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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_晓渠【完结】(18)

  知秋内心jiāo错,不禁无奈:“我又没做,走什么?凭皇上的睿智,怎会信她的谗言!”

  “大人!”于海语重心长,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后宫里,没有黑白对错,您看来是简单‘做’和‘没做’,两家闹到万岁爷跟前,就复杂了,谁是谁非,万岁爷心里就算清楚,有时候也只能装糊涂啊!您先回将军府避一避,回头让叶家人出头吧!”

  “公公别再劝了,”向来柔和好说话的叶知秋今夜却出奇执拗,“知秋就在这里等,看看皇上如何分这是非!”

  于海真不多劝,派了人去宫外报信,又实在不放心,亲往“雍华宫”去打探消息。他刚离开,皎儿就进了知秋的房,“扑通”跪了下来:“大人,那东西不是我放的!”

  知秋诧异,连忙让他起身:“谁怀疑你了?”

  “我是新来的,又是跟着仁喜哥,所以……所以,于公公觉得我手脚不gān净,可皎儿真的没做过!大人要相信皎儿!”

  “仁喜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最近,宫里人都在说,仁喜哥,跟荣贵妃走得近……”

  知秋苦笑,暗自长叹了口气,所以,于海就觉得他是仁喜派过来,祸害我的,这宫里,还真是,哪有什么信任和jiāoqíng可言?“皎儿,于海在宫里呆的年头久了,凡事想得多,你别怪他;至于我,根本没那么想过你,放心吧!”

  皎儿中规中矩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地不自在,怯生生问道:“那,大人,你为什么不肯出宫避一避呢?”

  楞楞地,知秋说:“因为想知道,究竟该不该留在宫里!”

  “大人为什么想留在宫里,外面不是更自在?”

  “我也不晓得,”知秋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宫里有什么好呢?”

  说完踱步到窗边,摘下墙上悬挂的剑,慢慢抽出鞘,此剑并不凌厉,带一股温吞宁静之气。

  “我去练上一练,别让人打扰。”

  皎儿虽然刚在这院子当了两天差,叶知秋早打坐晚练剑的习惯倒是听说过,而且宫中早就有人传,叶大人是山间白狐变的,舞剑时妖气更盛!皎儿站在一边默默观看,呵气成霜的夜晚,剑色月光,哪里与妖媚沾边儿?倒象天上的神仙,一尘不染的!

  皎儿正看得入神,知秋停了身手,缓缓收气,忽然对身后的他说:“皎儿,你过来,我真有事问你!”

  连忙跑过去,凑到知秋耳边,听罢,脸色却大变,跪在地上,神态慌张,连声道:“皎儿不知道,大人,皎儿不知!”

  知秋见于海匆匆进了门,便对他说:“你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你侍候了!”

  说完回了屋,于海跟进来,随手关了门。叶逢chūn传来消息,说,皇上不知为什么,竟连夜传了韩家十几个人,甚至连年迈的韩相也没漏下,统统叫到御书房问话!这案审得倒是蹊跷,宫里宫外,谁也不知皇上这是下得哪招棋!知秋不想再等下去,也不管于海怎么劝说,一个人朝御书房奔过去。

  御书房灯火通明,洪煜面沉似水,高高在上,韩家人当朝为官的十几口人,纷纷跪在地上,见皇上连“平身”都没说,便知这事不好,偷偷瞄着一边的韩初霁,偏偏这次,“荣贵妃”竟是未和任何人商量过,韩家人此时确是一头雾水。

  “荣贵妃,你来说说,朕今夜为何将你韩家人叫个齐全?”

  “皇上!”荣贵妃此时心中渐渐有了谱,纠正却已是来不及,只得寄希望洪煜能相信她,“臣妾所言,句句是实,可找搜查的奴才做证!”

  “信?你们朕拿什么信你们?”这么一说,却是惹火了洪煜,“这宫里的奴才,一半儿姓叶,一半儿姓韩,拿他们问话,能问出个什么?你们自己算算,从他进宫到现在,还不到半年,你们让他过过一天清省日子没有?他哪里碍着你们了,值得你们费那么多心机,给他下绊子找麻烦?真当朕是瞎子,是聋子,分不出好坏人么!那些把戏,朕不点明,不是没看见,是顾念韩家开国元勋,主持两代朝廷,以为你们自己懂得适可而止!朕拍胸口跟你们说,这世界要是还剩一个人,值得朕去相信,那也就是叶知秋!他没你们聪明能gān心眼儿多,可他比你们谁都gān净!比你们谁都懂得如何真心待人!你们有本事跟叶家斗,你们就斗,可别再làng费心思陷害知秋,朕就明摆着跟你们jiāo个底,哪怕他真算计朕,陷害朕,朕也不怪他!你们就死了那条挑拨离间的心吧!”

  最后这话一出口,韩家人低身跪着,心里凉了半截儿,皇上包庇宠信臣子,每朝每代都有发生,多是为臣者玲珑死心思,将皇上哄得开心,自是受到格外僻佑。可哪曾见过为君者说出这不顾一切的话?莫非皇上动了真心?

  洪煜将心里积压的话倒了个痛快,语气缓和,话却是带了不容杵逆的威严:“人无完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揪出来不太好看的伤疤,在想着捉别人把柄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藏好。至少朕还知道,若真要挖,欺君罔上,罪该至死的,绝对不会是他!今夜朕只私下里跟你们说,若是将来bī朕在朝廷上,当着叶家,当着满朝文武这般说了,看你们的颜面还往哪儿搁!跪安吧!”

  说着再不理睬他们,抬腿迈步出了书房,进了旁边的暖阁,那里本是与书房连接着,书房里的话能听得一清二楚,而此时,叶知秋正端坐在他们平时下棋的炕桌旁。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知秋脸上表qíng复杂,秀气的眉毛微拧着,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qíng绪,洪煜便是估计他听了不少,才会这样一副踌躇不定的模样,这人真是,该安静的时候话多,该说话的时候安静。让周围的奴才退了,洪煜关上门,在回身,却见知秋跪在地上,头低低抵在双臂之上。

  “你这是gān什么?”

  伸手去拉他,碰到他的脸,冰凉一片,湿了。洪煜叹了口气,收回手,任他跪着,自己则索xing坐在他身边:“说过要对你好,你当朕是信口开河,食言而肥的人?”

  说着,手便qíng不自禁地柔柔抚摸上他的后背,轻拍了拍,早前他看见叶文治与知秋站在一旁说话,不知说到什么,文治便是这般在知秋后背轻轻拍着,看在洪煜的眼中,竟有些眼红。

  “再说,若是朕看错人,信错人,也是心甘qíng愿,更没有埋怨别人的道理,你说是不?”

  “皇上一代明君,怎会看错人?” 叶知秋抬了头,眼睛还是红,却再不见泪水。

  “说的是,起来吧!地上真凉!”两人都站起身,洪煜想了想,回过神,“咦?你刚才那句是夸朕,还是夸你自己呢?”

  “顺便都夸了呗!”

  知秋脸颊发亮,使那一朵明朗微笑更显得耀眼。

  “荣禧宫”里愁云笼罩,荣贵妃的大哥皱眉责问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就自作主张?下午那阵冲动劲头一过,荣贵妃这会儿脑袋里清楚不少,她再笨,也不会想出这下三滥的办法打击叶知秋。

  “人偶确实是从他那里搜出来的!并非我做的手脚。”

  此话一出,两人心领神会。

  “她倒是对叶知秋有信心!”韩初霁默默念道,“算是我大意,这口气,我非争回来不可!”

  她以为这是叶逢chūn设计让她在皇上面前丢脸,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善意”的开始而已。

  叶文治听到宫里传出的消息以后,并无半点喜悦,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吩咐不见客。“将军府”随从不多,但叶文治为人向来严格,因此府中人对他多是畏惧,他下令说不见客,便是天大的事,也不敢禀报。

  暗室里烛光缓缓明亮起来,画中之人,星眸水瞳,顾盼生辉,总是微翘的嘴角,亲切温和之余,带那么一股yù语还休的迟疑。只有酒醺之后,他才会透露丝丝内心,说:“文治尚年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人,出生便是错误,之后走的每一步,不过是越来越错!遇到这般人,若要自保,便要远远躲开。”

  若我早生十年,太子纂位时,你会不会放心跟我走?若早知洪家会拿下天下,太子不过风中残烛,威胁不了几年,你会不会放心跟我走?叶文治隔着短短的距离,痴而沉迷地与画中人,默默说话。你固执留在他身边,是真为了我好,怕连累叶家上下,还是……叶文治努力终止这样的想法,每次触及都会痛彻心肺的猜测,他一遍遍跟自己说,这么多年过去,是不会有答案,不要想,不要想……

  我最担心的,不是皇上对他动真心,而是……他的心,怕是守不住。叶文治生下来,便注定为你粉身碎骨,为什么聪明如你,却没看透,偏要我远远躲开?厚重有力的手掌,轻柔地抚摸过画中人秀丽的眉眼。他比你多了男儿英气,可他笑的时候,睡的时候,醉的时候……跟你是,这么这么的象,让我怎么再把他当作你的孩子,我的弟弟?

  叶知秋回来,正看见大哥闪身进了书房,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这两天多事,他觉得还是要跟大哥说一说,这是习惯,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心安。走上前,在门上敲了敲,低声问:“大哥,说说话好么?”

  没回答。知秋有些纳闷,明明看见他走进去的,难道自己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不会吧,大哥什么时候生过自己的气?

  “那我进去了!”

  说完伸手推门,屋子里竟是空的,知秋的心,难受地抽搐了一下。他放轻脚步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确实没有人。走出门,轻轻合上,躲到不远处的回廊里,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开了,走出带着愁容的叶文治。

  叶文治的到访,是在叶逢chūn的估计之中,他的心肝宝贝在宫里受了这等委屈,就算皇上在韩家面前大肆发了顿脾气,给知秋出了气,自己这头,叶文治也不会放过,他总得证明即使身在朝廷,这后宫里的把戏,也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叶逢chūn早就算到这点,还不等叶文治质问,便幽幽说到:“我一介女流,上了年纪,已入不得皇上的眼,儿子又小,在这后宫里,现在要倚靠谁,攀附谁,心里还是有数。就算在你心里,我多无qíng,多狡诈,知秋哪怕对我而言,只是利用的工具,在他chūn风得意的时候,为了自己,我也不敢动他!更何况,大哥既对逢chūn说了那番话,逢chūn又怎会……女人的爱屋及乌,大哥还不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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