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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170)

  “你怀着姜家的孙子,阿娘能怎么着你?不看你,还得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就是阿婉和阿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放宽心,好好保养自己才是正事,天天哭哭啼啼,对孩子也不好。”姜焕璋勉qiáng压住几乎压不住的厌烦。

  顾姨娘哭的更厉害了,“我就知道,表哥你也……我好命苦。我就知道,表哥怪我,表哥,我真不知道,呜呜我就知道我是个命苦的。”

  姜焕璋看着随时随地都能痛哭流涕的顾姨娘,满腔的烦躁化作无力,他的话,她从来没听进去过。

  “……我那些傍身的东西,那都是我的,是我好不容易攒的……表哥总是说……我的银子,那是我和孩子傍身的银子,表哥要走,也得先替我要回来……我还怎么活?”

  顾姨娘想起她那些银子,痛苦的简直不想活了,她的银子啊!

  姜焕璋一张脸泛着青气,呆看着拍着大腿哭银子的顾姨娘,从前的顾氏,那个顾氏,和这个顾氏,不是一个人么?

  姜焕璋头痛yù裂的出了院门,一路往前跌撞,直走到自己院门口,才觉得清醒了些,扶着院门,呆站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几口气,qiáng打起jīng神,他的行装还没收拾,人还没点,带哪些人南下,还有东西,要收拾哪些东西?

  这一夜,姜焕璋只觉得一眨眼,天就亮了,他屋里、院子里堆的东一堆西一堆乱七八糟,姜焕璋jīng疲力竭,他是钦差,启程的时辰是限定的,眼看时辰要到了,独山这个大指挥,总算指挥着众人七手八脚把东西全部塞进车里,乱不乱是顾不上了,路上再收拾吧。

  姜焕璋上了马,到城门外饮了践行酒,凉酒入肚,才恍然想起,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口点心也没吃。

  远离五里亭,姜焕璋慢慢伏到马背上,又累又饿又困,他觉得他快撑不住了。

  “独山,扶我到车上躺一会儿。”姜焕璋有气无力的叫着独山,独山呆了下,“爷,说是半天就能到津河码头,从津河码头上船,就半天路,小的就没备车,爷也知道,咱们府上就两辆车,伯爷用了一辆,要是咱们再带一辆……”

  “我知道了。”姜焕璋打断了独山的话,努力想撑坐起来,坐了没多大会儿,又慢慢趴下去,“独山,看看哪辆车空,扶我过去坐一会儿,我头疼得很。”

  独山急忙跳下马,三辆车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将其中一辆车上的东西用力往里推了推,腾出点地方,扶姜焕璋坐了上去,姜焕璋窝在那一堆东西,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

  姜焕璋点了钦差,南下主理江南科场舞弊案这件大事,姜伯爷听到一句,也就在耳边转了半转,就抛之脑后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他要好好写篇祭文,写一篇能体现出他的水平,能体现出他和曲举人比海深比金坚的友qíng,还要体现出曲举人无上的才华,无比的风采,总之,他要写一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令闻者泣下,看者泪目的绝世好祭文,然后,和知jiāo胡老爷一起,要体体面面、风光无比的祭祀曲举人。

  他最喜欢体体面面,风光无比,特别是以他为主角,还不用他出银子的无比风光。

  姜伯爷绞尽脑汁,在胡老爷的指点下,一遍遍丰富细节,他和曲举人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的莫逆无比,比兄弟还亲的那些细节,知心知jiāo的那些话,以及,他是如何的恨不能和曲举人世世代代结亲成友。

  姜伯爷的文章,胡老爷又花了大价钱,真请了位翰林给润了色,再拿回来,姜伯爷这才看出来,自己这篇文章,也就被翰林挪了没几个字,就光彩出众,才qíng迫人。

  真是一篇能传世的好文章啊!

  姜伯爷和胡老爷提前一天沐浴斋戒,无比虔诚,到了正日子,散朝时分……这个时辰,是胡老爷花了大钱,请一位大师定下的……姜伯爷一身素服,连车子都蒙了白绸,庄严肃穆,从绥宁伯府出来,会合了胡老爷,沿着熙熙攘攘热闹无比的大街,一路肃穆缓步出城。

  一路上,这一行素白肃穆的祭祀队伍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无数极其了解内qíng的闲人不停的解说姜伯爷和曲举人当年那段感人肺腑的无上友qíng。

  姜伯爷昂着头走在队伍中间,享受着几乎没有过的万众瞩目,一步一步象是踩在云彩上,心里的舒畅让他几乎想大笑出声,不过不行,他得肃穆,他得悲伤,他得哀痛……

  唉,他那令人痛惜的知jiāo曲兄啊!

  李信带着宁海,站在茶楼上,看着缓步经过的姜伯爷和浩dàng张扬的祭祀队伍,李信没看形象相当不错的姜伯爷,只盯着落后几步,跟在姜伯爷身后的胡老爷。

  这位胡老爷,身家清白来历明白,宁海甚至想办法查了礼部的名册,这位胡老爷的举人竟是真的,也真是在十几年前,在京城住过几年,他在京城那几年到底做过什么事,jiāo往了些什么人,年头太久,连宁海也查不到了。

  “等咱们的人回来,再快也得三个月。”宁海见李信只盯着胡老爷,忧心忡忡的说了句,他挑了人赶往胡老爷老家打听,可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三个月,三个月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一章 看热闹

  “不是急事。”李信答了一句,示意宁海,“跟出去看看。”

  “姜家大爷的病不知道好了没有,刚上船那会儿,说是烧的挺厉害……”宁海一边跟在李信后面下楼,一边道。

  “不用管他,他那头有人照应。”李信答了句,不过他的照应和宁海说的,可不是一个照应。

  祭祀队伍沿着京城最热闹的大街,绕了个大圈,缓缓往城东宝安寺过去。

  曲举人就葬在宝安寺后头,之前,胡老爷拿钱,姜伯爷出面,已经把曲举人的墓修缮一新,又往宝安寺施了不少银子,做了好几场法事了。

  李信没耐心跟着张扬无比的祭祀队伍走,先到了宝安寺,进寺随喜了一圈,宝安寺里法旗招展,僧人个个一身法衣,已经在给曲举人做法事了,李信既然进寺,也到曲举人灵前上了柱香,却不知道如何祈祝。

  到现在,他可以确定那位胡老爷,以及这位祖籍太平府的曲举人,是宁远和文二爷的手脚,可到底要怎么做这个手脚,他还没能想透,他能打听的东西太少了。这两位,一个死在十几年前,一个十几年离京返家,当时都是无名小辈,哪还能打听到什么?

  李信随喜一圈出来,宁海迎上来低声道:“爷,这寺里的知客僧,说是宁七爷就在咱们前头没多大会儿,宁七爷和周家六少爷、墨相家七少爷几个,刚从这里路过。”

  李信眉梢微挑,随即笑起来,“让人看看,宁七爷在哪儿随喜呢。”

  宁海一愣,“这里虽说离东门不远,可除了这宝安寺,没什么值得随喜的地方,宁七爷常往这一带来,是因为往东不远有一大片林地,溜他那些狗最好,不一定……”

  “今天肯定是来看热闹的,打发人悄悄寻一寻,别惊动了。”李信打断宁海的话,吩咐了一句,没多解释。

  宁海急忙挑了个长随去寻宁七爷在哪儿随喜热闹,回到李信身边,心里隐隐若有所悟,姜伯爷做的这场法事,大约有什么门道,大爷知道,宁七爷知道,大爷知道宁七爷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

  宁海给知客僧塞了一块银子,知客僧将李信一行带到旁边钟楼上,不大会儿,又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李信站在钟楼窗外,看着城门方向,不大会儿,姜伯爷那庄严喧嚣的祭祀队伍出了城,逶迤进了宝安寺。

  长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来禀报:宁七爷一众真没在附近随喜,带着那一群油光水滑的细犬,往东边林地里放兔子溜狗去了。

  可宁七爷一行回来的却比往常早,到了宝安寺门口,过于庞大的祭祀队伍没法都挤进寺里,从寺门口往外漫延,几乎把路堵了,作为什么热闹都不错过的玩家儿,宁远建议,不如进去看看热闹,周六早就踩着马鞍站着往里看了,听到这个建议,正中下怀,好字没喊完,人已经跳下马,甩着马鞭直奔寺里。

  墨七也是个好看热闹的,苏子岚无可无不可,别的七八个世家子弟,一多半是好热闹的,众人跳下马,七嘴八舌指点议论着,一窝蜂涌进寺里。

  李信居高临下看着涌进来的一众纨裤,宁海掂着脚尖从李信侧后往下看,一边看一边介绍,“……葱绿长衫那位,是礼部解尚书家五少爷……银蓝衫那个,是刑府尹的侄子,跟着他在京城读书,听说书读的很不怎么样……”

  墨七背后是墨相,周六少爷后头是随国公府和周贵妃,解五少爷连着礼部解尚书,赵明轩后头是礼部赵侍郎,还有孙翰林的长孙孙邦瑞……礼部,京府衙门,翰林院……

  李信又挨个打量了一遍围在正抑扬顿挫、声qíng并茂的念着祭文的姜伯爷身边的诸位少爷公子,这些人,是宁七爷jīng心挑出来的吧?

  他想gān什么?

  “爷!”宁海拉了拉李信,李信转过身,只见宁远摇着他那根宝光闪闪的马鞭,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看着他,似拱手又象是扬了扬鞭子,“这儿居高临下,真是好地方,李兄安好。”

  宁远一边说着话,一边越过门槛进来,转一圈看了,站在刚才李信的位置,歪着头看了片刻,啧啧有声,“真是qíng深意浓,令人感动啊!”

  李信给宁海使了个眼色,宁海会意,屏退小厮,自己也退到门口守着,李信踱到宁远身边,“是你的手笔?”

  “嗯。”宁远答的极其慡快,李信被他慡快的一个愣神,随即问道:“曲举人真有其人?”

  “那当然!”宁远回头看了眼李信,“如假包换,这位曲举人,人品俊秀,才华横溢,可惜短命了些。曲举人祖籍太平府青杨镇,进京赶考前,已经娶了妻,有了一个女儿,听说曲举人这个女儿品貌俱佳,知书达礼,和姜伯爷家那位世子爷,年龄相当,十分的匹配。”

  李信听呆了,“这也是真的?”

  “那当然!曲家大姑娘,可是文二爷亲眼看过的,文二爷说了,和姜家那位世子爷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宁远竖着两根食指,并在一起比划了下。

  “这位曲举人,是二爷挑给你的?”李信脱口问道,宁远眉毛抬起,眼里露出丝丝赞赏,嘿嘿笑了几声,没答李信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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