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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桐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57)

  “银票子是怎么回事?崔信没查清楚?”

  “是。崔爷也觉得稀奇,说是仔细打听过,那天晚上,顾大爷确实匣子没离手,可第二天到了德隆银号,银票子就成了白纸,崔爷说,照他看,这十万银子确实没了,不象是顾家父子藏了这十万银子,再次讹诈姜家。可到底是怎么样把老母jī变成了鸭,他还没查出来。”

  “李氏那些嫁妆里,有多少包金假货?”

  “崔爷说,应该不少,他拿到的,就有二三十件了,顾大爷揣了一怀回去,里面就两件真东西,崔爷还从姜府下人手里拿到了四五件。”

  “传话给崔信,好好查查这个李氏,还有李家,那位女财神,还有她新过继的那个儿子李信。”宁远一根眉毛挑的老高,揉着下巴,一脸的兴致。“这位李氏有意思,这是明摆着的,一串儿小手段肯定出自她手,把姜家和顾家耍的团团转!难道就因为姜焕璋待她不好?倒是个有xing格的!小爷我……”

  喜欢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宁远反应快,硬生生又咽了回去,人家是个小媳妇,他不能随便喜欢!

  张太太和李信很晚才回到紫藤山庄,张太太一脸喜色,她在佛祖面前抽了签,又给李信认认真真批了八字,件件都是上上大吉,这一两个月的郁结,被这几根上上大吉冲散了不少。

  不管是她请来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文二爷来了,再加上张太太进门这一脸喜色,李桐顿时心qíng大好,一家三口,这一顿晚饭吃的欢欣愉快。

  饭后上了茶,李桐说起了文二爷的事,“……文二爷的大才,是上个月姜焕璋会客,我正好路过,偷听了几句,正好那人说到上元县的文二爷,说文二爷师爷世家出身,他父亲和叔父,一个学了刑名,一个学了钱粮,文二爷因为一生下来就是个瘸子,所以到七八岁上,就跟在叔父身边学习钱粮,据说他十五六岁时,钱粮上就比他叔父还要jīng通,他叔父那时候在河督衙门当差……”

  “哪一任河督?”李信惊讶问道。

  “这个没听说起。”李桐不敢说的太细,就是这些,只怕阿娘已经有几分疑心了。

  “文二爷钱粮上学到了家,就去了父亲身边学刑名,据说是在两淮宪司衙门,又学了几年,宪司犯了事,他父亲牵连了进去,押解进京的路上病死了,之后,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他叔父也下了大狱,还抄了家,到后来,他叔父和他家,两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初见1

  顿了顿,李桐又接了几句,“他只有一个姐姐,不知道是亲姐姐还是堂姐,早就出嫁了。说是这位文二爷不光jīng通刑名钱粮,对朝廷大事也很有见地,听说学问也好,看样子,那人是要把这个文二爷推荐给姜焕璋,大哥明年中了进士,就得入朝为官,咱们家沾亲带故一个当过官的都没有,所以,我想着,大哥要是中了进士,授了官,身边必定需要一个象文二爷这样jīng通刑名钱粮的先生,就打发绿梅走了一趟,请来了文二爷。”

  “焕璋也看中这位文二爷了?”张太太眼里浮着浓浓一层疑惑,但最关心的,还是姜焕璋,毕竟,这是桐桐的丈夫。

  李信十分明了张太太这一问背后的含义,眼皮垂到一半又抬起,看向李桐。

  李桐点头,“大约是看中了,阿娘,咱们不管他,就算没有文二爷这事,他对大哥……不管您过继谁,他这份恨都不会少。”

  李桐似有似无的歪曲了张太太的本意,“我就是担心这个,才着急让人去请了文二爷,大哥刚从湖州过来,对京城一无所知,身边得有几个得力的人手替大哥时时留心,要不然……”

  张太太没答话,看着李桐,神qíng悲伤黯然,桐桐刚刚成亲,就跟姑爷这样仇深似海,她对姜焕璋这份如临大敌,让人心惊……

  “阿桐妹妹,你和焕璋刚刚成亲,纵有一些不愉快……”李信敏锐的感觉出张太太和李桐各自话下之意的分歧,在张太太之前,先开口劝说。

  “不是不愉快,”李桐打断了李信的话,“他想要李家的银子,李家所有的银子,又不想要我,他甚至不想让我活着,也不想让阿娘活着,现在,大概也不想让你活着,大哥!”

  李桐的声音一路走高,“我有没有危言耸听,大哥见了他就知道了,大约他能掩饰的很好,可大哥只要留心,必定能看得出来,大哥看到,就知道了。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姜焕璋,他什么事都能gān的出来。”

  张太太和李信,四只眼睛木呆呆看着李桐,她这些话,太吓人了。

  李桐没看两人,半垂着眼帘,慢慢转着手里的杯子。

  请文二爷这事,她掂量了再掂量,她怕她请了文二爷,就会让姜焕璋觉察到她也和他一样,是从那个huáng梁一梦里回来的。

  可她从大乔的禀报里知道,姜焕璋正在到处找文二爷,她不知道姜焕璋怎么会不知道文二爷老家在上元县……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不重要,就算他不知道,照这样寻找,他也很快就能找到文二爷,她实在不敢让姜焕璋先寻到文二爷,文二爷的可怕,她是领教过的。

  那年,姜焕璋做工部尚书,和主理户部的小季尚书争夺入主中书的机会。文二爷叫她过去帮手,她和他一起,在当年的秋粮上做局。

  增价市粜、平籴常平粮米、增价和买、他从折色、推置、对籴、入中、坐仓、博籴等等户部钱粮法中找出的漏dòng,以及利用漏dòng的那些夷匪所思的手段,眼光之准,决断之明,手段之烈,让她目瞪口呆。

  那一年秋天,她帮着他,将粮市搅了个天翻地覆,生生将丰收的江南,搅的几乎闹起了饥荒,小季尚书顾此失彼,láng狈不堪,完全失去了和姜焕璋竞争的能力。

  事qíng刚了,她就累的大病不起,阿娘的病、阿娘的死,她们告诉她时,她恍恍惚惚象在做梦……

  阿娘走了,她们说阿娘走的风光极了。

  姜焕璋做好了一切准备,他要入主中书了,他将成为本朝最年青的相公,可是,李信一纸弹劾,将他弹出了中书,弹到了寒冷荒凉的北地。

  他走时,她还病着,那一回,她以为她熬不过去了,她不想熬过去了……

  李桐心里木木的,从前,她是何等不孝!

  请了文二爷,姜焕璋肯定会察觉到,她和他一样,他会怎么样?bào怒?惊恐?愕然?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想杀了她!

  可是,两害相权,她宁愿他知道,也不能让文二爷再次站到他身边,站到她和阿娘,和大哥的对立面。

  现在,她不怎么怕姜焕璋了,但她怕文二爷,她不是文二爷的对手,哪怕她经历过一回了,哪怕她有阿娘,有大哥,她也不敢冒险和文二爷对战。

  李桐深吸了口气,“还有,宁大朝奉那个儿子,叫宁海,不愿意学朝奉,就喜欢在京城三教九流中混,万嬷嬷上次说他,竟然也混的很有几分头脸,不如让他跟在大哥身边侍候,他能在京城混的有头有脸,至少算是半个地头蛇,大哥身边正需要这样的人。”

  既然不怕他知道,宁海也可以用起来了。

  “好。”张太太木木的答了个好字,桐桐,只怕不是顿悟那么简单,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她不敢多问,这世间,有很多无法想象的人和事,她见过,她害怕。

  文二爷一觉好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见文二爷醒了,一个忙端上早就备好的漱口清盐水浓香片,进屋侍候文二爷先漱口,另一个则急匆匆出去提热水,好侍候文二爷洗脸。

  文二爷舒舒服服漱口洗了脸,不客气的换上早就放在chuáng头的一身新衣服,走到门口,迎着朝阳连伸了几个懒腰,冲两个小厮挥手,“我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是,我俩是昨儿个点过来,专门侍候二爷的,二爷这会儿用不用早饭?”

  “嗯?”文二爷正甩来甩去的胳膊一停,垂下胳膊背到背后,转身仔细打量两人,眉清目秀,眼神明净,从面相看,不算太伶俐,可也不算不伶俐,正正好。

  “专门侍候我?你叫什么,多大了?你呢?”

  “回二爷,小的姓张,名欢,大家都叫我欢哥儿,今年十六。”刚才答话的小厮先介绍自己,另一个小厮接着道:“小的刘二瑞,十四,管事们嫌二瑞拗口,就叫小的瑞哥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初见2

  “二瑞,你还有个哥哥?”

  “是!”瑞哥儿明显惊讶的看了眼文二爷,那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叫刘大瑞,比小的大三岁,现在药铺子里学徒,已经能看方子抓药了。”瑞哥儿最后一句话里透着股子浓浓的得意。

  文二爷心里一热,忍不住笑起来,“你哥能看方子抓药了,你看你得意的!你叫瑞哥儿,那你哥呢?都叫他什么?”

  “回二爷,都叫他刘大。”瑞哥儿撇了文二爷一眼,这回眼神里的意思是这还要问?

  文二爷大笑,“你这猴儿,爷让你给绕进去了!”

  踩着文二爷的笑声,李信一件月白素绸长衫,腰间束着缀玉腰带,从院门进来。

  文二爷紧紧盯住李信,一直盯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这几年他郁结无事,蹲在县学门口那个摸骨看相的胡仙儿身边,跟着琢磨了好几年的相术。

  这个李信一路走来,身骨笔直,脚步轻盈,落地却稳。年纪轻轻,目光里已经有了深邃之意。

  这是一块璞玉!一块难得之极的璞玉!若是能好好打磨上十年八年,家里再能跟得上,文二爷心里砰砰乱跳,别说入主中书,当个首相都大有可能!

  “先生早安,学生昨天回来的晚,见先生睡得沉,没敢打扰。”李信已经走到文二爷面前,恭敬的长揖见礼。

  这位文二爷虽然长相实在没法恭维,又瘸了一条腿,他却不敢有任何小视之心。

  在外面游历多年,这样极不起眼却让人震惊的人物,他见过不少,也吃过亏。

  “嗯!”文二爷捻着那几根老鼠须,对李信这份恭敬很是满意,不以相貌视人,很好!

  “什么时辰起的?”文二爷一只手捻着那几根胡须,一只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先生派头。

  “寅末,这是学生自小养成的习惯。”李信笑道,因为幼年的惨事,他从小对自己要求严苛,虽然郑嬷嬷天天念叨:小孩子家家不能起那么早,长不高,看伤了筋骨……可他还是寅末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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