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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鬼张三_张宝瑞【完结】(38)

  院外,李存义与dòng庭斗得不分胜负,郭云深在一旁观战,不时为李存义出主意,设法打败dòng庭。这时,房上躲藏的那人再也按捺不住,一招“燕子钻云”跃了下来,径奔dòng庭,他手一挥,dòng庭的大蒲扇顿时现出三个小窟窿,dòng庭惊得后退几步,一收铁扇,叫一声:“后会有期!”一拱手,扬长而去,他手下的那几个侍卫也唿哨而散。

  郭云深仔细看这个后生,他枣红色的脸庞,一双机敏的眼睛,铁扇面似的胸膛,穿着一件树皮色的上衣,一条肥腿蓝裤,裤脚用jī肠子系住,露出一双大脚。李存义对郭云深道:“他是我的徒弟尚云祥!”郭云深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后生,高兴得上下打量着他。尚云祥朝郭云深鞠了一躬,说道:“郭老先生受惊了。”郭云深见他的右手有三个手指淌着血,知道他刚才戳扇时受了伤,赶快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衣襟为他包扎伤口。

  尚云祥,字霁庭,山东乐陵人,他年幼时跟随父亲到北京经商。他一面帮助经商,一面从武术家马大义学武,jīng通工力拳,以后在比试中败于形意拳的李志和,于是又投奔李存义学形意拳。以后尚云祥关闭了商店,到五城兵营当了侦探。他的功底异常深厚,使人吃惊。前几日他拜别李存义回到山东乐陵探家,昨日晚上才赶回万通镖局,半夜时,他听见房上有动静,于是起身藏在房上,方才那铜钱就是他在房上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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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云祥飞钱助云深 王芗斋奔马救金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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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云深、李存义、尚云祥三人来到院里,正见张三与白衣少年酣战,郭云深笑道:“那不是‘江南第一妙手’解铁夫吗?”那白衣少年一听,扭过头来,看见郭云深等三人进来,不敢恋战,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房顶,转眼即逝。

  郭云深叹道:“这个解铁夫,家境贫寒,只因七旬老母被洪升困在普陀山,只得随了洪升,为洪升卖命。”

  张三等人来到王金亭屋内,只见地上丢着一支玉簪和一缕秀发,后窗大开,王金亭不知去向。张三见状大惊,跃出后窗,众人跟着跃了出去。

  来到保定城外,还是未见王金亭的踪迹。张三见路旁有几个樵夫坐在土坎上歇息,于是上前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个先生路过此处?”一个樵夫道:、半个时辰以前,我们看见有一个女子背着一个先生跑了过去,在她后面,还有一个女子紧紧追赶。后面那女子叫道:“快把人放下,不然飞镖打死你!”前面那女子气喘吁吁,一声不吭,只管拼命朝前跑。”张三道:“前面那女子一定是玉蝉翼,她背着的人定是王先生了。可是后面那个女子是谁呢?”张三想起方才在屋内抹针的那个妇人,心想:她一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

  几个人又朝前奔来,只见前面道上法土飞扬,有三匹马飞驰而来。一匹白龙马上坐着的是王芗斋,马后驮着一人,正是王金亭;一匹huáng镖马上坐着一位中年汉子,约有四十五六岁,连逢篷胡须,面容严峻,两只眼睛象两个银铃,穿一身青色袍子,身材魁梧,另一匹乌枣马上坐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高挑的个子,面容憨厚,身材瘦俏,穿一身湖蓝色袍子,杏huáng坎肩。

  李存义喜得大叫:“原来是占魁贤弟来了!”huáng镖马上的中年大汉慌忙勒住坐骑,飞身下马。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形意拳大师张占魁。张占魁,字兆东,是直隶河间人,他初学秘宗拳,后从刘奇兰学形意拳。他平生喜爱游历,不久定居于天津。当时天津社会秩序混乱,坏人横行无忌,xing格无畏的张占魁几次置身险地,化险为夷,终于征服了坏人,使天津平稳了,张占魁的大名也闯出来了。张占魁以后到天津营务处,专门gān捕捉qiáng盗的营生。在天津学形意拳或八卦掌的人,几乎不是张占魁的徒弟,就是李存义的徒弟。乌枣马上的那位青年叫韩慕侠,天津人,是张占魁的著名弟子。张占魁与李存义qíng同手足,李存义比张占魁大十七岁,二人仍以兄弟相称。李存义与天津清真寺大阿訇比武时,张占魁和韩慕侠恰巧在山东办事,办事归来想会一会李存义,没想在路上遇见了郭云深的弟子王芗斋,于是偕伴而来。刚才三个人正行间,忽见一个女子背着一个男人匆匆跑来,张占魁打趣地说:“我只听说有男人抢女人的,可从未听说过有女人抢男人的,何况抢的又是一个老头,这事真是稀罕!”韩慕侠朝后面一指:“后面又跑来一个女人!”张占魁哈哈大笑:“你瞧瞧,是不是,这男人的媳妇不gān了,追了来。”王芗斋定眼一瞧,前面那女人背的正是张三爷的朋友王先生,觉得事有跷蹊,于是策马拦在中间,喊道:“你这婆娘,快把王先生放下!”那女人听了,大吃一惊,看见三个汉子策马拦在中央,不便发作,哄骗道:“这是我的夫君。他得了急病,我北他去找郎中。”王斋骂道:“你这狐狸jīng,那王先生是‘醉鬼’张三爷的朋友,怎么成了你的夫君。你分明是编瞎话。”那女人正是玉蝉翼,她见被王芗斋揭穿,索xing一纵身,上了小路。王芗斋顺手拾起放在马后筐里的一个桃子,朝玉蝉翼掷来。玉蝉翼左脚一蹬,将桃子蹬飞,王芗斋又掷了一个桃子,玉蝉翼右脚一蹬,又将第二个桃子蹬飞。王芗斋有点火了,一拍马屁股,那匹白龙马腾空而起,“哒哒哒”几下,飞上了土岗子,经过玉蝉翼身边时,王芗斋一弯腰,将王金亭抱了过来。王金亭此时已醒,就势坐到王芗斋身后。玉蝉翼见势不妙,一纵身,窜上了坡顶,转眼不见。

  王芗斋再看后面那个女人,那女人也上了另一个山腰,远远地仅能望得见一个小红点点。

  王金亭向大家道了来脉去脉,张占魁道:“恐怕李大哥那里凶多吉少,咱们快去万通镖局。”于是众人策马,疾驰而来。

  张三见王金亭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了地。李存义将众人相互介绍一番,因张占魁的师父是刘奇兰,刘奇兰和郭云深都是李洛能的高足,所以张占魁叫郭云深为师叔,韩慕侠叫郭云深为师爷。张三此时也不再隐瞒,于是道明了王金亭的钦差身份,并把浙江巡抚洪升为非作歹,王金亭立志除贼一事叙了。众人都佩服王金亭的凛然正气,都争着要为王金亭保镖。张三道:“已经劳累众位了,我已于心不忍。王先生此去江南,咱们去的人太多了,反而扎眼儿,只有我张三一个人就可以了,以后有事免不了劳累大家。”众人见他说话诚恳坚决,也不便qiáng争。

  王金亭道:“我正在屋里熟睡,睡梦中忽觉有人在我头上猛击一掌,以后便人事不省,醒来时已在王芗斋的马上。众弟兄搭救之恩,我王金亭不会忘记,滴水之恩,必当涌泉来报!”

  张占魁道:“王大人不要说外家话,武术界谁不知有个深明大义、仗义疏财的王金亭,要不是您当年上下联络,‘小辫梁’梁振圃早就成为刀下鬼子,哪里能够安安稳稳地在老家冀州开德胜镖局?!谢您还谢不过来呢!”

  郭云深对李存义说:“我看你的徒弟尚云祥才能过人,很想把崩拳绝技传授给他,你舍得让我带走吗?”

  李存义道:“云祥聪明过人,武术功底又好,人称‘铁足佛’,我看他是形意门后起之秀,您老相中他,就把他带走吧。”

  尚云祥急忙过来给郭云深叩头,郭云深叹道:“我郭云深已有两位最出色的弟子,一个是王芗斋,一个是尚云祥,两个人日后定能在武术界独树一帜,为我中华武术争光!”

  王芗斋见师父夸他,有点不好意思,慌忙来到白龙马前,解下桃筐,拿出桃子塞给张三,张三道:“大家一起吃吧,有的半夜未睡,有的赶路疲乏。”张三咬了一口大蜜桃,觉得香喷喷,甜滋滋,呵呵笑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深州大蜜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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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湖暖刘鹗遗诗 黑虎泉冷美人搡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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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英雄回到保定城里万通镖局,李存义咐咐杂役摆下几桌丰盛洒肴,为众人洗尘压惊。酒足饭饱,太阳已是立竿不见影的时辰,张三和王金亭告辞众人,又上路了。

  几天以后,张三护送王金亭又来到山东济南府。进得城来,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北京城更觉有趣。两个人觅了一家唤做云居楼的安店,将行李卸下,开发了车价酒钱,胡乱吃点晚饭,也就睡了。

  次日清晨起来,吃些点心,王金亭道:“有个江苏丹徒的刘鹗先生在《绣像小说》半月刊上,发表了《老残游记》的小说,把济南府的大明湖和趵突泉说得神乎其神,咱们去瞧瞧如何?”张三道:“既来之,则安之,就去观赏一下风景,再赶路不迟。”两个人步行至鹊华桥边,雇了一只小船,dàng起双桨。朝北不远,便到了历下亭前。下船进去,入了大门,便是一个古亭,油漆已大半剥蚀。亭子悬着一副对联,写的是“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上写杜甫的诗句“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下写着“道州何绍基书”。亭子旁边有几间闲房,寥寥寂寂。复行下船,向西dàng去2,又到了铁公祠畔。祠内供奉的是明初大将铁铉的牌位。当年燕王朱棣起兵与建文帝争夺帝位时,铁铉曾坚守济南,屡次打败朱棣的南征军,后来燕王朱棣攻陷南京,自立为明成祖,铁铉被残杀。

  二人到了铁公祠前,朝南一望,只见对面千佛山上,佛寺僧舍,尼庵金塔,与那苍松翠柏,飞红流翠,高下相间,相成趣,更有数只沙雁在那里盘旋低回,仿佛唐代吴道子的一幅山水画,做了一架数十里长的屏风。正在叹赏叫绝,忽听一声渔唱。低头看去,那大明湖澄净是同镜子一般,嫩溜溜的雪藕,俏亭亭的莲蓬,紫娇娇的荷花,绿依依的莲叶,绿萋萋、紫艳艳、白皎皎的一片,令人心醉。几个白衣秀士悠闲垂钓,一尾小船泊在岸边,无人问津。那千佛山的倒影嵌在湖里,清清楚楚,如同一幅水墨画;那楼阁树木,更有一番神韵。这湖的南岸,上去便是街市,有一层碧绿的芦苇,密密遮住。正值夏日,卖蒲扇的吆喝声,打破了湖山的沉寂。那大门里面楹柱上有副对联,写的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张三看了,暗暗点头道:“真正不错!”进了大门,正面便是铁公亭堂,朝东便是一个荷池。绕着曲折的回廊,到了荷池东面,是个圆门。圆门东边有三间旧房,有个破匾,上题“古水仙祠、四个大字。祠前一副破旧对联:“一盏寒泉荐秋jú;三更画船穿藕花。”二人进了祠堂,正见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老秀才,一脸的蜡烛色,瘦弱得象盏枯灯,穿一件旧宁绸二蓝图的夹袍,元色长袖马褂,蹬一双宝蓝色短靴,那短靴被水湿了帮子了。那老秀才正端着块端砚,右手持着毛笔在壁上题诗。张三心想:“历代在此题诗的都是显才名流,你一个赛酸书生,也敢在此班门弄斧,真是不自量力,这不是分明在破坏文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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