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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29)

  “福姐姐,怎么会有这箱东西的?”景宁惊愕地看着这一整箱锦绣繁复的衣衫。

  想她们在进冷宫之前,原来的东西早就被内务府的人查没一空,可这……

  “是我让夏竹吩咐尚服局连夜赶制的!”董福兮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昨天晚上我听说皇太后要来,就让夏竹去内务府传话了,早前她们那么怠慢我,如今倒是不敢耽搁,连夜赶制了这些……”

  “内务府……知道皇太后要来景祺阁的消息了?”

  “是啊……”

  景宁心神一晃,顿时有种眩晕的感觉。

  内务府的人知道了,不就意味着,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么……

  午后的暖风微醺,带来一室燥热。

  院中随处可听见蝉鸣,叫的人头脑发昏。

  等董福兮换好衣裳,已经过了辰时,看着她盛装出席的样子,臃肿的腰身,裹着一团软绵,额上细密的汗,恐怕那背后早就被汗打湿了。

  “要不先脱下来吧,待会人来了,再穿上!”景宁有些不忍地劝道。

  董福兮的意识微微迷离,隐约有中暑的迹象,却是qiáng打着jīng神,“无妨的,我一定要让皇太后看到我最好的模样……”

  心明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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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福兮的意识微微迷离,隐约有中暑的迹象,却是qiáng打着jīng神,“无妨的,我一定要让皇太后看到我最好的模样……”

  景宁心下微叹,只好拿起团扇为她扇凉。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了。

  董福兮焦躁地起身,来来回回踱步,不断地探头去看门廊,却依然没等来一个人。可终究是孕妇,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一直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她晕倒了。

  夏竹和冬漠急忙将她扶到内堂,为了透气,解开了她身上繁复的衣裳。

  “帮她把那些衣裳都脱了吧……”景宁低垂着眼捷,吩咐道。

  夏竹微微迟疑,“可,若是皇太后来了……”

  “皇太后是不会来的……”

  临走出西厢的刹那,她留下了一句淡若轻烟的话。

  有的人,聪明一世,有的人,糊涂一世。福贵人在后宫时日不断,可谓是步步为营,隐忍多年,可一朝入冷宫,从云端坠入泥淖,终究还是逃不过浮华虚名。倘若换作以前,jīng明如她怎会看不清形势,那仁宪皇太后是何等身份,如何会来探看一个冷宫犯妇!即便是破例垂青,可召见是极严肃的事,需谨慎对待,怎会随便派遣一个宫婢来传话……

  终究被冲昏了头脑,天真的以为能一步登天。

  景祺阁东厢这边望穿秋水的盼,其他妃嫔则是翘首以待地观望,然而,在符望阁这边,却显然平静许多。同样的一件事,佟太妃显然要犀利得多,也透彻得多。

  她走到东厢廊坊的时候,佟佳氏芪珍就站在院子里,悠闲地修剪那些花木。

  听见脚步声,她尚未抬头,就先淡淡地开了口。

  “皇太后去了么?”

  景宁一愣,半晌,抿唇苦笑:“原来太妃娘娘也知道了……”

  佟佳氏芪珍低着头,一边将多余的花枝折断,一边轻轻笑道:“不过就是个意旨,她却弄得满城风雨,唯恐人家不知道似的。哀家又不是老糊涂,怎么会没听说呢!”

  景宁轻轻扯唇,牵起一抹苦笑。

  宫中的女人是冤家,但也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旁观者清的东西,当局者总是弥足深陷,可就算是作壁上观,可这冷眼中又充斥了多少兔死狐悲的无可奈何。

  佟佳?芪珍看她叹气,哼了一声,“别怪我这个老人家说风凉话,这宫里头,谁能保得住谁,谁又是真心想保住谁呢?更何况你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闲qíng去管别人!”

  这话是事实。景宁又叹:“与娘娘想比,贱妾实在是庸人自扰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现在就算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佟太妃说的对,现下,安身立命才是关键。

  “上一次,哀家与你说容你考虑,你今日来,可是想好了?”佟佳氏芪珍望着身前的花木,目光辽远。

  景宁轻轻点头。

  一入宫门身不由己,她没得选择。

  “当年的事qíng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你与其来问哀家,为何不去问太皇太后,或者是仁宪皇太后呢……”芪珍尚未替她解惑,反倒先问出口。

  景宁抿唇,“贱妾何尝不想,只是,太皇太后不管后宫多年,仁宪皇太后又深居简出,一心礼佛,贱妾一介冷宫犯妇,纵然想问,却也没资格去叨扰。况且这宫里头的人,对慈和太后的死一直讳莫如深,怕是并非不知,而是受了什么人的属意,不能说罢了。”

  母仪天下,地位尊贵如先太后,并非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处置过。更何况十年前皇上年幼,尚未亲政,当年的宫里头有太皇太后,有另一位皇太后,天大的事,要被隐瞒,并不是件难事。

  佟佳?芪珍凤眸一闪,笑了笑,“你倒是通透!”

  暗示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铜壶,拿出巾绢,试了试额角的汗,“但你可知,当年先帝爷的第一个皇后,是太皇太后的侄女?”

  景宁点头。

  先帝以幼龄登基,各方势力蠢蠢yù动,觊觎王庭,为了稳固皇权,太皇太后不得不用那最稳固也最保靠的方式——联姻。

  可偏偏先帝是个qíng种,舍弃后宫,只为一人。他的第一任皇后,是出自蒙古科尔沁部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之女,被先帝贬谪为静妃;而那第二任皇后,便是如今的仁宪皇太后。

  当年,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董鄂氏病逝,先帝力排众议,以皇后之礼葬之,并追封为孝献皇后。

  皇后犹在,妃嫔病死,却追封为皇后,这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可当初的博尔济吉特皇后却选择沉默,选择了顺从,足见这个女子安静深沉,隐忍而耐得住寂寞。

  “当年,太皇太后铁腕平川,雷令风行地铲除一切潜在的阻力,只为确保皇权。而太皇太后为先帝爷打理出来的后宫,每一个女子的存在,都有其用处,都是为了稳固庙堂上的斡旋……”佟佳氏芪珍眯着眸,缓缓地摩挲着那朵团簇的花,没有用力,随手一碾,那看似结识的花团,就碎了。

  妃嫔翘楚,姿容婉约,当年那董鄂氏的女子一入宫,立即就夺得了三千的宠爱。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终日留宿承乾宫,流连忘返,将后宫八百烟娇弃如敝屣,美人一恼,便是牵动得那本就不稳固的朝堂越发混乱。

  于是,这个出身不高,对后宫制衡只有弊而没有半点好处的女子,就成了整个后宫的一块心病,成了太皇太后的一块心病。

  皇家手段,从来都是缜密布局下的血雨腥风,宁枉,勿纵,对待绊脚石,永远是除之尔后快——董鄂妃的红颜薄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同样的道理,一宫之中可以容得下多个妃嫔,却难以容下那专宠的一人;能够容得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并存,却容不下地位相等的两个太后……”芪珍说罢,转过身来,眸若碎星璀璨,闪烁着厉厉微芒。

  景宁此刻却是傻了眼,额角盗汗,背脊上一阵阵的发凉。

  一宫,难容两位太后……

  如今,在慈仁宫的仁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同样是科尔沁部的女儿,同样,是太皇太后的嫡亲之女;而皇上的生母佟佳氏,原来不过是镶白旗将领的女儿,尔后母以子贵,整个佟佳氏的宗族才推恩为了镶huáng旗的地位。

  照佟太妃的一番话推算下来,当年一系列事qíng的真相,不是就要呼之yù出了……

  可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倘若真相果真如她所想,那么,当初贬谪北五所前,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言,不是会一语成谶!

  “太妃娘娘所说的,可否属实……”一字一顿,景宁咬着牙,低声问她。

  “哀家可是什么都没说……”佟佳氏芪珍笑眼弯弯,深陷的眼窝处隐隐泛青,jīng光内敛,亮得吓人,“不过是你所问,哀家好心为你解惑罢了……”

  脚步虚浮,景宁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离开符望阁的,只记得,那日头晒得刺眼,晒得人头晕,可脚底手心却是凉的,刺骨的凉。

  但她不知道,在她离去的刹那,背后,佟佳氏芪珍微不可知地勾起唇角,透出,一抹淡若轻烟的笑靥。

  宛若罂粟花开。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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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离开,景宁再也没有去过符望阁。

  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大不小的变故之后,很多事qíng已经超出了她的力行范围,此行与刚来时的设想也已然大相径庭。终究是宫廷的秘密啊,就像是那深不见底的隧dòng,幽暗,深邃,藏了无数未知的凶险。

  太皇太后是何等人,历经四朝,有最卓绝的政治手腕,最狠辣凌厉的心计手段,从最初作为政治联姻的纽带嫁给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太祖爷,到后来,力排众议,斡旋纵横,终于在两大势力的制衡下,将幼子推上帝位。

  一路走来,太皇太后经历过太多的血雨腥风,倘若当年果真是她所为,那么,多年辅佐的祖孙qíng意,便会在她的禀报之后,化为乌有。可,即便她去禀报,太皇太后会承认么?皇上回信么?

  从袖中取出那枚小小的玛瑙指环,她攥在手心中,死死地攥着,任那坚硬的边缘生生硌痛了她的手指。

  兔死狗烹,她绝不会让事qíng演变到那种地步,绝不会。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去了几日。

  康熙十二年八月二十七的这一天,云淡风轻。

  明媚的阳光,暖暖地晒在屋前那一片油绿油绿的蔓糙上,泛着微微光晕。此时,空中的风已经开始变凉了,清慡宜人的天气,带走了景祺阁常年浓重的cháo气和霉味。

  连着几天闷在屋子里,景宁的脸色都逐渐变得yīn郁晦暗了起来,今日起得微早,眼见外面的天色不错,索xing开了房门,搬了个小扎,坐到门口的回廊上,fèng补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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