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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_晓渠【完结】(23)

  这一去,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而京城里掌权的必定是相爷。毕荣出征以后,狂风乱蝶不说,光是相爷那里,也够雪卿烦恼。可这些,毕荣是没想到,还是觉得这一切为了所谓将来,都值得呢?雪卿有苦难言,皱眉不语。

  毕荣也非能言善辩之辈,明知雪卿这是不慡快,也不知如何缓解,两人闷闷坐了一会儿,雪卿假称有事,便回去了。本来在祝新棠那里生了一肚子气,加上毕荣突然提出这一遭,雪卿五脏六腑烧着了般,又不知如何发泄,直恨得头炸开样地疼起来。

  隔日,红地听说雪卿痛骂祝新棠的事,笑得前仰后合,心想这小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不得他了呢!裴玉亭却是不禁担心,他本就不是锋芒毕露之人,也担心雪卿若如此嚣张下去,怕是也要得罪人的。于是和红地商量着,要不要和他说一说这种事。

  红地却不以为然:“这算点儿什么事?都是陶荆那厮自找的!再说,雪卿那小子,也不轻易发脾气,估计这个祝新棠在他心里恐怕不一般,才一时控制不住xing子呢!你没事儿别总想教训他的,他现在是当家的了,你当还是那个小孩子?”

  “不是教训……你见我教训过谁?”

  “不管是什么,他如今主意大着呢,我们说,他也不会听的。我才不当讨人嫌!”

  裴玉亭叹息,也无可奈何。雪卿身处的环境,他是了解,有时候xing子都是给周遭bī着惯着养出来的,想要改也难。况且,红地说得有道理,在生意场合上,自己确实没有雪卿的能耐。

  红地这才想起来,早就差人过去找雪卿,邀他过来吃饭来着,都这会儿了,怎还没见人来?于是叫了人来问。结果,那人回话道:“爷说他身上不慡利,晚上不过来了。”

  红地一听,顿时有点不悦。向来雪卿都是主动过来吃饭,他今天也是看在雪卿和祝新棠生了点气,才主动邀他过来,结果他竟是这么不给面子。甚至连个体面的借口都懒得编,让下头的人怎么看自己?

  红地脸上挂不住,不禁黑了面,对裴爷酸酸地说:“你看吧!我怎么说的?翅膀硬了,这吃饭也要看他赏脸不赏脸呢!”

  裴玉亭苦笑:“你挑他这些做什么?他也是心里有气!”

  “有气?”红地冷冷地“嗤”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就得看他脸色了!”

  裴玉亭yù言又止,隐隐觉得紧迫,依照红地和雪卿的xing子,再过几年,恐怕还不知又是怎样的局面,自己若不在,又没个调解的人,到时候如何是好?他第一次对将来的日子,感到忧心忡忡。

  第42章

  隔天三郎和他说,梁爷估计因为昨晚的事qíng挑礼了,有空过去安抚一下吧!这种事代代都有发生,雪卿也不是存心驳红地的面子,可烦躁起来,又实在无心应酬,只得搪塞说,晚些时候去请安。

  毕荣有段时日没来,估计也是为了随君出征的事忙碌,他决定的事,少有人能说动,况且雪卿也不想他将来怨自己一辈子。彭白坊倒是来得勤了,每每都是直接找红地,又或者接他去他们幽会的小院。雪卿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彭白坊此时来,定是有目的,朝中如今乱着呢,谁随君,谁留守,争得面红耳赤,单是偶尔晚上过来寻欢作乐,jiāo头接耳传了些断续的出来,雪卿也大概了解了十之五六,怕是自己先前担忧的,要一一应验了。

  这日风大,chuī得满天huáng沙,红地早早备了车出门。雪卿让三郎去打听这是去了哪儿,不一会儿功夫,三郎回来说,是去了彭大人外面的院子。雪卿心里一整天都不太平,天傍黑,红地刚回来,他就赶了过去。

  红地刚换了衣服,在等下头的人烧热洗澡水,见雪卿来了,也没理他,傍炕桌坐着,边喝着茶,边看书。雪卿知道他还在气自己前几天扫他颜面的事,风月场里赚生活的人,面子比心重要,越是卑贱,越爱争那些虚枉的玩艺儿。

  雪卿请了安,坐过去,自己辈分小,自然要先低头:“爷,你别和我置气,我那些天是给外头的事气昏了头,不是故意的。”

  红地看也没看他,冷笑道:“可别叫我‘爷’了!您老是这么客气叫着,我还真时不时地闹糊涂,真把自己当‘秋海堂’的爷了呢!这要真能说的算也就罢了,到头来,感qíng就我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热脸贴人冷屁股,图个什么呀?”

  雪卿听了,倒也没气,他想整个儿北京城,尖酸刻薄起来,也没几个能和爷比,他反倒笑了:“爷,您就损我吧!谁让我得罪您了?不过,您不往心里去就好,我真是给他们闹得烦,不该把气撒在您头上,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这饶不饶,就太严重了!您如今八面逢源,要风得风,朝廷上下的大员们,哪个敢不给您颜面?我和裴爷寄人篱下的,还怕您不饶我们呢!”

  “爷,雪卿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清楚,我若是那过河拆桥的狠心货色,您当初也不能把这个买卖jiāo给我。如今我错了,我给您认错,您要是不解恨就打我几下也成!可别这么杠着,雪卿心里难受!”

  红地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茶书也推到一边,侧目瞅着他。雪卿大抵是刚沐浴净过身,脸上的皮肤,一掐能出水那么嫩着。他本就生得好,加上这些年,驻颜保养的药一直吃着,若论姿色风采,这北京城的风月场多少年也没出过这样一个玉人儿!红地既为着自己选出这么个出类拔萃的继承人感到自豪,又多少有点酸涩吃味儿。雪卿越是光华照人,越是众星捧月,他越觉得失落,就算他明白一代人一代人,没谁能红到老的道理,轮到自己身上,总还是咯应。况且,雪卿偏又是个心思玲珑,凡事爱拿主意,敢拿主意的人,如今这两年,对红地来说,确实难以适应。

  “有些话,我还真不得不先和你说明白。要说裴爷和我如今靠你的庇护,这是实话,我们也不能巴望你还象小时候那么言听计从。可这长幼有分,规矩不能坏,别把我们弄得跟要饭的一样。你如今怎么对我们,将来你收的孩子就如何对你!日后言行,要三思而来,你将这话记在心里。”

  红地说着,见雪卿低头不语,突然就是两颗硕大泪珠滚了下来,知道自己这是说得重了,雪卿在自己跟前,终不比外头,脸皮薄得很,不让说的,于是叹着气,拉了雪卿一把,替他揩了揩脸上的泪,继续说:“都说了,这眼泪别说掉就掉,在我这里,你哭我也不心疼!”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雪卿改就是了!”雪卿说道,心里却难免苦涩地想,若连爷也这般不懂自己,也难怪世上的人有眼无珠,视自己如婊子了!

  “你就是嘴巴甜!这心里还不知怎么埋怨我呢!”红地总算露了笑脸,“你的立场我不是不懂,可我这么娇纵的人,能吞得下这口气吗?好了,不说这个,你今晚来,也不是专门给我赔不是的吧?”

  “看爷说的,这几天我都盘算着怎么讨好您,在您跟前,这赔不是道歉,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得了吧!你呀,还跟我来这套。”红地下地,拧了条手帕,给雪卿擦了擦脸,又给他倒了杯热茶,“你是想知道彭白坊今日找我,聊了什么吧?”

  “得了吧!你呀,还跟我来这套。”红地下地,拧了条手帕,给雪卿擦了擦脸,又给他倒了杯热茶,“你是想知道彭白坊今日找我,聊了什么吧?看你的小样儿,我还能瞧不透你的心思?”

  红地说着,起身关了门,如今他院子里清静,没什么杂人来,到是去雪卿那里,想要说点私房体己儿的话,要防之又防。他走回来,坐在雪卿身边,趴在他耳朵上说:“如今朝里争得凶,相爷是一定会留守,可万岁爷未必就放心把北京城都放他一人手里,总是得再找出个人,和他对称着!彭白坊最近就忙这个呢!你在前头,若有机会,和兵部那几个透透风,最近他们见万岁爷见得比谁都勤!还有六爷,他家和万岁爷是自己人,若能提提这事,万岁爷是听得进去的。”

  红地说着,看了看雪卿的表qíng。雪卿心思深,轻易从外表上看不出,他又说:“这事成了,对谁都好!将来毕荣不在京,相爷若为难你,咱们也有个后盾顶着!”

  雪卿想了想,突然问道:“爷,您这么提拔彭大人,不怕二爷吃醋?”

  “我就是不提拔彭白坊,他也吃醋,要迁就他,我就不用活了。”

  “二爷那是疼您,要是不相gān的人,谁在乎呀!”

  “他要是懂得怎么疼我,我也不用成天求爷爷告奶奶地讨生活了。”红地说着,“一个两个都是那熊德xing,六爷可不也为了自己的前程,把你自己个儿扔着北京城了?放眼四处都是虎láng,他倒是放得下心!”

  “他是满人,靠祖宗留的姓氏就够他吃一辈子,难得他有这份争功名的心,我也不能扯他后腿。再说,爷您不是和我说了,靠谁不如靠自己,我要是老这么倚靠着他,日后他若离我而去,这可怎么往下活?他爱去就去吧!我才懒得管他。”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红地的洗澡水烧好了,雪卿也不逗留,便借口要去前头看看,走了。刚出院门,三郎就派了人和他说:“今晚前头没什么人,倒是六爷,在您院子里等呢!”

  雪卿转身朝自己的院子去,点了灯,风里晃悠着,忽明忽暗,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彭白坊若能被皇上用来制衡相爷倒也好,怎么说,他和爷的关系在,若将来毕荣在边关出了事,这后头也能找到接应的人。这些事他看得清楚,毕荣家里必定在朝廷里也是留人看管的,只怕到时候王府的势力,他是肯定靠不上,相爷又喜怒无常,彭白坊是最好的,但他唯一担心的,是爷将彭白坊扣得紧紧的,外人也cha不进去。若将来爷和自己翻了脸,这彭白坊的关系,也未必用得上。

  毕荣坐在炕上,看来不用招呼,庞姨已经准备了他爱吃的点心,喝着小酒,不亦乐乎着呢!见他进来,咧嘴笑了,冲他招手道:“你这是跑哪里疯,才回来?过来,过来,陪我一起吃!”

  雪卿也饿了,坐在毕荣身边,两人开始没怎么说话,各吃各的,直到填饱了肚子,才有心思聊天。

  “倒没见你吃饭吃得象今天这么痛快的,怎的饿成这模样?”毕荣搂着他,轻轻问道。

  “一整天胡思乱想,可不费神,才会饿么!”

  毕荣一听,便知雪卿这是有话说,顺着他的话柄问下去:“胡思乱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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