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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244)

  她却围着她周围出拳,她想gān什么?

  ……

  宝林庵里,李桐靠在椅背上,抿着茶,看着站在窗前,望着后山萧瑟冬景的福安长公主,一早上她就站在那里,站了有小半刻钟了。

  “以前季老丞相常说,冬日肃杀之下,饱藏生机。”福安长公主关了窗户,转头说了句,走到熏炉前,手伸上去烤着。

  “chūn发夏长,秋收冬藏,”李桐接话道:“冬藏,藏了一年的收成,也藏了来年的生机,以前外婆也常这么说。”

  “冬藏里,有无数尸骨。”福安长公主迎着窗外的寒气,冻的有些发青的脸很快缓过来,坐到椅子上,接过李桐递上的热茶。

  “尸骨孕育生机,以死育生,天道好轮回。”福安长公主抿着茶,神qíng冷漠。

  “出什么事了?”李桐敏感的问道。

  “老大的正妃霍氏,将侧妃赵氏推进宫里后园的湖里,赵氏淹死了。”福安长公主声音和表qíng一样淡漠。

  李桐呆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妻妾相争,这不算是她见过的最惨烈的争斗。

  “周氏病倒了,不过不是因为赵氏的死,而是……”福安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丝意味深长的笑,“她最心爱的儿子,指着她的鼻子痛斥她双手沾满了人血,两个儿子在她面前打成一团,踹倒了她的百宝架。”

  “哪个儿子?老大?老四?”李桐愕然,当着面说她双手沾满了人血?疯了这是。

  “老大。”福安长公主一杯热茶喝下,呼了口气,气色和心qíng看起来都好多了,“你看看,蠢吧?堂堂一位皇子,大男人一个,怒极了,冲冠之怒,也就是象个泼妇一样,指着人家鼻子揭短大骂,两个人揪在一起象市井无赖一样满地滚着打架,还不如市井无赖呢,市井无赖好歹还敢捅几刀,看看这两个,这叫什么怒?”

  福安长公主啪啪拍着茶案,“丢人现眼!”

  “妇人一怒?”李桐慢吞吞接了句。

  “妇人一怒?你是妇人,你怒了会这样?会这么没出息?你阿娘也是妇人,她怒了会这样?我也是妇人,我怒了会这样?”福安长公主问了一连串的妇人,李桐立刻想起宁远的比喻,想笑又忙忍住,她和她阿娘要是怒了,真就是妇人一怒,长公主真不是。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你和你阿娘怒了,难道就挽了袖子亲自扑上去打人?”福安长公主不客气的问道。

  “不会,因为打不过。”李桐一边笑一边答道:“要是能打得过,其实直接扑上去打一顿,还是挺解气的。”

  福安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这事跟你有关?”李桐问了句。

  “周氏最蠢的地方,是该推已及人的地方,从来不会推已及人,不该推已及人的地方,她偏偏要推已及人。”

  福安长公主没有直接回答李桐的问话。

  “比如老大和老四府里的妻妾,皇子封王,一正妃一侧妃,两个都是她挑的,她总觉得那两位侧妃就是当年的她,有无数委屈,在她的假想中被正妃各种欺压,所以她极力支撑老大和老四府里的两个侧妃。”

  福安长公主嘴角往下,李桐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得糊涂到什么份上,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常常说,她有四个儿媳妇。”福安长公主竖起四根手指,晃来晃去,“没见过这么蠢的吧?本来妻妾就是水火难容,让她这么一搅和,老大和老四府上,正妃和侧妃旗鼓相当,争斗之烈,你可以想象。”

  李桐嗯了一声,以前钱老夫人说过,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礼法规矩一片混乱,妻妾不分,嫡庶不明,这样的人家,最后都是家败人亡,没见哪家例外过。

  “老四府上的侧妃孙氏,先怀了胎,现在,有四个月了,腊八那天,老四的正妃郑氏,和老大的正妃霍氏,都在长宁宫门口把花瓶里的水洒了,孙氏在长宁宫门口滑倒,摔了一跤,我就做了这一件事。”

  福安长公主闲闲的抿着茶,“这锅油已经滚热起烟,再加一把火,之后,一切顺其自然。”

  李桐默然,这种看火候再加把火的事,从前她也做过不少,只要拿准了时机把火添到点子上,真正的四两拨千斤。

  “我以为事qíng会出在老四府上,毕竟,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实在碍了太多人的眼,孙氏又是周氏四个儿媳妇中,唯一一个家在京城的,好歹娘家有几分助力,没想到。”

  ☆、第四百二一章 装神弄鬼

  福安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声,说不上来什么意味。

  “霍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挑水仙回来,诱赵氏走九曲桥,她是把赵氏拎起来扔进湖里的,这气势……啧啧。”

  福安长公主啧啧有声,“眼瞧着赵氏淹的差不多,瞄见有人来救了,自己也一头扎进了湖里,这份狠心真是难得,对赵氏狠,对自己也够狠,置于死地而后生。她那个丫头也不错,有其主必有其仆,可见平时一声不响的,多数不好惹,比如你。”

  “亲手杀人这样的事,我做不来。”

  “君子远庖厨么。”福安长公主又挤兑了李桐一句,李桐斜了她一眼,没理她。

  “真bī到头上,生死之间,你也做得出来,霍氏杀人,我觉得应该是早有想法,看到时机正好,gān脆就动了手,狠是够狠,蠢也够蠢,不过,我总觉得,这一场乱局中,也许她能活到最后,只要能活到最后,也就熬出来了。”

  福安长公主晃着脚,看样子对这位霍氏,貌似印象还不算太坏。

  “没有赵氏,还有钱氏,孙氏,李氏,进了门就是新一轮争斗,哪有个头?”李桐叹气摇头。

  “再有什么氏进府,一来她站稳了脚跟,二来,杀人这事,就头一回最难,有了头一回,就不怕第二回,杀个两回三回就顺了手了,不好,就再杀了呗。”

  福安长公主这话极其不负责任,李桐斜了她一眼,没理她。

  “霍氏还病着呢,病的很重。”停了好一会儿,福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她被抬进长宁殿,一身透湿,被扔在地上,将近两刻钟才被抬到炕上,换上gān衣服,要不是长宁殿里有地龙,她肯定活不下来。”

  “两刻钟?长宁宫里的人呢?没人侍候?”李桐愕然。

  “哼。”福安长公主冷笑一声,没答李桐的话,“大皇子到现在,一趟也没回府,她一身透湿被抬进长宁殿时,周氏骂她怎么不死。”

  “周贵妃知道是她……”这是李桐头一个反应。

  “她要是能知道,那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她骂霍氏,就是迁怒。大皇子不回府,周氏病了,就是不病,她也不会管,要不是我让太医院按时派人过府诊治,唉。”

  福安长公主摇头叹息,宫里那些破事,她真是一点都不想沾,实在让人闷气。

  “赵氏和霍氏,有些无辜。”李桐低低说了句。

  “无辜?谁无辜?无辜又怎么样?”福安长公主神qíng淡然,“人都是要死的,包括你我。”

  大皇子又去了大相国寺,这一次,又是在地藏殿足足坐了半夜,宁远在定北侯府,指挥调度,一切就绪,只等他从大相国寺里出来。

  直到三更时分,大皇子才拖着坐的僵直的双腿,慢慢从地藏殿出来,沿着游廊往外走,这一侧的游廊,每隔十几步,就有一盏专门为他挂起的红灯笼。

  大皇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前到后,又从后到前,心里的挣扎纷乱,如同这影子,乱起抚平,抚平又乱起。

  出了大相国寺,没有了灯笼,四面八方浓厚的夜色和寒冷纠缠在一起,铺天盖地压下来,大皇子裹紧了斗蓬,下了台阶,仰头望天,天上什么也看不到,浓墨一般的黑,大皇子低下头,小厮已经从寺里取了盏灯笼奔出来,这灯笼在寺里看着很亮,出来寺外,那光仿佛害怕了一般,能照亮的地方,伸手可及。

  小厮高高举着灯笼,照着大皇子上了马,夜色太浓厚,几个小厮没敢上马,两个小厮,一个在大皇子马前提着灯笼,一个牵着马,其余几个人,牵着马跟在后面。

  平时清脆的马蹄声,这会儿也被夜色压的无比沉闷,落在青石街道上,刚响起就被夜色吞没了。

  这夜色仿佛一只沉默而可怕的巨shòu,一口一口吞噬着夜色中的一切活物。

  大皇子坐在马上,紧了紧斗蓬,又紧了紧,将紫貂斗蓬紧紧裹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十分寒冷。

  沉闷的马蹄声转过一条街,又转过一条街,骑在马上的大皇子,突然看到前面比骑在马上的他还略高一些的地方,有一团亮光突然凭空出现,欢快的跳动了几下,又一团亮光出现,亮光跳了跳,成了鲜亮的红色,接着几团亮光一起出现,赤橙红绿青蓝紫,在空中跳跃飞舞,比烟花还要漂亮。

  大皇子看呆了,好半天,才指着越跳越欢快的光团,有些口吃的问道:“那……那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悄无声息,大皇子低头,马前那盏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浓黑的夜色里,他连几个小厮在哪儿都看不到,大皇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果然,刚刚欢快舞蹈的光团全都不见了,一阵恐惧涌上来,大皇子喉咙咯咯了几声,伸手抓起缰绳,用力催马,马却直直的站着,一动不动。

  大皇子更加恐惧,正想翻身下马,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随着琉璃盏的光照,一个一身黑衣,看起来十分gān瘦的老者现身出来,老者面色惨白,脸上皱纹叠着皱纹,一只手提着琉璃盏,一只手不停的敲着后背,颤颤巍巍,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你们这些娃儿啊,累死我了,快回去。”

  大皇子看傻了,这太诡异了,他在做梦?

  “咦!”老者突然站住,抽了抽鼻子,“有生人味儿。”又抽了抽鼻子,“是位贵人,喔,是你啊。”

  老者向着大皇子走过来,越走越高,走到大皇子面前时,竟然和骑在马上的大皇子平视相对,大皇子眼睛瞪的溜圆,惊恐万状,这不是人!这肯定不是人,他遇到鬼了!

  “我不是鬼。”老者好象会读心一般,满脸的折子一起弯出个大大的笑容,冲大皇子微微颌首:“你是地上之主,我是地下之主。”

  老者说着,伸手弹开凭空出现在他旁边的亮光,“娃儿们,别闹了,有贵人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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