的这位宫人,包衣出身,原是别的宫伺候的奴婢,却不晓得,怎的这般不成体统!莫非,是因为方侍寝过,就变得骄横跋扈了?

  “妹妹这是在开玩笑了……”她微微一笑,脸上淡淡,不以为意的样子。

  景宁却是哂然地笑了笑,越发放肆,随手一招,身后便走上来了一个瘦小纤弱的宫婢。

  “姐姐可认得她么?”

  纳喇芷珠顺着景宁的手看过去,满脸疑窦,却是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景宁放下茶盏,将食指对顶在一起,两肘端端放在椅子两侧,双眸含笑,yīn晴莫测,“姐姐不认得,也没有关系,可她却认得姐姐呢!”

  说罢,从袖中掏出来一个jīng致小巧的瓷瓶,“啪”的一下,扔在了纳喇芷珠身前的地上,并不看她,反而侧目对上那个宫婢,“惠贵人与我都在,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个宫婢被景宁凌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扑通一下跪在了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是……是惠贵人命令奴婢将这药下在福贵人往日的饭食中,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瑟瑟发抖,声泪俱下,这个孱弱的宫婢,正是在飒坤宫延洪殿伺候的碧莲。

  纳喇芷珠的脸色蓦地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碧莲,她与她素不相识,她怎能信口雌huáng,这样无中生有?

  未等她开口,景宁走过去,轻轻巧巧地将地上的瓷瓶捡起,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姐姐,这药,名唤‘凉药’,其中含了麝香、极少的红花和水银,不是毒,却足以让一个女子永远无法怀上孩子……”

  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已然变得惨白的脸,丝毫不放过那上面的任何一个表qíng。

  “娇儿绕膝,可谓是天伦之乐。如今,姐姐已有了小皇子安身立命,却竟然还想要剥夺其他嫔妃怀孕的资格,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近人qíng了……”

  隐晦尖刻的话,却是句句切中了要害。在后宫,即便是再得宠的妃子、身价再高的宫人,一样背不起毒害皇子的罪名。所谓上攻伐谋,攻心为上,若要素来淡定的惠贵人就范,不得不下一计猛药。她虽不懂得兵法,却有着自己的算盘,如意巧思,令人防不胜防。

  朱红的唇被咬得渗出血痕,纳喇芷珠喘了口气,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定定地盯着景宁的眼睛,一字一顿,含着恨意,“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谁给你这样的权力来质问我?”

  清眸淡漠,宛若碎在明月柔波里的冰,没有一丝的波澜,她微微勾了勾唇,举起手臂,将绣花镶金的衣袖轻轻地卷起。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那纤细的皓腕上,带着一串莹润碧翠的碧玉手串,寒凉通透,细腻如脂,一看便知是进贡大内的上品。

  “是……是皇后娘娘……”纳喇芷珠脚下蓦地一个趔趄,额上微汗,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碧玉手串,她是认得的。当年进贡的只有两件,一件封给了太皇太后,另一件便是皇后享有,去年上元节的时候,皇后还特地带出来给她们这些新晋的贵人把玩,想不到,这般尊贵的东西,竟是赐给了旁人!

  “没有,我没有,我根本不认得这个宫婢……”她这时才开始失口辩驳,原本淡然镇定的眼底,此刻满是慌恐悲戚。

  景宁低着头,嘴角却是微微翘着的。荣宠一时如何?育有皇子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身份低等的贵人。皇后乃是一宫之主,即便是陷害,她也无力反驳,更何况,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敛眸不语,她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瓷瓶。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纳喇芷珠即将忍不住的时候,蓦地,寝殿内堂,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

  计中计

  回来鸟,回来鸟~~~恢复更新~~!

  感谢亲们的支持,俺一直想写个不一样的后宫,剧qíng发展,会出人意料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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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纳喇芷珠即将忍不住的时候,蓦地,寝殿内堂,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

  景宁抬目看去,却见纳喇芷珠忽然满脸惊慌地一把拦在了她面前。

  “你不要想害我的孩子,我不许,不许……”

  什么凉药,什么福贵人,不过是皇后想要铲除她们母子的借口罢了。深宫凄凉,宫心如毒药,眼见皇后临盆在即,她就知道,依着她那样的xingqíng,怎么会放过她的孩子!

  景宁却是清淡一笑,转过头,朝着地上的碧莲摆了摆手,“戏演完了,你先下去吧!”

  有些事qíng,耳听,或许是虚的;可有些事qíng,眼见,却未必为实。

  凉药的事,总要有人出来顶罪的。可,那个人,却不会是惠贵人,起码,现在不会。

  皇后那里确实让她害她,可皇上,却也让她保她。

  两者相较,取其轻。景宁聪敏如斯,怎会不懂得权衡轻重……

  说话间,她复又坐回到席间,拿起那装着凉药的瓷瓶,打开瓶塞,一股芬芳浓郁的百花香气散发了出来。

  “不过是一瓶普通的百花酿,妹妹与姐姐开个玩笑,怎的就当真了呢?”

  纳喇芷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那瓶子,耳目朦胧,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这……”

  “凉药之事,确有其人,只不过,不在长chūn宫。至于在不在其他的宫里头,就不是我这一个区区的宫人说的算的了,姐姐可明白妹妹的意思么……”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她歇斯底里,神经线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景宁不置可否,淡淡勾了勾唇,“不过是昨日,皇上特地jiāo代要我好好看看皇长子,是否还与先前一般身体康健,却没想到姐姐如此不愿。妹妹只好有违皇命了……”

  她笑得优容,眼底,含着一抹若有深意。

  “皇上,你是说……是皇上让你来的?”纳喇芷珠再一次怔住。

  这一次,景宁轻声漫笑,不再回答,只是径自朝着寝殿内堂走去。

  纳喇芷珠没有再阻拦,只一瞬的踟蹰,便快步跟了进去。

  浅绯的锦帐微垂,摇篮中,躺着一个纤弱幼小生命,周身裹着明huáng软衣,宛若嫩蕊娇葩,见到景宁,前一刻还盈盈啼哭,此刻却是异常地安静了下来。

  侧身凝望,那娇柔白嫩的胳膊伸出锦衾棉褥,摇着,朝着她咯咯地笑。

  “皇儿很喜欢你呢……”纳喇芷珠走过来,一把将她从摇篮中抱起,搂在怀里,满脸爱恋疼惜。

  “皇长子长得很漂亮。”景宁由衷地道。

  纳喇芷珠哀戚地垂下眼帘,“我真的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偏要死咬着我们母子不放,历来继承大统的都是嫡子嫡孙,我身份卑微,就算是皇恩浩dàng,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啊……”

  她说着,泫然yù泣,梨花带雨,不禁为平庸的姿色添了一抹娇柔,令人我见犹怜。

  景宁却笑得不置可否,清淡的视线,落在那一抹明huáng的袖带上。

  太子之位,尊贵非常,按照祖上的规矩,确实是非长子嫡孙莫属。所以与其说是身份,不如说,更是宿命。他注定了是一个王朝的希望,注定了所有的人都要对其忠诚,可是,却也是最最危险,最最凶恶。

  因为有人盼着他死,有人盼着他生,而,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所谓暗示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坐镇中宫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失了皇宠的可怜妇人,没了男人的滋润,便是涩的,苦的,连着面目,都变得狰狞可憎。纵然是机关算尽,也难保,最终不会落下个作茧自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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