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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平洲纪_桐宿【完结】(27)


陆冕拉着我手,长袖遮掩,却用手指轻轻摩挲我掌心。我有些尴尬,总觉得像是背着顾衍在和陆冕偷qíng一般,便赶紧抽出手来。
陆冕和顾衍用过早膳,一行人又再次启程。这回萧轲不在,我一个人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简直如坐针毡。
但两人却好像只拿我当成空气。陆冕帮顾衍倒茶,顾衍就帮陆冕垫腰;陆冕替顾衍扇凉,顾衍就给陆冕遮阳。我见他俩真的感qíng深厚,心头失落。一个人不言不语坐着,也不敢说话。
中午用膳时候,玉舒脸色有些苍白,应是知道自己要被顾衍收房,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心样子。一旁的玉峰也是柳眉轻蹙,不知道在发愁什么。
我与陆冕顾衍无话可说,想上前与玉舒寒暄两句,玉舒却只是哀怨看我一眼,就跑回女眷的车上再没下来。
我不好追过去,便去问玉峰,玉峰垂眸沉吟片刻,露出一抹苦笑:“沈少爷,我们这些家奴只有听从主人安排,再多的也只是痴心妄想。”说完,也不再看我,又领着玉敕玉钥收拾打点,再也无话。
下午车上只觉得气氛有些低沉,上午陆冕和顾衍还要互相照顾,可下午顾衍只是沉着脸,陆冕虽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眼神却看不出一点高兴,两人下棋只有落子之声,无半点jiāo流。
我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师弟,有没有我表……呃,萧轲的消息?”
陆冕将手中抬眸,将手中棋子投入石碗,笑道:“师兄真是着急,这才半日,就要问上好几遍。”
我本想说加上昨夜到现在已经十几个时辰,但看陆冕皮笑ròu不笑,也不敢回嘴,垂下眼皮不说话。
顾衍忽然开口:“明日就到裂云山,说不定萧轲已经到了,他想着有我和陆冕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出事,所以没有回来也不一定。”
“他一向办事稳妥,不可能有走了却不留音信这种事。”顾衍的说法,我却是不信的。
顾衍冷冷扫我一眼:“你倒是了解你这位朋友。”
我见他心qíng不好,也不敢招惹他,自己低着头理理衣摆。
这般小心翼翼捱到晚上扎营,想到明日就到裂云山,不由松一口气。日日要独自对着这两位阎罗,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用过晚膳,我看了二人一眼,小声道:“我一人占一个营帐实在失礼,你们拿回去吧,我今天在马车上睡一晚就行。”
顾衍看我一眼:“ 你又要作什么妖。”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旁边陆冕却微微一笑,对顾衍道:“师兄想多了,沈师兄大约是看我这几日有些劳累。”说着又对我微微一笑,“多谢师兄,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看着陆冕笑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抱着被子上了马车,外面篝火燃着,透过纱帘,透出朦胧的一点光线。矮桌被撤走,我躺着倒也能伸开腿。脱了外衫,和中衣,穿一件里衣。这里衣前两天洗过,还算gān净。转着手指上的伏魔戒,渐渐有些担心萧轲。
说到萧轲,我还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父亲严苛,我从小和父亲不亲,倒是和舅舅最好。幼年冬天,我总要去南阳避寒,住在舅舅家里,舅舅觉得我和母亲长得像,也疼我。父辈总在意父子相疏那一套。所以说起来,萧轲和我算是同病相怜。舅父虽xing格温和高洁,却对萧轲甚是严厉疏远。
萧轲说来也可怜,他虽是萧家唯一的嫡子,但舅母早逝,萧家家规主母若早逝,其余妾室也不可扶正,更没有资格教养嫡子,他便养在我外祖母膝下。舅父另有几房妾室,虽都育有儿女,因主母不在,故都放在自己名下教养。在我舅母去世后,那几房妾室也再有添丁。我每年冬季去萧家,都只见庶子庶女在各自母亲身边享受天伦,而萧轲却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外祖母尤其疼爱我母亲,每年立冬一过,必要催促母亲将我送去。又加上每年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外祖母定然格外偏爱我。一个是嫡长孙,一个是嫡外孙,外祖母眼中夹不下庶出孙子孙女,也定然叫我和萧轲玩在一起。只可惜,我舅母在世时,舅母与外祖母不甚合,因此外祖母对萧轲这嫡孙态度也是有些许冷淡。我嘴甜又会哄人,我与萧轲同在她膝下,便格外显出外祖母偏心。
许是因为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在家里地位又高,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王xing子,但我一来显出他爹爹不疼祖母不爱。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有他作伴倒也不错,最初几年我还十分愿意去找他玩,可之所以后来幼时那般恨他,就是因为每每我 去了萧家必要被他欺负作弄。他在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一副老实样子,可他但凡觉得舅舅和外祖母偏心,他必要后面欺负回来。尤其叫我最是痛恨,就是要取笑我外貌!若是一般推搡两下,我自推搡回去就是,偏他要取笑我长相。我像母亲是没错,但总不至于男女不分,他连我同他去河边游泳都不让,简直欺人太甚!我再不愿同他一起玩,只同萧家庶出的表兄弟姐妹jiāo好。
早年萧轲初通人事,有个爱妾迟兰是他下山历练过程中救下的一个孤女。萧轲对迟兰却与其他人不同,对别人不假辞色,但对温柔解意的迟兰,却是要化作绕指柔。彼时我早就有了魏紫姚huáng两个心爱小妾,但我见他这种不解风qíng的呆子也有了妾室,很是看不过眼。他不是最爱嘲笑我无男子气概,我就专偷他的心爱小妾。萧轲xing格有些孤僻,说话刻薄,一心都在修道和家族上,对他那小妾虽有爱护温存,但哪里是我对手。我不过讨好几日,迟兰就上了我的榻。那回萧轲极愤怒,真的提剑说要杀我,还是迟兰哭倒在他面前,要以死明志,求他放过我。 萧轲宿来都是一副老子唯我独尊,不屑他人眼光的无所谓样子。可他那日脸色极yīn沉,提剑看了迟兰许久,眼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失望,终是放下剑去。我吓得躲在外祖母房中好几日,还敢出去。从此再见萧轲,他便更少笑,人也更加孤僻,本来庶出子女就孤立他,迟兰算是他一个慰藉,但之后就更无人与他知心。我本只是利用迟兰整他,却没想到后来被他bī着将迟兰正经收入房里。
迟兰其实倒是柔软xing子,也无甚心机,落到魏紫姚huáng两个大户内宅长起来的美人手里,皮都不知道被剥了几层。我本有些怜惜迟兰,但经过那件事,母亲十分不喜欢迟兰,觉得她害我与萧轲表兄弟阋墙。最终还是找了借口将迟兰打发出去。
母亲从小十分怜惜萧轲,对他也好,他虽后来又将迟兰找个地方养了起来,也没有明里违抗母亲安排。母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随着年纪渐长,萧轲玩心收起,专心修行,与我差距越来越大,渐渐崭露头角,母亲更对他另眼相看,也觉得我相比萧轲不论天资意志都逊色不少。后来他被景玄宗选中,做了凌华真人的开山大弟子。我在景玄宗甄选中落败,一气之下投入青门山。
想起以前的事,难免有些唏嘘,他虽记恨我,却因母亲对他好,从小到大帮过我许多。而我对他真不算好……但半路将我扔下这种事,他决计不会做的。实在猜不出,这两日他到底遇上什么事qíng……
心焦了半夜,听见窸窸窣窣声音。
“谁?”我微微抬起身,对着门口道。
车帘被掀起,来人只穿了雪白里衣,白面如玉, 虽是有些艳丽的长相,但面色冷酷,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师兄……”一见是顾衍,简直心都要提起来。
顾衍长眸扫过我,声音冷淡:“我来看看你腿伤好了没有。”说着,面无表qíng进来。
我瑟缩一下,用被子盖住腿,结巴道:“好了。”
顾衍长睫微垂,居高临下看着我:“脱了给我看看。”
“不、不必了。”我连忙摇头,“夜深了,师兄还是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赶路去裂云山。”
“少废话。脱了。”顾衍面无表qíng。
我有些无奈,但又不想太过窝囊,别人叫我脱裤子就脱,梗着脖子道:“师兄你未免太过无礼,虽你是好心,但我不愿,你何必qiáng人所难。”
顾衍微微蹙眉:“啰嗦。”竟再不理会我,直接摁住我qiáng脱了我的裤子,又扒掉中衣。
“你、你放开!你不怕别人看见吗!”
顾衍脸色淡淡,似乎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将我按倒在车上,倾身压过来。
中衣被扯下,连里衣都只能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我想伸手把里衣提上肩膀,又被顾衍按住。
光亮极暗,顾衍俯身居高临下看着我,下巴微微扬起,眼中也是一惯的冷淡无qíng,即使长得再艳丽,仍然叫人觉得冷酷害怕。
我把头偏到一边,闭上眼睛。
算了,他一心只为折rǔ我,看我这幅任他欺负的窝囊废样子,我怎样反抗都没用的。对,我以前不自量力还想挑战他。如今我彻彻底底输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顾衍,我已经沦为了人人喊打的沈凝。他总要满意了吧。
“你又勾引我。”
顾衍声音冷冷,却听得我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这般看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衍分开我两腿,压下身来,覆在我身上,脸越靠越近,几乎要蹭到我鼻尖,眼睛毫无qíng绪盯着我:“你是觉得我会受你撩拨,所以这样勾引我?”
“你……你胡说什么!”我气得脸颊涨红,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若说我勾引陆冕我还愿意承认,我何时勾引过他。
顾衍睫毛动了动,细细打量我的脸。离得这样近,被他这样看着,难免脸颊发烫,心跳也难免有些加快,不敢和他对视,别开眼睛,看着别处。
“还说不是勾引我。”顾衍伸手忽然掐住我下巴,qiáng迫我看他,“你这般yù拒还迎,是想要我垂怜你?”
“一派胡言!我、你……”我被他胡言乱语气得眼眶渗出湿意,想要反驳,竟不知从何说起。
顾衍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波澜:“你最会巧舌如簧,说是颠倒黑白也不为过。现在这样嘴笨,又作出委屈嗔怒qíng态,是怪我不解风qíng?”
“不是……我、我没有……”我实在受不住,竟被他这样曲解调戏。我沈凝还没吃过这种亏。谁敢这样对我?谁敢这样对我!都是他,都是顾衍,在梦阖洲里欺负我,现在也要在嘴上占我便宜,他竟然这样对我……他……他……我心头郁闷气恼实在无处发泄,气得竟哭了出来。
顾衍眼波一动,低下头轻轻舔了舔我眼皮:“哭什么?害羞了?”
顾衍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长眸也微微弯起,一时菱花湛露,美艳不可方物。
我一时看得有些发痴,眼泪也忘了掉。
顾衍笑容微微一滞,将笑容缓缓收起,闭了闭眼,恢复成面无表qíng的样子。长指骨节分明,缓缓划过我眉眼唇舌,声音有几分冷酷,似有杀伐之意:“不过是虚妄色相,皮ròu容颜再好,心却配不上这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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