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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40)

  她知道,这一次,算是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xing命。可她赢了么?算是吧。太皇太后法外开恩,皇上不再追究,表面上看,这事qíng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可,无论太皇太后也好,她自己也罢,都心知肚明,皇上之所以不再执着,是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投入全部的经历去处理。

  ——三藩之乱。

  早在一个月前,皇上正式下诏命撤藩,朝野震动,接下来,便是雷厉风行地调换将领。后经户、兵二部确议,平西王吴三桂及所部五十三佐领官兵家口应俱迁移;又以为吴三桂之子,耿jīng忠诸弟都宿卫京师,以为牵制。

  撤藩想法由来已久,倾国之谋筹划此事,却仍是险阻难平。三藩诸王疏请移藩,其实是迫于形势,并非本意。等到撤藩诏令一下,皆是愕然失望。不久,南疆有消息暗地送来,却是平西王和靖南王与其心腹聚谋,暗中部署兵马,禁遏邮传,只许入而不许出,并勾结他省旧部,准备叛乱。

  倘若不是机缘巧合,恰好此时有这么一个迫在眉睫的政务,她如何会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可,毕竟有些事qíng,还没完。

  ——比如佟太妃的死于非命。

  佟佳氏芪珍死之时,自己恰好就在场,若不是事后秋静果断处理了尸体、后来太皇太后雷厉风行地戒严了北五所,或许,她此刻就是那刀下冤魂。

  那吃食,毕竟是她带进去的……

  为此,她曾一度怀疑是太皇太后动的手,一石二鸟,不仅除掉了碍事的佟太妃,更借刀杀人地栽赃了多事的自己,可果真这样,太皇太后就绝对不会戒严符望阁,反而会大张旗鼓地搜查,让她百口莫辩——这后宫女子惯用的手段,太皇太后却并没有用……

  一路走一路沉吟,到慈宁门的时候,正看到纯妃佟佳氏仙蕊从里面走出来。

  红肿的双眸,满脸清痕,看样子是刚刚哭过,被侍婢搀扶着,脚步凌乱地从回廊走出来。景宁与她迎面相遇,此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贱妾拜见纯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佟佳仙蕊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惊愕地瞪起眼。

  “贱妾不打扰娘娘,先行告辞……”景宁脸色有些讪讪,行了个礼,便匆匆而去,留下身后兀自呆愣的纯妃。

  “那不是宁嫔么,奇怪……她不是被打入冷宫了!”这时,一边伺候的宫婢狐疑地道。

  闻言,佟佳?仙蕊若有所思地转眸。

  是啊,真的很奇怪,一个冷宫宫人,怎么胆敢擅自离开北五所,还到了这儿来?

  “你去,到景阳宫,告诉荣贵人身边的小福子……”纤纤玉指,遮着朱红的唇,她压低了声音冲着身侧婢子如是道。

  试探

  这边,景宁脚步匆匆,刚走进正殿口,就碰见了往外走的苏嘛拉姑。

  “苏嬷嬷有礼……”

  她乖巧地敛下身,朝她揖礼。

  苏嘛拉姑笑眯眯地拉起她,仿佛是知道她会来,特地早早地在这儿等着,“这怎么使得,哪有主子给奴才见礼的,真是折杀老奴了!”

  景宁笑笑,“贱妾来给太皇太后问安,可方便么……”

  她是冷宫宫人,早已没有资格来慈宁宫问安,这么说不过是应个景罢了,苏嘛拉姑了然地一笑,点了点头,领着她走进那廊庑。

  太皇太后此时正在后殿的大佛堂诵经,景宁便在徽因左门后的坊殿内等着。

  偌大的坊殿,明亮而宽敞。那明huáng的案几上,放着一方青玉描金龙葵瓣盘,盘内是应季水果,新鲜可爱,旁边,摆了一对粉彩方花地茶杯和一只白玉浮雕的荷叶冼。

  jīng美的用具极是华丽,却都没有让她侧目,唯有案几上那明huáng的巾绢,半摊开着,稍稍走进,就能看见那上面一行一行娟秀的字迹。

  移步;

  她的目光落在那巾绢上最后的落款上——

  “所请之事,务祈垂许……臣妾佟佳氏敬上。”

  阳光晴好,顺着窗棂流泻,带来满室的亮灼。苏嘛拉姑早已退下去,宽敞的坊殿内除了花香鸟语,唯有她一人。

  佟佳氏,不就是纯妃娘娘……

  略微走近了些,她轻轻地拿起了那巾绢——

  入目的,是隽秀的簪花小楷,工整的鸳鸯小字,婉约若树,别有一股清穆的风华:

  太皇太后膝下,臣妾佟佳氏跪启:

  曩者rǔ赐言,教以慎于接物,恪守本分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妾非敢如此也。虽罢驽,亦尝侧闻年长宫人遗风矣。妾以为姑母身残处秽,动而见尤,yù益反损,是以抑郁而无谁语。若妾姑母大质已亏缺,终不可以为荣,夫人qíng莫不念父母,顾手足,妾乞望符望阁一探,聊表孝道……

  原来,纯妃是想去符望阁探望佟太妃。

  景宁了然地抿唇,却是在看到那月日的落款时,微微一愣——

  九月十二。

  竟是佟太妃死后一日……

  而景宁也确实给她带了好消息:那封先太后密谋的信笺,被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当年一切,皇上不再追究。

  “哀家刚刚还在佛祖面前说,人之不舍,何有福焉!没想到这么快,这话便应验了!你的确没让哀家失望……”太皇太后在上,悠然地拿起那粉彩方花地茶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她赶忙将那巾绢重新放回案几上,摆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恭恭敬敬地立在那团团华彩的红毯上,静候太皇太后尊驾。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过后……

  太皇太后被两个年轻的宫婢搀着,姗姗的步态,从容雍雅的样子,远远地看到她,温慈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事qíng已经偃旗息鼓了……倘若皇上仍不愿意放过,这景宁岂能安然前来,此刻,她能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消息。

  犹豫

  “哀家刚刚还在佛祖面前说,人之不舍,何有福焉!没想到这么快,这话便应验了!你的确没让哀家失望……”太皇太后在上,悠然地拿起那粉彩方花地茶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太皇太后仁爱厚泽,照拂着后宫中的每一个人,皇上怎会允许旁人在那上面蒙了尘……”

  她的声音很轻,恭然垂首,婷婷静静地样子,却是不动声色地透漏给了太皇太后一个意思——皇上之所以不再揪着不放,因为,他认为佟太妃是死于太皇太后之手。

  太皇太后听言,果然微微一怔,“皇上是这么想的么……”

  “贱妾不知。”

  “这事qíng可大可小,皇上怎么会认为是哀家所为?”

  耳畔喃喃,宛若自说自话,景宁慢慢抬头,太皇太后的脸色微有些沉,深陷的眼窝里漫然了一抹凝重。

  “佟太妃死在莲花池,哀家也很奇怪,之所以戒严了北五所,就是怕传了出去,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这宫里头本来就不太平,嚼舌根的人不少,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据妾所知,那佟太妃身边只有孙嬷嬷一个人伺候,佟太妃死后,她就不见了,莫不是……”景宁沉吟漫语,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不是孙蓉,因为在那之前,孙嬷嬷就已经死了——秋静去西厢处理佟太妃尸体的时候,在野糙丛中发现了孙蓉的尸体,据说,也是中毒而死,而且不比佟太妃晚死多少。

  她语出试探,不过是为了将自己撇清。

  “孙蓉……”太皇太后转眸,在脑海中回忆起了这个人,不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时机成熟,景宁轻声qiáng调:“像这种投毒之事,非是贴身伺候的人不可,据说那佟太妃甚少见外人,一应膳食皆由孙嬷嬷亲手打理,想来,她的嫌疑甚重。”

  太皇太后将两只手对顶在一起,手肘抵在那红漆云桌上,“你去西厢多次,觉得那孙蓉如何?”

  “画皮难画骨,知面不知心,贱妾倒是未曾留意过……”

  那南三所的深夜问话,果真有人招出她曾去过符望阁西厢——好险,若非事qíng赶到一起,这投毒谋害的罪名,她算是戴定了……

  “佟佳氏身份特殊,此时当小心处理……”

  “太皇太后英明。”

  “你来,看看这手书……”太皇太后朝着她招手,将那案几上明huáng的巾绢递了过来。

  景宁不敢迟疑,当下走上前接了过来,心下却是一阵阵的疑窦。

  “佟太妃是想要去符望阁探望佟太妃……”半盏茶功夫,她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才缓缓地道。

  “是啊,可你可看那落款的时间,”太皇太后亲自给她指了指,“还有,你可知,在十一日的那个早上,佟太妃派人将她从不离身的玉锁送到了延禧宫纯妃那里,蕊儿一见,便一直央求着要去符望阁。”

  宛若惊雷,景宁诧异地抬眼。

  惊讶

  十一日?怎么会是那一天!旁人不知,她却知道,佟太妃的尸体是在九月月十二的晌午被发现,可她真正死的时间,正好是十一那日的huáng昏!

  ——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死?

  “十二那日的那晚,蕊儿来哀家这儿央求,可那时佟太妃已经死了,哀家拿什么给她探望呢……好不容易皇上不追究了,又多了这么一出,真是不让人消停!”

  “纯妃娘娘与佟太妃姑侄qíng深,倒是让人惋惜……”她嘴里这么说,心下却忐忑难安。那佟佳?仙蕊泫然yù泣的样子犹在眼前,见没见上的时候,却听到姑母病逝的消息,怕是任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太皇太后闻言,却笑了,笑得不以为然。

  “姑侄qíng深?想当年佟佳氏入宫的时候,蕊儿才多大一点,该是刚刚会认人……等她进宫了,佟太妃早就被贬到符望阁去了,寥寥数面,何来——qíng、深?”

  “那,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啪”的一声,扔在了案几上。

  “你再看看这个!”

  泛huáng的信笺,上面的印信已经模糊不清了,看样子已经有年头,景宁莫名地拿起,小心翼翼地拆开,映入眼帘的,却是龙飞凤舞地遒劲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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