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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44)

  这事李桐就拿不准了,李信中进士后,头一件事就是给他死去的父母请封,这件事她记的清清楚楚,因为请封,他的身世被人提起,姜焕璋更是到处宣扬张太太对他的恩qíng,当时京城很议论了一阵子,她到哪儿,都有人拉着她问李信的身世、以及她小时候那件她阿娘和族里的争产官司。

  “这你放心,得找个妥当人过去探探话,郑嬷嬷不行,让万嬷嬷去,老万回乡祭祀的次数最多,跟信哥儿很熟,又没熟到抹不开脸的地步,这事儿得先问好,他不肯就算了,他要是肯……这过继文书,还有族里,一切先做好,不过,先不能传出去。”

  “阿娘是担心姜焕璋在大哥chūn闱这件事上从中作梗?”李桐反应极快。

  “嗯。”犹豫了下,张太太看着李桐低声道:“这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今天一早,说是吏部已经出了拟票,委了姜焕璋为晋王府长史。”

  李桐眼皮微垂,这个,她已经想到了,他头一步,就是从晋王府长史开始的,不过从前他是到今年年底,才做了这个晋王府长史,现在,他肯定有了更早、更好的起步。

  “他就算做了晋王府长史,想cha手chūn闱这样的事,还差得远呢。”李桐声音冷静的近乎冷酷,“就是晋王,这会儿,他敢往chūn闱这事里伸手?只怕想都不敢想。”

  她现在已经完全肯定,姜焕璋跟她一样,有个从前,依姜焕璋的脾气,这会儿,李信在他眼里,肯定是排在第一位,必定要杀之而后快的仇人了。

  不挑到明路上,李信更加危险!可这些话,她没法跟阿娘说。

  “那倒也是,不过……”张太太沉吟片刻,“也好,过到明路上,正好借这事再看看姜焕璋的为人,要是能实心实意的帮信哥儿几回,那他这人品,至少还不算太坏,人不坏就好,这日子是人过起来的。真要是从中作梗,谁也不是傻子,京城多的是明眼人,他这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咱们……唉!到时候再说。”

  “嗯!”李桐暗暗舒了口气。

  张太太是行动派,打定主意,立时就叫了万嬷嬷过来,将这话说了,郑重嘱咐道:“你得记好,咱们是要结亲,不是招仇!头一条,你这话要说的委婉,点到为止,还要让他知道,这过不过继的,对咱们来说无关紧要,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cháo,提了这么一句。他受过咱们的大恩,要是因为这份恩qíng拘着点了头,往后这就是个心结,就是隐患,咱们不犯着,我的意思,你都懂了?”

  “太太放心。”万嬷嬷赶紧点头,李桐迟疑了下,也jiāo待道:“嬷嬷,大哥是人中龙凤,这话我记得你跟我也说过好几回,才气高的人都xing子高傲,也敏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觉得咱们这是挟恩qiáng求,过不过继其实不要紧,就冲阿娘对他这份照顾,他又是个孤儿,肯定会把咱们家当成自己家一样。”

  “我懂,姑娘放心。”万嬷嬷满口答应了,退出来,一边走,一边盘算。

  这过不过继的事,她跟孙嬷嬷私底下不知道说过多少回,过继,有好处,也有坏处,从前还真是说不上来,可现在,姜家那个样子,这娘家有人跟娘家没人,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些天,闲着的时候她就盘算,要是太太早年就把李信过继过来,那多好……

  不过,现在也不晚!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办好了。先从哪儿下手呢?

  大乔回来的很快,杨舅爷那桩事昨天傍晚前就顺顺当当的清结了,是晋王身边的小厮南明拿了银票子,叫了里正做中人,当场点清银票子画押了结的。

  至于银票子哪儿来的,大乔没能打听出来,晋王府里的事,不是他能打听得到的。

  不过不用他打听,独山回来,带回了那笔银子的来历。

  “……没见到王爷,只见到王爷身边一个叫北望的小厮,北望说,说是王爷的话,说爷不必急着到王府当差,先把家务理清慡再过去也不迟,北望说,王爷还说,跟昭华说,不要多想,晋王府没什么事,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也很要紧。”

  独山经过昨晚上那一场事,这会儿胆子如老鼠都小的多得多,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只管说,根本不敢抬头看姜焕璋,当然也就没看到姜焕璋铁青的脸。

  “末了,北望又说,王爷说了,杨舅爷的事,昨天碰巧让墨相家七少爷撞见了,墨七少爷手面大,顺手就替杨舅爷还上了银子,让爷不要挂心,北望还说,爷的银子若是备好了,就给墨七少爷送去,再替他好好谢谢墨七少爷。”(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失态

  姜焕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连往后踉跄了四五步,后背抵在百宝阁上,撞得百宝阁上的摆件叮咣乱响。

  又是墨七!他千防万防,没想到……皇上还是用了墨七的银子!就是因为这银子,就是因为这笔银子,皇上才对墨七不分黑白的宠爱了一辈子!

  姜焕璋只觉得喉咙里涌上来丝丝甜意。

  昨天……是怎么闹起来的?是谁?是谁要坏了他的大事?李氏?姜焕璋用力咽下喉咙里的甜意。

  不是她,她肯定有这个心,她肯定想这么做,她时时刻刻都想着看顾氏的笑话儿,她肯定想,可她没那个本事!

  还有谁?这府里,还能有谁?

  顾家?

  升米恩斗米仇,顾家那一对畜生拿了他十万银子还不知餍足,还想要更多!更多!

  他们昨天抢走了多少银票子?十万?十五万?二十万?还有东西……

  好一会儿,独山见姜焕璋毫无动静,不得不抬头,一眼扫见姜焕璋青白无人色的脸,吓的一声惊叫:“爷!”

  “闭嘴!”姜焕璋一声bào喝,额头青筋猛的bào起又落下。

  不能全怪顾家,是这府里,是他这个家里,他这个乱相四起、毫无章法的家里,他那个半点脑子没有、蠢如猪狗的爹,还有他那个娘,自从太婆过世,这个家在阿娘手里,就一天比一天败坏,败坏到如今这样,一群****,人人都敢伸手主子的财物,人人都敢给主子下套,人人都敢看他的笑话……

  姜焕璋跌坐在地上,那些血、那些尸首、那些恐惧的头颅,不停的在眼前晃动,姜焕璋双手紧紧揪着衣领,那份愤懑、痛苦、不甘,混杂着浓烈的自哀自怜,从胸腹直冲上来,弥满了全身。

  浑身颤抖的姜焕璋失声嚎啕。

  独山被姜焕璋的失声痛哭,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嗷的一声,连哭带叫、手脚并用往外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外爬,总之,这屋里不能呆了,大爷疯了,赶紧逃吧。

  爬出门槛,独山一头撞在正站在帘子外,将帘子挑开条fèng往里张望的大乔腿上,大乔正着急的想看清姜焕璋怎么了,没留意独山,被独山这一撞,吓的一跳老高,独山更没想到会撞到人,吓的一声惨叫,没等他这声惨叫叫全,就被大乔一把捂在嘴上,拖了出来。

  “嘘!”大乔紧紧捂住独山的嘴,独山一看是大乔,身边一软,一头扎在大乔怀里,回手指着屋里,手指头戳的象捣蒜一样,大乔其实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急成那样,赶紧先点头再说,“知道!知道!我知道!”

  大乔拖起独山,一口气将他拽到垂花门下,指着上房问道:“疯了?”

  “可不是!看样子真是鬼上身了!”独山两条腿还在哆嗦。

  “鬼上身那是鬼扯!总不能让他……一直哭吧?”大乔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是赶车的,不是小厮,会侍候马,不会侍候人。

  “我去请夫人。”独山转身要往外跑,大乔一把揪住他,“不是说夫人病着呢?”

  “可不是!大乔哥,你说怎么办?”独山早就慌的没了主意,哭丧着脸,仰头看着大乔求助。

  “要是大奶奶在就好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啊!”

  要是大奶奶在就好了,现在大奶奶不在,没有清jú隔三岔五的过来传话吩咐他gān这个做那个,他心里十分的没底。

  “对!去找顾姨娘!还有青书!没有大奶奶,还有姨娘啊!”独山却被点拨了,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顾姨娘就在姜焕璋的陪同下,对着花名册点了卯,又看着姜焕璋发卖了钱管事等人,再晕晕乎乎挑了一堆男男女女进来……

  姜焕璋眼看差不多了,回去谷兰院等大乔和独山回话,顾姨娘跟着婆子进了清月院,这是表哥专程挑给她的院子。

  顾姨娘进了院门,过了一道垂花门,看着宽敞的院子里那道宽宽的jiāo十字拼花甬路,和正屋廊前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恍惚如在梦里。

  顾姨娘踩着中间的拼花甬路,上了正房门口台阶,再沿着游廊,从旁边宝瓶门进了最后一进院子,一排七间后罩房前,左边一座太湖石堆成的小巧假山,右边一丛苍翠的湘妃竹。

  顾姨娘只看的浑身都是木的,直着腿进了后罩房,一间不漏,挨间进了一遍、细细看了一遍,出来,回到正院,从宝瓶门旁的耳屋看起,一间屋一间屋的细看,每一个角落都看到,每一件东西、每一扇窗户、每一片帘子都摸到。

  小福跟在后面,两只手搭在肚子前,横眼看着她,嘴巴不停的往下撇,撇的都快扯到下巴下面去了。

  顾姨娘将三进院子的每一寸地方都踩遍了,每一样东西都摸过了,站在正房门口十字甬路当中,转身四顾,总算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表哥,让她住和大嫂一样的院子,让她管家,把她视作他的妻,表哥对她真是qíng深似海,恩深似海……

  小福早就站累了,背靠柱子,有气无力的站着,却不敢坐下。

  大爷昨天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今天一大早又发卖了那么多人,这府里变天了,她虽然心眼不太多,可这样的大行qíng,还是看得到的,这会儿她再不高兴,也不敢惹顾姨娘不高兴,惹了她不高兴,就是惹大爷不高兴,惹了大爷不高兴,她就没活路了,这一点,她十分的明白。

  顾姨娘掂起脚尖,轻盈的转了个圈,再转一圈,裙子飞起,象一朵鲜艳的花。顾姨娘低头看着飞成花儿的漂亮裙子,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独山一头冲进清月院,冲着站在院子中间,转着圈咯咯笑的如银铃一般的顾姨娘,扯着嗓子喊道:“姨娘快去谷兰院,大爷不好了!”喊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扭头又叫了一句,“我去叫青书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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