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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18)

  一直低垂的脸颊缓缓抬起,东珠似笑非笑地起身,胸臆震dàng,忽然,癔症一般地笑了,笑得疯狂。

  “景宁啊景宁,本宫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整个后宫都没有看出来的事qíng,你一介婢子出身的宫人,居然看得这般透彻!是我下的毒没错,是她当初让我无法怀孕,是她让我痛不yù生……现在,她身怀龙种如何,母仪天下又如何?她想坐慈宁宫那个位置,好啊,我就让她有那个命生,没那个命坐!”

  发了疯一般的神qíng,嗜血,狰狞,扭曲,再不复原来那张gān净纯澈的娇憨。此刻的钮祜禄东珠,只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可怜妇人,所有的美貌,都化成了蚀骨的毒,宛若罂粟,让人在迷醉中销魂,在痴恋中毁灭……

  “那娘娘,有没有想过今后要怎样……”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能看出来,未必其他人就会永远被蒙在鼓里。

  那样的狂笑过后,便是凌乱残破,委顿失神,东珠复又最坐回到椅子上,褶皱的繁花宫装,裙摆处,还染了斑斑血迹,仿佛肆意盛放的茑萝花,透着凄迷的殷红。

  景宁掏出绣帕,走上前,轻轻执起了她血ròu模糊的手指,原本jīng致奢华的水晶指甲,已经在她狠狠掐住裙角的时候,根根断裂,“娘娘何必自苦,国公大人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娘娘这般模样的……”

  东珠默然地阖上眼,眼角处,溢着滴滴酸涩的晶莹,蓦地叹息,她缓缓地道:“众人皆醉,却是唯有你独醒,是本宫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么……”

  玄机

  东珠默然地阖上眼,眼角处,溢着滴滴酸涩的晶莹,蓦地叹息,她缓缓地道:“众人皆醉,却是唯有你独醒,是本宫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么……”

  景宁一边用绢帕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伤口,一边声似轻烟,仿佛兀自的喃喃自语。

  “娘娘出手狠辣凌厉,却也并非滴水不漏……

  据妾所知,原先那些被收买的宫婢,完成任务之后,都还好好地活着,娘娘不是不闻不问,就是gān脆弃之不管。一个能够狠下心来谋害皇子的人,定是yīn狠利落,绝对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可是,娘娘却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说明,凉药一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语声虽小,却字字钢针,直直穿透了钮祜禄?东珠的心肺,令她又恼又恨,可除此之外,却也夹杂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激赏。

  后宫中,多得是聪慧过人的女子,心计手段,哪一样都是安身立命的资本。可像她这么睿智敏锐,看穿旁人所不能看透的,却是实属不多见。

  想来,一般的妃嫔宫人,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见她默不作声,景宁的思绪反而飘得远了。

  当初,她并非能够一眼看破,只是有过怀疑,但接下来,皇后的态度,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才令她不得不想深一层。

  那日,她曾去储秀宫揭发,可赫舍里皇后不但不怪罪,反而将这件事牵扯到惠贵人的身上。

  除掉皇长子的目的,是毋庸置疑的。可换做另一个人,绝对会一石二鸟,将钮祜禄皇贵妃和惠贵人一网打尽,但,一向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的皇后娘娘,却意料之外地将钮祜禄皇贵妃保下了……

  这说明什么?

  “娘娘心智成熟,所思所谋必然高人一等。可配发凉药这种事,不过是剥夺了其他妃嫔怀孕的机会,长此以往,岂不是让皇后一人做大!那样的话,娘娘不仅不是在报复皇后,反而在帮她……娘娘如此绝顶聪明之人,如何会做这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qíng……”

  “所以,你就猜到本宫其实另有目的。”

  东珠睁眼看她,杏眸深处闪烁着一抹yù明yù灭的微芒,几分凉薄,几分嘲弄,“可你看得出来的,她却看不透!多么骄傲的人啊,自以为打得我无力还手,我便会自bào自弃;自以为伤得我体无完肤,我便会发疯发狂……可她万万不会想到,不知不觉间,她自己先中了招……”

  她对其他嫔妃下药,对其他宫人变本加厉地残害,她却越发要保她,要护她,可殊不知,害人终害己,天网恢恢,终究,是疏而不漏。

  “物极必反,事缓则圆。趁着皇上和太皇太后还不知晓之前,凉药之事,下毒之事,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否则,东窗事发,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她言辞肯肯,虽然未必含着善意,却句句肺腑之言。

  东珠微微低下头,勾起唇角,挑起了一抹了讽刺。

  心思

  “物极必反,事缓则圆。趁着皇上和太皇太后还不知晓之前,凉药之事,下毒之事,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否则,东窗事发,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她言辞肯肯,虽然未必含着善意,却句句肺腑之言。

  东珠微微低下头,勾起唇角,挑起了一抹了讽刺。

  以德报怨么?

  她不信,也不敢信。

  宫中浸润过的人,哪个的眼睛不是长在头顶上,只看得见旁人倒霉,却见不得旁人风光。莫说,她们之间本无旧qíng;莫说,当初她曾经害过她——就算有过恩qíng又怎样?只会恩将仇报、落井下石,绝不会,有以德报怨这种事。

  锦上添花她就见得多,雪中送炭的,倒是新鲜。

  后宫多年,她早就看透了。

  见她不以为然地笑,景宁了然地垂下了眼帘,既然示好不成,那就gān脆jiāo换吧。

  再次抬眼,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多了一抹dòng察一切的jīng打细算——

  “后宫之中,从来都是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如今的恩宠有佳,怎能知晓他日会不会落得个晚景凄凉。妾无以为寄,只期望娘娘可以念在今日略献绵薄之力的份上,在将来,多些照拂……”

  换取信任是其一,除此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赫舍里皇后中毒已久,如今虽是身怀龙裔,但,即便她将来能够顺利诞下麟儿,也难保不会气血两亏而死。

  后位,不会一直悬空,能坐上的,唯有品阶最尊贵的妃嫔,扳指算来,钮祜禄皇贵妃是那极有希望的人。

  深宫凶险,步步惊心,即便,她现在有皇上的“眷顾”,但前车可鉴,所谓花无百日红,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铺条后路。

  “你掌握着本宫谋害皇子的罪证,就算本宫有心害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东珠笑得疏淡,虽没有应承,言语之间,却显然已经给了景宁很满意的答复。

  她敛身拜了拜,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绣工jīng巧的香包,“那就请娘娘,将它收回吧……”

  这东西,是在枕下发现的,繁复华美的绣工,内里,装着几样鲜为人知的gān花香料。一般的人,是识不出的,可景宁知道,这香料,不仅仅有避孕的效果,也是慢xing毒药。

  若是猜得不错,这香包里装的,和喂给皇后的毒该是一种成分。

  一刹那,钮祜禄?东珠猛地攥紧裙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转瞬,不知为何,却又轻轻地笑了。午后温暖的阳光笼在她清新淡雅的宫装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飘渺惨淡,仿佛飞烟如尘。

  这,是她谋害皇后的罪证。

  当初,是她低估了这个景宁,才会将这药全数下到了承禧殿。如今,她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彻底消除自己的疑心,更,是要她确实保证,今后,对她秋毫无犯。

  “妹妹的一片心意,姐姐笑纳了……至于这香包,姐姐也收下了……”

  东珠微微转头,睨过去一个目光,旁边的婢女立即会意地走上前,接过了景宁手中的香包。

  景宁微微敛身,“姐姐厚德宽和,雅量容人,今后,妹妹定会尽心扶持,追随左右!”

  栽赃

  回到承禧殿,已经过了晌午。

  明媚的阳光刺眼得很,打在四方飞檐的琉璃端瓦上,明亮璀璨,泛着碎金般的光芒。前出廊的院子,虽宽敞,却也稍显空旷,明间开门,竹纹裙板,比起承乾宫的廊腰缦回,花树融融,这里确实是寒酸落魄得多。

  方一进门,就看见院中静候伫立的四个宫婢,低眉垂眼,恭顺之中带着一抹胁迫人的压力。景宁轻轻拂额,苦笑连连,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事到如今,有些事qíng,总是要解决的。比如皇后那边,一直等着的答复;比如钮祜禄皇贵妃如何善后的做法;再比如,眼前这四个表面恭敬、实则不安分的宫婢。

  想来,倘若她再不放出去点儿什么消息,恐怕就连皇上那边,都会坐不住了吧。

  只要不动绥寿殿,不威慑东宫,后宫嫔妃,一律随她处置……

  他的话,她一直记忆犹新。

  想她一个小小的嫔,居然拥有中宫亦没有的权力,这在往常,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腰间挂着的玉牌兀自坠坠,随着她步姿翩跹,摇曳摆动,带来沉甸甸的感觉。方寸之间雕乾坤,玉牌中空剔刻着四足三爪的螭龙纹,金线勾边,金彩点染,一看便是皇家之物,尊贵奢华,也代表了无限的皇权。

  这是那日他赐她的,吩咐事急从权,可便宜行事。

  招了招手,她遣来那个叫夏浓的宫婢,“待会儿我要去飒坤宫探望福贵人,你准备一下。”

  她们四个本来有名字,可新到一处,一般皆会由新主子赐名,景宁为了好记,便按照她们各自的xingqíng,取巧分别赐予了:chūn浅,夏浓,秋静,冬漠四个名字。

  长chūn宫与飒坤宫相隔不远,仅是隔了一道朱红的墙壁。

  一行六人,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那宽敞明亮的两进院,院中花树芬芳,树下,是她曾经熟悉的角亭和天井。

  红砖琉璃瓦,四方檐八角攒尖,庄严的殿宇楼台,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独独不同的,是殿里面住着的人。

  自打从她被封为嫔,一直都没有来过延洪殿。她曾经是福贵人的贴身侍婢,算是从那这走出去的,如今一朝得志,便忘本弃源,似乎颇有些旁人不齿的小人嘴脸。

  而各宫妃嫔们却都看着,无处不着眼,无处不仔细,她处事不算圆融,也无心理会那些门面功夫,所以在众人眼中,讨不来半点好处。

  但福贵人却截然相反,拉拢人心也好,故作姿态也罢,可谓是做到了十成。不仅经常派人送些吃食去承禧殿,往日里得了什么赏赐,也总是不落下她。为此,宫中人无比钦佩,就连皇上也赞她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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