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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9)

  她有些怔忪,面上微红,嗫嚅着,却不知如何说是好。

  “巧珍,退下。”马佳芸珍凉凉地挥手,“在主子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不要失了礼数,丢了我们咸福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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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固伦荣宪公主:康熙三十年正月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六月嫁给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康熙四十八年晋封固伦荣宪公主。这里剧qíng需要,提前册封。看过《康熙王朝》的亲一定知道,这个小公主,就是蓝齐儿。

  绣品

  “巧珍,退下。”马佳芸珍凉凉地挥手,“在主子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不要失了礼数,丢了我们咸福宫的脸。”

  被唤作巧珍的宫婢面上忿忿,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主子心地纯善,可奴婢却不能不处处提防。产褥期间,万万受不得风,否则寒邪入侵,气血大亏……可福贵人居然给主子扇凉,真不知是安得什么心……”

  她越说越低,越说越委屈,最后几乎泫然yù泣。

  董福兮此刻尴尬极了,讪讪地赔笑,却不能驳了马佳?芸珍的面子。这时,景宁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荣主子,奴婢该死……”

  “怎么……”马佳?芸珍睨着目光,满目不耐,“你又何罪之有?”

  “奴婢身为随侍宫婢,却不曾有过妊娠经历,不懂得提醒福主子,奴婢万死……请荣主子降罪……”

  扑哧一声,人未到,却是笑声先至。

  玄烨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此刻才露面,不过是因为景宁的一句话。

  未曾妊娠……亏她想的出来。

  明媚的阳光顺着窗棂流泻,洒在了他的清俊的眉目上、衣襟间,月白缎的锦袍,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一路走来,高贵儒雅,清澈的黑眸含着悠然的笑意。

  马佳?芸珍见他来了,眼底蓦地染上一抹狂喜,急急下chuáng,yù去接驾。

  倒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须多礼。

  “贱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宁和福贵人双双敛身,下拜。

  低着头,景宁目之所及,是那双软底的黑缎锦靴,靴上滚绣着jīng巧的鳞纹,周边是流云的纹饰,简单而不失奢华。这也是出自内务府尚衣局的东西,做工之jīng细,甚至用到了一针一线上。

  黑缎锦靴渐渐地走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跟前,颀长而挺拔的身躯在她身前投下一大片的yīn影。而后,磁xing而温和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无须多礼,起来吧。”

  他应该不记得她了吧,景宁如是想。上次虽惹恼了他,她也不认为一个宫婢能给九五至尊的皇上留下多深刻的印象。此时遇见,默默无闻该是最好的忽略。

  果然,他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淡淡扫过,便不再去看她。这时,荣贵人拉着他的胳膊,柔柔的撒娇,“皇上,妾想吃香瓜……”

  玄烨轻轻一笑,“珍儿不要任xing,方才那个侍婢说得明白,产褥期不适合吃寒凉的东西……”

  “皇上,贱妾有罪……”董福兮低着头,面目愧意,“妾不知荣姐姐受不得凉,见chuáng边放着把团扇,便以为容姐姐不喜热……这才……请皇上责罚。”

  未等他开口,荣贵人闲闲地“哼”了一声,“董家妹妹这是何意?是说我故意陷害你的了!”

  “容姐姐,妹妹不敢,妹妹没有这个意思……”董福兮委屈极了,慌忙下跪,却被玄烨给拦住了。

  “好了,不知者不罪,况且阿福亦是好心,珍儿何必计较!”他无心嫔妃间的争风,眼中虽带笑,亦含了淡淡的警告,马佳?芸珍一见,只得怏怏地闭口。

  “皇上,臣妾得知容姐姐喜诞皇女,特地准备了一副福禄吉祥的刺绣,希望容姐姐能喜欢。”董福兮笑得温和诚恳,转身朝着景宁示了示意。

  她点了点头,恭敬地上前,展开手中的绣品,顿时,那看似简单的绣品就流泻出了五光十色的瑰丽。

  诺大的布料上,是金丝绣线的铺陈,流光的彩云围绕着几匹安静温和的梅花鹿,旁边是风荷曲苑,蝙蝠栖息,绯色浓郁的锦簇花团衬底,配着栩栩如生的景致动物,显得格外高贵,奢华。

  布局,将从这副绣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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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谋

  “皇上容禀,两位贵人主子容禀,这副‘福禄吉祥’的刺绣是传统寓意的纹样,以蝙蝠、梅花鹿为主,谐音以象征福分和禄位;装饰的绣样是象征富贵的牡丹和素雅的荷花,绣于布料的两端,寓意花开吉祥。”

  景宁低眉垂目,如是说。

  马佳?芸珍第一次见这般jīng巧细致的手艺,心中虽欢喜,面上依旧淡淡:“早就听闻董家妹妹擅与针黹女红,如此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董福兮谦逊地笑道:“姐姐谬赞了。”

  “咦?”马佳?芸珍定睛一看,却皱了眉,指着其中的一处,“这两块的绣工显然不同,妹妹,是否长与他人之手?”

  董福兮一滞,顿时尴尬了起来,景宁却不慌不忙,敛身道:“回荣主子的话,这方绣品确由两种不同的手工完成,动物是苏绣,而景致是京绣,二者合一,代表满汉一家。这两种绣法原本区别不大,常人很难分辨,荣主子目光之敏锐,着实令奴婢佩服。”

  马佳?芸珍本就任xing挑剔,又当着皇上的面,此话一出,极为受用。眉目间染上了三分得意,又仔细端详了半晌,便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君子致其道而福禄归焉’——所谓‘满汉一家’,既是朕的德行,亦是百姓的福祉,阿福的想法甚好!”玄烨赞赏地看过来,若有深意的目光,分不清是看董福兮,亦或是旁人。

  景宁静立在角落中,却总能感觉到一道qiáng烈的目光,那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身上,辗转流连,盘旋不去,微微抬头,便看到他笑意深深的样子,黑眸深邃,仿佛是能够把人吸进去的深潭。

  面上微红,她不动声色地调开视线,暗暗地,平复心绪,告诫自己勿要多想。

  那边,董福兮喜不自禁,起身谢恩,然后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贱妾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

  玄烨目光一动,看似漫不经心的道:“阿福有什么话,不妨起来再说。”

  “皇上,昨夜平贵人重病不治,逝于长chūn宫,按照祖上定下的规矩,凡是八旗佐领以下包衣,皆要殉葬。平贵人平素与贱妾相处甚笃,她临终之时,一直叨念着,想恳请皇上赦免那些侍婢……”董福兮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了抬头,“原本,贱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触动祖宗的规矩,但隔日,容姐姐便诞下麟儿,这是上天厚照,亦是皇室之福,所以臣妾才斗胆,恳请皇上开恩……”

  他听罢,低头不语,倒是荣贵人拉着他,柔柔地撒娇,“皇上,妾也恳求皇上开恩,也算是,给小荣宪积福……”

  锦上添花这种事,往往只要举手之劳,便可讨人欢心。马佳?芸珍虽不会对奴婢有所垂怜,但讨好卖乖,她亦不会例外。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为女儿积福积德的成分。

  半晌,玄烨示意董福兮先起来,然后,目光微闪,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景宁手中那方绣品上,“珍儿素来骄纵,这日却破天荒的发了善心,看来,还是多亏了荣宪的功劳……”

  拿着绣品的手指微动,景宁不自觉地抬眼,却正好撞见那双笑得玩味的黑眸,眼底,是dòng悉一切的深邃。

  马佳?芸珍巧笑着低头,娇羞地道:“皇上取笑臣妾……”

  他收回目光,看向荣贵人时,脸上多了一抹正色,“殉葬一事,可拿到明日朝堂上去议,也得容朕斟酌,届时,通过大臣商讨之后,方能有所定夺。你们身处后宫,以后对这种事qíng,还是要少上心为好。”

  董福兮和马佳?芸珍双双敛身,“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

  康熙十二年五月初九日,平贵人被追封为平妃。

  隔日,出灵。

  出灵那天,天空中下着绵绵的小雨。微凉的天气里,七十二个后宫内侍身穿孝服,抬着棺木出东华门。前面举着旗伞的,是六十四个引幡人;最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因着为初生的固伦荣宪公主祈福,在送葬行列中,还夹了大批的道士和喇嘛,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chuī奏、诵经。

  想来,平贵人生前得宠之时,亦没享受过如此荣宠的待遇,反而是死后,一朝封妃,身价尊荣。

  可终究是死了,前世的风风雨雨,如今都化作了尘烟,当繁华落尽,她的一切,都归于了尘土。

  那之后的几日,景宁曾被带去东暖阁问话。

  东暖阁在内廷内西路西六宫的南侧,平时鲜有人来,除了平日里负责打扫的太监,殿内并没有多余的人。她很惶恐,因为这是太皇太后第一次召见。

  临行前,福贵人还百般jiāo代,不可失了礼数,不可冲撞。

  可一路走,她的心里闪过了太多种可能,但想来想去,依旧理不出头绪。到底是天威难测,她不懂,太皇太后缘何会屈尊降贵召见一个奴婢。

  夕照透过窗棂斜斜地she进养心殿,镂空的铜炉内,徐徐蒸腾着香雾,烟气缭绕,将整个书房熏得安静而温暖。东暖阁内,那人正眯着眼睛,拿着朱砂笔在案上的文书上勾勾画画。

  景宁被带着走进去,未敢抬头,先恭恭敬敬地敛身揖礼。

  半晌,那人放下朱砂笔,摆手道,“起客吧,无须多礼。”

  轻烟弥漫,满室的馨香,她惊异地抬首,却正好对上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

  “皇上……”她不禁愕然。

  “怎么,看到是朕,失望了?”他似笑非笑,眼底深邃,仿佛笼着一层雾霭的幽潭,让人琢磨不透。

  “奴婢不敢……”

  见不是太皇太后,她的心里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转瞬,她开始患得患失,后宫之中,皇上除了召见大臣,召幸嫔妃,何时会召见一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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