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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174)

  季疏影抬起头,大着胆子看了眼李桐,李桐笑意盈然,不等季疏影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笑道:“就因为聪明通透,才知道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不可为。”

  季疏影呆了呆,正急急的转着心思想着下面该怎么说,怎么轻,李桐接着道:“僻如季公子,之前寄qíng山水,也是知道事不可为,这人要不是良人,再怎么聪明通透,又能怎么样?都是明月照渠沟。”

  李桐直视着有几分怔然的季疏影,“都说顾氏如何如何,可处置了顾氏,甚至处理了顾家,公子觉得,就不会有第二个顾氏?和第二个顾家?我不觉得是顾氏的错,顾氏就算有错,跟纳她宠她宠到她胡作非为的那个人相比,这错也有限得很,公子说呢?”

  季疏影愕然看着李桐,她的话,他句句听的明白,她说不是顾氏,也不是姜焕璋,她说的是他,不是他劝她,是她在给他剖理解事!

  “有三纲五常,为妻者不能非议夫君,可因为这个,就把一切迁怒到顾氏身上,我既然聪明通透,就不愿意这样胡乱迁怒没有这么大罪责的人,倒不是为了怜惜顾氏,而是为了自己,公子大约是想劝我回去,料理顾氏,清理后宅,可上梁歪斜不正,后宅怎么清理的gān净?若是上梁居身持正,顾氏清不清理,又有什么要紧?”

  “姑娘的意思,在下……”季疏影心里一片混乱,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他恨了十来年的人,她说那不是首恶,她的话,他知道是对的,三纲五常……是的,三纲五常,规矩礼法……他是迁怒,至少有几分迁怒……

  “多谢姑娘……这杯茶,在下……在下多谢。”季疏影站起来,长揖到底,冲出几步,转身又长揖到底,再冲出几步,转回身再长揖到底……

  水莲愕然看着完全失措的季疏影,看着季疏影连揖了七八个揖,深一脚浅一脚走远了,才转头看着神qíng怡然的李桐,有几分怔呵的问道:“姑娘把他吓着了?姑娘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事论事而已,我们回去吧,但愿……唉。”李桐站起来,带着水莲往回走。

  但愿她这番话能点醒季疏影,他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就不要再象从前那样,几乎一辈子纠结于怎么把已经死了的周贵妃鞭尸污名,怎么把周家赶尽杀绝,让这份迁怒和夸张了的仇恨,几乎成了他人生的全部。

  那样,何必呢?何苦呢?

  季疏影慌不择路,一头冲出枫林,迎着湖,一阵夹着水气的凉风扑面chuī来,chuī的季疏影从浑噩中清醒过来,转身看向树木遮挡,几乎看不见的亭子,虽然看不见,他却明确的看到了,她已经走了。

  季疏影慢慢转回身,呆呆看着水波连连的湖面,深吸了几口气,抚着胸口,直到感受到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又在他的控制之下了,才抬起脚,到了湖边,沿着九曲桥,进了湖中的水阁。

  季疏影站在水阁边上,低头看着水波中欢快游动的群鱼,心里百感jiāo集。

  她的话,在他心里冒过头,他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周贵妃,是不是一切都能不同?是不是就不会有姑母的悲剧和惨死,都是周贵妃的错吗?

  祸国的,真的都是那些祸水,那些jian臣,那些小人?他想过,却从来不敢深想。深想了,他害怕,他是个懦夫,困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中的懦夫!

  他自幼束发读圣贤书,却被束缚的连是非都不分了,他不如她。

  季疏影往后跌退了两步,靠在了柱子上,这样一位见识卓越,超越世俗的女子,却早已嫁了人,嫁进了姜家,嫁给了姜焕璋那样愚蠢庸俗的货色,这世间,这天地,哪有公道?

  ……

  曲大姑娘的船在曲大姑娘的催促下,天不亮就启程,天黑透了才泊船休息。

  贾婆子对曲大姑娘的话没有半分违逆,曲大姑娘吩咐了一,贾婆子少说也能做到十,做到了十贾婆子还得自责不已,‘老奴老了,大姑娘的吩咐,才只能做成这样,要是搁从前,搁京城大家眼里,这样哪成?’那意思,曲大姑娘吩咐了一,下人们少说也得做出个百,那才算勉qiáng过得去。

  一上船,小锁就晕船晕的跟死人差不多,她就不提了,可王嬷嬷跟贾婆子都没法比,更别提跟贾婆子嘴里的京城大家的下人们比了,曲大姑娘看王嬷嬷,就是一天比一天可恶。

  小锁晕船晕的爬不起来,王嬷嬷不尽心,贾婆子顾不过来,就是顾得过来,‘也没有姑娘身边只有老婆子侍候的理儿’,在太平府,贾婆子就请了曲大姑娘示下,买了两个丫头回来侍候曲大姑娘,两们丫头,曲大姑娘赐了名,一个叫玉砚,一个叫丹青。

  有玉砚和丹青侍候曲大姑娘,贾婆子就省心多了,有玉砚和丹青侍候,曲大姑娘越来越知道,什么叫大家姑娘的享受,什么叫大家夫人的派头。

  日夜兼程,离京城越来越近,天黑透泊了船,随行的镖头上岸采买,回来悄悄寻了贾婆子,低低jiāo待:“曲娘子的那位,离咱们不远,算着该泊在浏阳码头,让人盯着了,爷吩咐了,让她见一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八章 七爷的差使

  “她那位长的怎么样?”贾婆子往船舱里努了努嘴,镖头嘿笑一声,“放心,人品俊秀,长的好看着呢,准保她一眼看中。”

  “那成!”贾婆子也笑起来,“说起来,这位娘子可真是好福气,哪辈子修来的。”

  “哪那么多废话?办差时别说废话,办砸了差使可不是玩儿的!”镖头警告了句,“咱们明天中午就能到浏阳码头,泊在浏阳码头,明天一早再走,这事我安排,到了码头,你带她出去看人,怎么带出去是你的事。”

  “这你放心!”贾婆子满口答应,这一趟差使顺当的出乎她的意料,一是帮手个个得力,二来,这位姑娘,可真是……也不能说她傻,反下这一趟下来,她只有好处,就是不糊涂也得装糊涂。

  ……

  京城,软香楼上,阿萝对着铜镜,仔细看着唇的胭脂,好象太红了,抿掉了些,又好象太淡了,再抿上去些,怎么看着又太红了?

  “多多,你看看我这唇,是不是太红了?今天这胭脂怎么有点不对劲儿?不是红就是淡!”阿萝有点急了,多多往前凑了凑,“小姐,我瞧着挺好,小姐这么好看,红了好看,淡了也好看!”

  “你就不能说几句有用的?算了算了,让你看也是白看!妈妈呢?去叫妈妈来,替我看看这胭脂,还有这身衣服,好象素了些。”阿萝又嫌弃上衣服了,多多斜着她撇了撇嘴,也不下楼,走到窗前,探身出去招呼帮闲,“阿三,妈妈呢?让她上来一趟,小姐叫她有要紧的事!”

  阿萝叫上来妈妈,又嫌弃妈妈态度不认真,人老了眼光不行,一直折腾到车子停在门口,帮闲一迭连声传话上来,才左嫌弃右嫌弃却不得不披上斗蓬下了楼。

  那天四皇子庆贺秋闱新科举人的宴会上,周六少爷没有食言,果然把她带了过去,而且还真把她带到了四皇子面前,很认真的向四皇子推介了她。

  可没等她施展平生所学将四皇子诱到她的石榴裙下,大皇子就在凌云楼下闹起了事,那一场事闹的凌云楼上热闹象是热油锅下去抽掉了火,白烟还在冒,热度却是不停的下降。

  连四皇子也有些心神不宁,没多大会儿,就寻了个借口走了。

  阿萝在四皇子面前露了脸,周六兑现了承诺,可这个脸露的,全无作用!

  阿萝从凌云楼出来,上了车差点哭出来,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好不容易在四皇子面前露出张小脸,好不容易……却被大爷一顿鞭子抽了个七零八落!

  阿萝坐在车上,一路眼泪回到软香楼,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从得了七爷那句吩咐,眼看一个来月过去了,这差使就办成这样?说不定哪天夜里,卫凤娘提着自己的脚,就从哪儿扔下去了……

  阿萝越想越怕,越怕越没办法,哭的眼睛都肿了,卫凤娘进来,胳膊抱在胸前,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半天,她都没觉出来。

  等到总算看到卫凤娘,阿萝吓的小腿发抖,没想到卫凤娘没提着脚把她从哪儿扔下去,反倒扔下了几张银票子,和几句话:四爷喜欢木樨花香,喜欢女子妆容艳丽,衣着素雅。

  捏着几张银票子,看着卫凤娘从眼前消失,再一遍一遍回想了不知道多少遍卫凤娘留下的几句话,阿萝一点点活过来,看样子,她这算是搭上四皇子了?七爷这银票子,这话,是要她以后用心讨好四皇子?

  阿萝那颗心从悲伤的谷底一下子跳跃到半空,喜嗞嗞一遍遍数着银票子,数完银票子想想那几句话,想完了那几句话再数数银票子,这银票子和这几句话,就是说,这头一桩差使,她办好了!

  果然,没过几天,傍晚,一个声音软绵绵的小厮过来传了四皇子的话,让阿萝好好收拾收拾,一会儿有车来接她。

  阿萝默默念叨着卫凤娘留下下的jiāo待,木樨花的香味儿,这个不会错,从那天得了这句话,她就只用木樨花香露,从自己到衣服,连这软香楼,都用木樨花香露熏的透透的了。

  妆容艳丽衣着素雅,阿萝唇上的胭脂抿了擦,擦了抿,衣服脱了穿,穿了脱,车子到了楼下,其实她还没打扮好,可也只能这样了。

  坐在车上的阿萝忐忑无比,四皇子是皇子,听说他脾气不大好……好象大皇子脾气更不好,上次太紧张,她都没看清四皇子长什么样儿,好象挺好看的,衣服上绣着龙,金光闪闪……

  胡思乱想中,车子停下,那个声音软绵绵的小厮打起帘子,伸手扶下阿萝,看着下了车就不停的东张西望的阿萝,脸一冷沉声道:“低头!”

  阿萝急忙低下头,眼睛盯着小厮的脚后跟,亦步亦趋跟在小厮后面,转一个弯,再转一个弯,再转弯……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进了一间温暖宜人、馨香馥郁的暖阁里。

  小厮侧身垂手站在暖阁门口,示意还在呆看着他脚后跟的阿萝,“进去吧。”

  “是。”阿萝答应一句,进了门槛高高的暖阁。

  暖阁里灯火通明,四皇子一身松垮的亵衣,歪在炕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浑身紧张的阿萝,笑了起来,“别怕,过来,到这里来。”

  ……

  曲大姑娘的船赶上一天顺风,扬起帆顶着水正哗哗赶路,临近中午,正鼓足风力的帆突然狂落而下,直落而下的帆让船来回摇晃,在河中间打起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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