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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年_竹下寺中一老翁【完结】(14)

  轩辕晦点头,“这我省得,唉……上下打点、jiāo好回纥,处处都要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得委屈你了。”

  赵诩抿唇,“我那些铺子庄子,养活一人还好,要养一州、一军,还是痴人说梦。咱们得想点别的法子,做点别的买卖才好。”

  huáng沙漫天,烈日炎炎下,两人坐在一处冥思苦想,说不出的滑稽。

  轩辕晦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皇子,个个珍馐玉食,整日花天酒地;其他皇子妃,每日里也就忙着梳妆打扮,勾心斗角。不像你我,如今还得为了生计发愁,怎一个惨字了得。”

  赵诩也跟着笑笑,“银子的事,还是徐徐图之吧。王爷,咱们不如现下去会会那枳棘?”

  “王妃相邀,敢不从命?”

  枳棘被安置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他二人到时,只有白胡一人在外间候着。

  “枳棘大人呢?”赵诩蹙眉。

  白胡恭谨道:“回公子的话,枳棘大人先前曾受过重伤,每日都需睡足十个时辰,现下还未起呢。”

  “十个时辰?那岂不是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清醒着?”轩辕晦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赵诩也是满面惊诧。

  白胡挠挠头,“属下方听闻时也觉不可思议,可先前赶路时,他果真每日只有亥时和子时两个时辰醒着……”

  赵诩失笑,“不亏是丽竞门出身,咱们以后若是有要事找他,还得乘夜,这倒是不担心有人窥伺了。”

  轩辕晦有些扫兴地看着日头,对白胡道:“及时如此,你便好生伺候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府里问管事的要。”

  “对了,白芷在长安可还顺利?”白胡递上几本账簿,赵诩一目十行,边随口问道。

  “一切顺利,他正按公子的吩咐在人市上采买。”

  赵诩点头,“好,告诉他,多买几个豆蔻之年的美貌少女,粗粗调、教后便送来吧。”

  “是。”

  “怎么,王妃急不可耐了?”轩辕晦正负手赏着墙上挂着的一幅仕女图,看着还有几分风雅。

  赵诩勾唇一笑,“我哪里有那个胆子?这些女孩儿,都是准备送来伺候枳棘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和回纥互市马 也是唐代的做法 尤其是安史之乱 回纥出了骑兵帮忙唐皇室镇压乱军之后 但是问题是 出于外jiāo、政治、感激问题 马的数量一直非常巨大 远远超过需要 后期带来一定的财政压力这个大概就是历史背景吧。

  第21章

  轩辕晦冷哼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过,现在枳棘先生久不醒转,咱们是先行回府,还是在此等候?”

  “还是先回吧,”赵诩从袖中抽出封信笺放在案上,“如今咱们还暂住在刺史府,夜不归宿,怕要惹人猜疑。”

  想到要早早回府和那帮官油子周旋,轩辕晦顿觉十万分的扫兴,撇嘴道:“也罢。”

  见他心有不甘,赵诩抬眼看看天色,“已到了晚膳时分,肃州地处边陲,也不似长安有宵禁之说,若是王爷不疲乏,不如移驾市集,体察民生?”

  “还可顺道用了晚膳!”轩辕晦瞬间又打了jī血似的,一把挽住赵诩的臂弯,“那还不快走?白胡,好好看顾枳棘先生,转告他,我与王妃他日再来拜会。”

  赵诩只来得及对白胡点了个头,便被轩辕晦拖走,苦笑道:“初识王爷时,我也想不到你竟是这般跳脱的xing子。”

  想了想,又道,“不过,在旁人面前,王爷的架子还是端的很足的。王爷只在我面前谈笑无忌,在下是否可以沾沾自喜一二?”

  莫名有些赧然,却也无法否认,轩辕晦只好皱了皱鼻子,“本王是看得起你,还不谢恩?”

  赵诩对着他笑,“臣感激涕零。”

  轩辕晦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马车一进市集,便掀开帘子,忙着观望街景了。

  不知不觉,从赐婚到今日,已过去五个月有余,赵诩不得不承认,原先只觉得他与轩辕晦间将仅止于君臣,他日后将最多是个差qiáng人意的僚属;可现下看来,这一路不说尽如人意,也是远超所期,尤其是轩辕晦,已然是他的意外之喜。

  原本,天子与后党相争,赵诩犹在摇摆不定,可如今,就算他没有肃王妃的这个名头,他也绝对会站在轩辕晦这边。

  尽管因年纪与阅历所限,他难免有些遇事慌乱、脾气骄纵的毛病,可对日后的上位者而言,他已足够难得。

  小小年纪,便能为皇父筹谋,甚至自请离京,远赴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足见其忠孝毅勇;一路以来,星夜赶路、风餐露宿,赵诩都常觉支撑不住,可他却不曾抱怨半句,还有余力谈笑风生、鼓舞士气,足见其坚忍旷达;先前被赵诩当面责难,虽意气出走,但最终能悔悟致歉,足见其自省坦dàng;在邓党面前矫qíng自饰,作出一副温文懦弱,沉迷风花雪月的书生模样,实则颇为好武,更熟读兵书,足见其城府心机。

  更值得一提的是,赵诩每与他议及权谋韬略,他多半都能立时心领神会,就算当即不能,略一思索后也会一通百通,更能举一反三,可见其剔透灵慧。

  当然,赵诩托腮端详他侧脸,心道若是他再丑上几分,恐怕这些难得之处也便烟消云散了……

  “怎么?”轩辕晦突然回头,湛蓝眼中映着六街灯火,竟如湖中红莲。

  直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数下,赵诩才回过神来,“我在想,该买个酒肆下来,既可做居中联络之用,更可常来消遣买醉。”

  “买醉……一醉解千愁么?”轩辕晦率先下车,将赵诩也拉下来。

  “留仙居,好大的口气。”

  想来应是肃州最大的酒肆,热气蒸腾、熙熙攘攘,cao着天南地北口音的客商或饮酒作乐,或相商要事,更有胡姬四处劝酒,热闹极了。

  二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个小菜。

  轩辕晦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旋舞的胡姬。

  赵诩挑眉,笑道:“确是个美人,郎君可是看上了?”

  轩辕晦缓缓地摇了摇头,“从前见阿娘跳过。”

  他七八岁时便痛失生母,难免面露惆怅,赵诩自饮一杯,“方才我言语有失,自罚一杯。”

  轩辕晦也不客气,将自己杯中酒也饮了,“不知者不罪,何况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酒用菜,赵诩却突然顿了顿,对着某个方向笑道:“既然沈兄已然到了,不打个招呼,恐怕有失礼数吧?”

  轩辕晦转头看去,果见一绯衣文士独坐酒肆一角,正坦坦dàngdàng地看过来。

  对着脑中模糊记忆,此人不是王府长史沈觅,又是谁?

  难怪方才赵诩一语双关,这不仅是指酒肆偶遇,更是暗指沈觅已到了肃州却不曾前来请安,有失体统了。

  沈觅对小二吩咐了几句,自己端着酒杯走过来,对他二人作了个揖,“给二位请安。”

  轩辕晦与赵诩对视一眼,便不答话,将沈觅扔给赵诩,只自顾自地喝酒用菜。

  赵诩淡淡看他一眼,“何时到的?”

  沈觅气定神闲,“前日便到了。”

  那也仅比他们迟了两日……

  “怎么,在凉州宣王不曾留你?还是安阳侯招待不周?”赵诩凉凉道。

  沈觅环顾一周,“此处人多口杂,非要在此说么?”

  赵诩微微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笑笑,转头看轩辕晦,“那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道?”

  轩辕晦懒洋洋地扫沈觅一眼,颔了颔首。

  沈觅躬了躬身,落座便为他们斟酒,“我家小尚在长安,待到了秋日,便将他们尽数接来。”

  “骨ròu团聚,天伦之乐,沈兄好福气。”赵诩不无诧异,可又实在摸不清他的底细,便只好打哈哈。

  “恩,我来前听闻,说是王府尚在营建,恰好我曾任工部郎中,于此道也算是有些心得。若是二位放心,不如便jiāo给在下全权打理?”

  赵诩有些犹豫不定,毕竟他对这沈觅的底细知之甚少,而这沈觅行藏又实在捉摸不定。

  “这一路过来,无论关东、咸阳,还是远在万里的淮南,均是民生凋敝,思来也是断尽愁肠呐。”沈觅看着轩辕晦双眼,一字一顿。

  赵诩清晰地听闻轩辕晦长吁一口气,随即轩辕晦举杯笑道:“那便劳烦沈大人了,来,一路辛苦,我为沈大人接风。”

  略一思量,赵诩也明白过来,埋怨地瞪轩辕晦一眼,“方才言语怠慢,还请尊上见谅,这杯我敬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王妃看王爷的时候自带美图……

  最后呼应前面独孤贵妃的暗语 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jī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第22章

  从留仙居出来,赵诩有些不胜酒力,上车后又开始摇摇yù坠。

  轩辕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他扶着侧卧下来。

  “蒿里行,你竟未告诉我?”赵诩喃喃指控。

  轩辕晦一头雾水,“此事我觉得无关紧要,你我又都一直不曾提起,故而我便不曾告诉你,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大婚之时,独孤贵妃的唇语。所以,那蒿里行是个暗语?知晓这暗语的便是自己人?”

  轩辕晦沉默下来,“回去若你还清醒着,我便告诉你。”

  赵诩冷笑一声,将原先车厢内的冷茶一口喝下,闭目养神道:“那我可得醒着,才能‘好好’听王爷说这故事。”

  一回卧房,赵诩便撑着头坐在榻边,冷冷地看过来。

  轩辕晦莫名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你可知金城王?”

  “记得,你我初次见面,王爷便提及了他,三年前身死除爵的那位?”

  轩辕晦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头顶泛蓝月光,“金城王与父皇共一高祖,乃是宗室内为数不多仍有傲骨的亲王。二十余年前,邓氏日益势大,金城王曾屡屡向德宗进谏,无奈邓太后以柔顺媚主,德宗并未纳谏。后来邓太后又从宗室里过继了穆宗,邓氏气焰日益嚣张,金城王颇为忧虑,便联合了宗室及勋贵中的有识之士,暗中结社以暗中对抗邓党,他日匡扶轩辕氏社稷于危难之中。父皇是德宗幼子、穆宗幼弟,彼时只是个嗣王,却深明大义,一经金城王游说,便也加入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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