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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慈禧_张宝瑞【完结】(18)

  树上那汉子笑道:“我是个忠臣,我要不先尝尝这驴ròu有毒没毒,那老佛爷敢吞下肚去吗?”

  李莲英叫道:“看我不封了你的狗嘴,叫你贪吃!”说着冲到树下。

  那汉子依然漫不经心地笑道:“狗嘴,人嘴,总是要吃驴ròu的,驴或许有时也要吃驴ròu,何况人有时也要吃人ròu的。不论谁吃,吃什么ròu,或吃什么东西,拉的都是huáng灿灿的臭屎,吃得越香,拉得越臭,人若没有嘴,连滋味也品尝不出来。人在远古时代,靠打野shòu为生,那时没有盐,也没有作料,不是也一样吃吗?”

  李莲英骂道:“你这头叫驴,谁让你给我讲历史,有种的你下来!”

  那汉子头一歪,也叫道:“有种的你上来!”

  李莲英手一扬,一支飞镖飞了上去,只见那汉子不慌不忙,用手摇了摇树gān,飞镖结结实实钉在树gān上。

  “还是少用点手劲,这个铁玩意儿打起来还不容易,何况被你这公不公、母不母的人用了,更是可惜呢!”

  李莲英恼羞成怒,吩咐兵丁道:“给我烧这棵树,看他还飞了不成?待把他烧成灰,看他嘴还刁不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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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遁风云录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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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兵丁拖来一捆捆柴火,堆到那棵槐树下,准备点燃柴火。

  树上那汉子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还是积点yīn德吧。”说着,纵身一跳,跳到一座房上,三窜两窜,无影无踪。

  “这真是个鬼堡,鬼里鬼气的!”李莲英沮丧地回到屋里。榆林堡地堡赵如意指着吴永道:“这是个假的,不是怀来知县吴大人!”

  李莲英正在气头上,骂道:“连你这个地堡也是鬼jīng灵!我叫你到阎罗殿见鬼王!”说着,手起刀落,将赵如意拦腰劈了。

  两个兵丁拖着赵如意的尸首走了出去。

  李莲英赶出门来叫道:“把他的尸首吊在堡头,叫这些小鬼亮亮相!”

  李莲英亲自给吴永松绑,皮笑ròu不笑地说:“知县受苦了!”

  吴永作了一揖:“老公公受累了!”

  崔玉贵问:“那个假吴永怎么处置?”

  李莲英气恼地说:“把他绑到堡头,弄五匹大青骡子,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去去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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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遁风云录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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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玉贵带着几个兵丁来到迟到的吴永屋里,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吴永道:“有个水落石出了吧,善有善招,恶有恶报,俗话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说着,瞥了一眼崔玉贵,“怎么?带我去见太后?”

  崔玉贵鄙夷地望着他:“到了那儿,你就明白了。”

  吴永跟着崔玉贵和几个兵丁走出骡马店,绕过密密匝匝在地上扎堆的兵丁,来到榆林堡的堡头。吴永远远望见前面树上吊着一人,脸吓得苍白,心“突突”地跳着,他登时明白了,气得顿足叫道:“你们要后悔的!连真假都辨不清,如何侍候太后、皇上?”

  崔玉贵用力推着他,狞笑着说:“错不了,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哈哈,我是皇上派来的。”吴永有些神经错乱,嘴角抽搐着。

  这时,又有几个兵丁牵着五匹骡子走了过来。那是五匹老羸的瘦骡,不堪驾驭,冻饿得奄奄待毙。

  吴永惊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gān什么?”

  崔玉贵道:“gān什么?今个儿要叫你来一个五马分尸。”

  吴永一听,软绵绵瘫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嘟囔道:“你们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我是无辜的呀!”

  崔玉贵朝旁边几个兵丁一努嘴,几个兵丁一拥而上,将吴永分别绑在五条骡腿上,又点燃了一个火把,只要一烧骡尾,五马分尸的惨剧就要发生。

  吴永气息奄奄,仿佛只有呼出的气,而没有吸进的气了。

  崔玉贵用脚踢了他一下,问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吴永没有反应。

  “是洋人派来的?还是义和拳派来的?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头子派来的?”

  吴永的眼皮翻了几下,露出鱼肚白:“是皇上派来的,学而优则仕,是凭着真本事考上来的,不,不是靠割家伙上来的……”

  崔玉贵一听,脸红了半截儿,用力踢了吴永一脚,正要吩咐兵丁点马尾,只听有人高声喝道:“刀下留人!”话音未落,从土路上飞也似的翻上来一个人,那人滚得如泥猴一般,文文弱弱的身子,高挑挑的个子,一双剑眉分外英武。崔玉贵一看,惊得后退几步,叫道:“尹爷,你去探虚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叫野猫叼走了呢!”

  来人正是“铁镯子”尹福。

  原来尹福正躺在田埂上冻得发抖,忽听有动静。他睁目一瞧,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饿láng,摇着尾巴,从糙丛里钻了出来。

  尹福身上被点了xué位,动弹不得,被点了哑xué,口中又喊不出,可怜一生英雄,遭了暗算,眼看就要落入饿láng的腹中,他如何不伤心落泪。

  那只饿láng两眼泛着绿光,窜到了他的身旁,离他的身体只有半丈远。

  饿láng似乎被尹福的镇静威慑住了,它见尹福毫无反应,感到异常,反而预感到有一个危险的圈套或可怕的陷阱。这只láng恐怕不是山里辗转而来的láng类,而是平原上的láng,比一般láng要多疑和谨慎。它用鼻子嗅了嗅,又耸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没有其他的动静,才敢一步步bī近尹福。尹福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微闭,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

  那只láng就在bī近尹福身体的一刹那,猛然感到有一股qiáng烈的气流向它袭来,使它像触电般的发抖,yù进不能,yù退不得,伸出的硬爪似乎凝结住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也仿佛合不上了,这股气流是那么猛烈,那么使它寒彻骨髓。尹福依旧躺在那里,仿佛睡熟一般。

  这只láng看到尹福额上渗出了汗珠,一滴,两滴,三滴……汗滴结成了霜,白白的,它看到尹福的胸前猛烈地起伏着,好像一座山升起了,又消退了。

  尹福的脸色由白变青,渐渐泛绿。

  láng的眼睛由凶猛变懦弱,由恐怖变恐惧,由碧绿变灰暗,渐渐黯淡;它的前爪不能自持,颤抖着,颤抖着……

  这是人与shòu的拼搏,双方虎视眈眈,难决胜负!

  一方是奔波数日、腹中空空、筋疲力尽、饥饿yù昏的恶láng。

  一方是年近花甲、劳顿数百里、心力jiāo瘁、疲于奔命的老人。

  谁胜谁负,难于揭晓。

  更何况那人被点了几大处xué位,心有余而力不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在此人此shòu看来,时间停止了,空间消失了……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他们神色庄重,气宇轩昂。

  中年汉子伸手去抓láng,无疑是想救地上那个垂死的生命,可是手指离那láng只有半尺时,那只láng却将头一扭,软软地倒下了,嘴角淌出了鲜血,一滴滴,一片片,殷红,殷红……

  它永远闭上了那双灰暗的眼睛。

  中年汉子弯下腰,庄重地端详着尹福,那双利眼透出几分尊敬。

  他用双手在尹福身上拍了几拍,尹福睁开了微弱的双眼。

  “你的气功不错。”中年汉子赞叹地说。

  尹福的嘴角嚅动了一下,露出了苦笑。

  尹福站了起来。

  中年汉子也站了起来。

  尹福双目炯炯,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中年汉子脸上毫无反应,话儿仿佛是从嘴里蹦出来的。

  “因为我是皇帝的侍卫,而你是刺客。”尹福紧紧bī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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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遁风云录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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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汉子的眉毛动了一动:“我要杀的是皇帝,而不是皇帝的侍卫。我要当的是正义的刺客,不是狭隘复仇的刺客。我要当荆轲、高渐离,而不当范增、安禄山……”

  尹福道:“可是你不要忘记,当今实权在握的是太后,光绪皇帝只不过是一个陪衬,况且他的变法维新,是为了富国qiáng民。你也不要忘记,八国联军的利舰qiáng兵正盘踞于沿海和京都,堂堂古老中国正面临着四分五裂;太后这柄老伞还能支撑残局,鞋子固然破了,但毕竟是绣花鞋,是中国姑娘jīng心制作的。如果鞋子破了,以后还有机会再fèng补;如果脚没了,那么,人也就活不成了。”

  中年汉子斩钉截铁地说:“人遍体鳞伤,衣服又破得不遮体,那么要脚和鞋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要造一个新人。”

  尹福道:“康有为、梁启超是不是有学问的人?”

  中年汉子回答:“当然是。”

  尹福又说:“他们都主张维新变法,重振朝纲。日本自从变法后,一扫颓靡之风,国风焕然一新。”

  中年汉子淡淡地说:“日本是日本,中国是中国……我们不仅要杀皇帝,也杀太后……”

  尹福终于认出他就是昨晚客店中最后到来的人:“你就是臂圣张策?”

  中年汉子点点头:“不错,我就是直隶香河人张策,这是我的两个徒弟。”他指指身后的两个年轻后生。

  尹福此时才注意到立于张策身后的那两个人,正是红脸汉子和白脸汉子。

  红脸汉子自我介绍道:“鄙人叫韩占鳌。”

  白脸汉子道:“我叫李兰亭。”

  尹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张策道:“我们杀了你,就是杀了八卦掌的掌门人,就如同得罪了八卦掌门。董海川先师有五十六个弟子,个个神勇,人人都有得意门生,通臂门若与八卦掌门结了仇,世世代代,互相残杀,大可不必。况且,乘人之危,下了yīn手,将会被天下武林笑死,我张策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杀要杀个光明磊落。”

  尹福虽然与张策并不相识,关于张策的故事也是从亲朋好友处略知一二,如今听了张策这番气壮山河的语言,不禁肃然起敬。多么刚直的汉子,铁塔般的人物,热血肝肠,快人快语!

  尹福闷闷地道:“看来这一路我们的较量是不可避免的了。”

  张策道:“也不尽然,如果尹爷及时和皇家分道扬镳,结果将会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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