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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178)

  ……

  姜焕璋身体康复,伤感褪去,雄心升起,一路紧催行程,几乎和曲大姑娘同时,曲大姑娘到津河码头时,姜焕璋的钦差大船,泊进了太平府外的码头。

  姜焕璋换了便衣,带着独山和几个随行钦差的护卫书办,上岸换车,准备先微服私访一番。

  太平府外的热闹不亚于京城,离城门还有四五里,酒肆茶坊就一家接一家多起来,眼看快中午了,姜焕璋带着诸人,进了一间看起来十分热闹的酒肆,毕竟是城外,酒肆里没有雅间,当然,就是有,姜焕璋也不打算要,他这一趟,本来就是微服私访的么。

  大厅很宽敞,几乎坐满了人,姜焕璋随意坐了,吩咐独山看着点几样菜,自己抿着茶,挨个打量着大厅里的食客。

  酒肆里坐的人十分杂乱,有扎着绑腿的短衣汉子,有长衫冠带,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也有挺胸凸肚、年过半百的财主……

  姜焕璋挨个打量着酒肆里的客人,目光停在和他隔了两张桌子的几个人身上。

  侧对着姜焕璋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瘦的几乎脱了相的老头,面容黧黑,双手却很细白,穿着件织锦缎长衫,那件华贵的长衫挂在他身上,明显挂错了地方。

  姜焕璋之所以盯上他,是因为他那衣服明显是偷来的。

  织锦缎一条腿曲折,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酒杯,看那样子酒有点多了,正挥着手,口喷白沫和旁边几个人高谈阔论。

  “……我跟你们说,看看!别不信哪!都是实话,我告诉你,这一科举人,至少半数,半数我都说少了,是经我的手,看到没有?我的手!经我这手,是我把他推上去的!别摇头啊,瞧你们这见识,我跟你们说,你们还别不信,算了算了,竖子不足与谋,跟你们这帮村货说这个,你们懂个屁啊!”

  织锦缎抬着下巴,一脸的我根本瞧不上你们,同桌的几个人,上身后仰躲着他的口水,手底下却下筷如飞,吃喝之余,偶尔点下头,算是尽了应酬的职责。

  姜焕璋后背挺直,示意护卫,“看到那个老头没有?把他捉来,悄悄儿的!”

  姜焕璋吩咐完,也不吃饭了,站起来出了酒肆,上车到了处僻静地方,没多大会儿,两个护卫扭着一脸惊恐一路走一路挣扎的织锦缎老头过来。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做什么营生?说!”姜焕璋端坐在车上,盯着织锦缎老头,冷声问道。

  毕竟是多了几十年官威的人,织锦缎老头身子一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答的顺溜无比,“回老爷,小人钱富,富阳人,在太平府算命为生。”

  “你说,这一科举人半路都是经你的手,是你把他们推上去的?你是怎么推上去的?”姜焕璋紧接着问道。

  “啊?没没没……没有这事!”钱富一脸惊恐,两只手拼命摆着,下意识的想往后逃。

  “按住他!”姜焕璋见他想逃,厉声吩咐,护卫一脚踢在钱富屁股上,“老实点!”

  “是是是!小人老实,最老实!回老爷,没……没有这事,真没有!”钱富慌乱无比,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看bī视着他的姜焕璋。

  “不说?剁他一根手指!”姜焕璋眯眼冷笑。

  “老爷饶命!我说!我说,我都说!”根本不用护卫拿出刀,钱富就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举着胳膊乱摇求饶。

  “小人就是个算命先生,小人有几分道行,秋……秋秋闱前,得上天指点,开了天眼,看到了考题,小人不知道真开了天眼,实在穷极了,就把题卖了,卖了些钱,真是开了天眼,老爷你要相信小人啊!”

  钱富一张脸苦成了倒吊的苦瓜。

  “搜他!”姜焕璋紧盯着钱富死死按在胸前的两只手,吩咐护卫,两个护卫上前,gān脆利落的剥下钱富那件织锦缎长衫,再把钱富拽的原地连转了七八圈,扯下被他缠在胸口的一块绸缎,绸缎里掉下个布包,钱富看到布包,一声惨痛的哀嚎,奔着布包猛扑过去,却被护卫飞起一脚踢倒在地。

  护卫将布包递上去,姜焕璋示意独山解开布包,布包里整整齐齐包着厚厚一叠银票子,独山看的眼睛都瞪大了,急忙点了,咽了口口水回道:“爷,一共一万一千三百两!”

  “这些银票子是哪儿来的?是你卖题所得?那题是哪儿来的?我劝你最好老实jiāo待,免受皮ròu之苦!”姜焕璋紧盯着钱富,一字一句道。

  布包被搜走,钱富象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你得讲理,那是人小算了一辈子命存下来的养老钱……老爷,真是开了天眼,小人自幼学道,佛法jīng深,小人真是开了天眼啊……”

  旁边的书办差点笑出了声,学道学出个佛法jīng深,挺不容易。

  “剁了他的手指。”姜焕璋冷哼一声吩咐道。

  “老爷饶命啊!”钱富抹着鼻涕和眼泪,“我说,小人都说,老爷饶命,这事不能怪我啊,小人是捡到的,真是捡到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又送上了门

  钱富在姜焕璋时不时剁手指的威胁下,一五一十jiāo待了个gāngān净净,签了字画了押。

  据钱富说,因为他跟左先生最心腹的长随是乡亲,关系相当不错,所以左先生就把这次发财的机会jiāo给了他,秋闱考题是左先生给他的,他卖了银子,照左先生的要求,是要全数上jiāo的,之后左先生再给他点辛苦费,至于这一万多银子,是他每一宗偷偷多卖了几百上千的银子,存下来的。

  钱富记xing极好,哪天在哪里卖给了谁,收了多少银子,给了左先生多少,自己扣下来多少,jiāo待的一清二楚。

  姜焕璋拿到钱富的口供,以及那张卖题明细,心qíng舒畅愉快,他这运道,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好啊。

  童敏在江南经营了三四年,再说虽说秋闱闹成这样,可朝廷并没有撤了他的差使,在太平府地界,他还照样手脚通天。

  姜焕璋的船一进江南西路地界,他就得了禀报,姜焕璋的船泊到太平府外的码头,姜焕璋换了便服上车进城,他更是一清二楚,及至姜焕璋捉了钱富,钱富又说了什么,他那些心腹也都打听到了。

  童敏听心腹禀报说钱富这么这么jiāo待的,只听了个瞪目结舌,事qíng不是这样的!怎么会……童敏这心思转起来也很敢想,头一个,他就想到了随国公府,难道是随国公府安排了钱富这么个人,为的是保住他?

  或者就是大爷的手笔,也许是这位姜钦差来前就得了大爷的吩咐,这个钱富,是他自己放出来,自己又捉起来的……

  童敏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越想越兴奋激动,是啊,大爷怎么可能放弃他呢,他替大爷守着这天下最富庶的江南西路,不说每年的孝敬,有他在,这江南西路就是大爷的,大爷若保不住他,也就保不住这江南西路!

  童敏越想腰杆越直,这不是大爷保不保他的事儿,而是大爷保不保江南西路的事!

  这钱富……嗯,大爷做了一,他得把二圆好了,童敏又仔细盘算了一遍,吩咐备酒备菜,让人去请左先生。

  酒过三巡,童敏站起来,冲左先生长揖到底,“这些年,童某能够顺顺当当,多亏先生辅助。”

  “东翁这是gān什么?”左先生吓了一跳,急忙去扶童敏,扶起童敏,连揖了几揖。“东翁这是要折煞左某吗?哪里担得起?”

  “先生是童某的大恩人。”童敏神qíng极其诚恳,左先生莫名其妙,“东翁言重了,哪里担得起?东翁酒多了。”

  “还请先生救我这一回,童某必铭记大恩,永世不忘。”童敏欠身低头,更加诚恳真挚。

  “东翁别急,这事咱们不议过多少回了,大爷必定不会袖手不管,来的钦差又是晋王府长史,再说,这事还有高使司夹在中间,高使司圣眷正隆,这一场事看着凶险,其实不至于,东翁必定能稳稳当当过了这一关。”左先生听童敏这么说,以为他又担心害怕的很了,急忙分析劝解。

  “先生所言极是,正如先生所言,大爷没有袖手不管,钦差,也是自己人,只是……”童敏一声长叹,抬手掩面,泪水涟涟,“先生也说过,考题泄露这事,铁证如山,只能转祸,不能不认,不能不认啊!”

  左先生眼睛渐渐瞪大,一阵浓烈的不祥之感从心里冲上来。

  “祝青程临死前已经手写jiāo待了,一切都是和先生的首尾,先生救我这一回,先生的大恩,童某来生结糙衔环,必定相报。”

  左先生呆看着童敏,半晌,才喉咙僵硬的问道:“东翁早就打算好了吧?东翁就不怕自我之后,无人敢给东翁参赞提点?东翁……”

  “先生大恩,童某铭记在心!”童敏站起来,再次长揖,这次左先生没动,端坐榻上,居高临下看着长揖到底,又长揖到底的童敏,突然纵声大笑,笑声落下,一手执壶,一手拿杯,倒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再仰头一饮而尽。

  童敏站在榻前,看着一杯接一杯狂饮的左先生,轻轻舒了口气。

  左先生大醉出来,姜焕璋在衙门口摆出钦差仪仗,直冲进布政使衙门,左先生迎着仪仗昂然冲上去,醉眼迷离的看着姜焕璋,指着他一边大笑一边叫道:“一丘之貉!官官相卫!我都知道了,你想让我招什么?好!好得很,题是我偷的,也是我卖的,好了啊?你听清楚了?赶紧让人写,我给你画押,好让你们官官相卫,好让你们举杯庆贺!”

  姜焕璋皱眉看着酒醉颠狂的左先生,示意书办示下左先生的话,拿着他的手画押按了手印,吩咐道:“先把他押起来,等他酒醒了再审。”

  夜半,左先生孤坐在偏在一角的牢房里,对着斜斜照进窗户的月光,怔怔的发呆,偷题卖题这样的罪,是要杀头的,今年秋决已经过了,明年……若是没有命,明年的现在,他已经埋进huáng土堆,做了馒头馅……

  “先生。”童敏从黑暗中踱出来,隔着粗大的牢栏,看着孤坐发呆的左先生。

  “东翁又来gān什么?”左先生酒醒,胆气也一路下落,有气无力的问道。

  “难得今夜月色这么好。”童敏的声音里透着yīn森冷酷,“先生是雅人,不如今晚就上路吧。”

  “你?你说什么?”左先生不敢置信的看着童敏,童敏仿佛有些畏缩,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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