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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_晓渠【完结】(45)

  “何苦大兴土木,知秋在这里住得挺好。”话语间是平日里少见的任xing,听得洪煜也是一楞,这人倒好像和他大哥杠上了!

  知秋回到自己的院子,于海说下午他不在的时候,太子那里送了东西过来,一看是件丝绒的长袍,心里纳闷,这太子好端端怎么送这东西给自己?于海还说,是那头管事的亲自送过来的,说这是江浙上供来的jīng品,满朝廷上只这么一件呢。

  自从洪煜病愈以来,太子脾气倒是收敛不少。知秋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左右寻思着这其中的牵制厉害。洪煜当时立下的遗诏明显没有流传出去,太子应该并不知道改立之事,而且因为龚放的关系,叶家对太子的压迫转移了不少。只是大哥的脾气,恐怕是不会受人威胁如此之久,况且韩家已经失势,龚放只要将手里秘密一公布,叶家就完了……大哥必是抓了龚放什么把柄,才能让他如此安静。

  纸终是包不住火,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又得如何是好?这烦心的事一纠缠上来,便觉得心突突跳了起来。知秋也不管晨昏,盘腿打坐,希望借心法将这股躁气压下去。直到觉得心头轻了,方起身走到外屋。唐顺儿准备了洗脸水,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吃晚饭。

  “皇上晚上会不会过来?”知秋问道。

  “万岁爷不会来了吧?听说今晚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

  姐姐?知秋一怔,有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

  “万岁爷不会来了吧?听说今晚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

  知秋一怔,有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他相信影子并没有将陪葬一事与姐姐说过,否则,她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气。然而他还来不及为了家里的事cao心,于海匆忙跑进来,说太子的人刚刚来报,太子一会儿就到!知秋一听,不禁头大,看来这宫里各色人物,是一个也不肯放过自己的。无奈之中,只好硬着头皮,让唐顺儿进来帮他更衣。

  太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半载不见,模样身材变化都相当大。此刻站在夜风中,俨然大人的模样,他和洪煜长得倒真是有几分相似!知秋迎出来,躬身便拜,却不料被太子一把拦住。

  “许久不见三公子,如今是懂规矩了!你拜我,我哪里受得起?”

  虽然语带取笑,态度却是温和的,不似小时候那么无理跋扈。知秋侧身,给他让路,太子走到他跟前,却拉着他的胳膊:“一起吧!客气什么!”

  知秋觉得别扭,一拧身闪了:“太子理应先行。”

  太子脸上稍微有些不悦,却难得地没有发作,进了屋才和他说:“我忘了,只有父皇才能扯你抱你的。”

  知秋的脸“腾”地红起来,沉默着没答话。太子知他是不悦,也没继续挖苦他,转了话题问:“我白天让人送的袍子,你可喜欢?”

  “质地上乘,做工jīng致,让太子破费了。”

  “一件袍子算什么?你稀罕什么就跟我说,但凡我送得起的,定不会与你吝啬。”太子说着,背手在他屋里逛着,知秋这里,摆满了洪煜赏的东西,“父皇对你也是慷慨。”

  知秋还是摸不清头脑,不明白今夜太子来访的目的如何,“皇上为人大方,对众臣子从不曾吝啬。”

  太子却笑了,“这你就错了,父皇也就对你如此。叶知秋,以前你在宫里,我特讨厌你;后来你被你大哥接走,这两年也见不到你几回,倒有些不自在。你还是住在宫里吧!只要你叶家不为难我,不为难我舅舅,我不欺负你便是!”

  太子如今算算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体态健硕,xing格上也成熟不少,与以前那任xing刁蛮的孩子比起来,说得上是脱胎换骨了。知秋见他如此跟自己说话,倒有些不适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幸亏这时唐顺儿进了门,送进茶水点心,并询问太子是否要留下用膳。

  “不用了!留下来,你家公子和我都不自在。这好印象姑且留着,省得他呆会惹了我,你们又怪我刁难他。”太子说完,也不久留,抬腿走了,走到知秋身边,他专注地看了知秋一眼,笑着说,“来日方长呢,三公子!”

  几天后,洪煜听说了太子与知秋的会面,于是询问两人谈了什么。知秋正喝着小酒,慵懒地躺在竹塌上,如实说道:“太子说他以后在这宫里再不会‘无故’欺负我。”

  “哦?他真这么说?”

  “是啊,”酒是洪煜赠他的陈酿,淳厚而甘香,知秋喝得高兴,烦恼都忘在脑后,说起话来也带着本来的不拘小节,“若要欺负,就得找茬啦!”

  洪煜笑出声:“你这人说话,刻薄得有趣。”

  悠悠午后,风乍起,暮chūn的花香起伏,空气中氤氲着暧昧qíng愫,洪煜欺身上前,杯中酒灌进口里,再凑在知秋唇边,眼含qíng意,将那酒渐渐度入知秋口中……醇酒助兴,两人一时xing爱之心涨起,在安静无人的庭院角落里,肆意偷欢。

  日子平静如水,转眼夏去秋来,叶逢chūn五个月的身孕忽然小产,掉下来的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之前,知秋还因为她一意孤行,心狠手辣而有些怀恨在心的,如今见她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又感到心疼,不免多去看她几次。

  逢chūn并非一般女子,她心里有数,这孩子掉得是莫名其妙,趁左右无人,她便与知秋说了。她不吝与知秋分享心事,如此做,无非是想探探知秋的口风而已。

  “这孩子走得可冤枉。”

  短短一句话,知秋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不管洪煜知道多少,他不肯留姐姐的心在上次病重时,已有显露。难不成这段时间来的恩宠,都不过是个甜蜜的陷阱?知秋抬头瞧着逢chūn的眼神,深远而悲伤。

  叶逢chūn自从小产以后就缠绵病榻,久不见好转。洪汐功课依旧出色,在众皇子中,是最得洪煜欢心的一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与知秋甚为亲近,因此接近洪煜的机会比其他皇子多很多。太子在武试里卓然不群,骑马she箭均带乃父之风。并且,xingqíng上转变很多,不再对知秋苛刻挖苦,甚至偶尔迎上知秋的目光里,还夹杂着一股罕见的,温柔。

  叶文治对知秋依旧不闻不问,两三年里,两人虽偶尔碰面,不管知秋如何想尽办法讨好,他都冷面视之。慢慢地,知秋终于认识到,大哥再也不是那个对自己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人。而他表现出的冷淡,带给知秋的不安,并非两人关系如何僵持。大哥眼睛里流露出的qíng绪,更象是,qíng人间的,别扭和嫉妒。

  时光逶迤,转眼就是两年。

  两年来,知秋的官职依旧挂在礼部,可他既不上朝,也不与其他官员jiāo往,独来独往,自在得很,朝廷上甚至都不再称呼他“叶大人”,直接称呼“三公子”。洪煜对他的宠溺虽惹来无数诬诟,他倒也不往心里去。洪煜便觉得知秋这人有时真有股道骨仙风,遗世独立的味道。他时而坦dàng,时而忧伤,笑时的清澈,愁时的婉转,都让洪煜爱不释手。

  知秋虽不上朝,早饭过后,总是要去御书房陪着洪煜批阅奏折。他在南书房翻本古籍,喝着茶,看着书,偶尔回答回答洪煜的问题,悠然就是一天。这日,冷得萧索,因为他怕冷,洪煜提早让奴才们将御书房的火炉点上了。知秋刚走到近前,就被御书房总管郎忠拦住了。

  “三公子,万岁爷和冯大人在谈事qíng呢!说谁也不能打扰。”

  “知道了,那我去暖阁等着。”

  等郎忠来叫他的时候,他正恹恹yù睡呢,出门看见冯世渊离去的背影,笔直而端正。他这些日子可谓青云直上,甚得洪煜的信任。此人敏于行而讷于言,对洪煜忠心不二,知秋既觉欣慰,又难免担忧,冯世渊有些铁腕风范,若和叶家起了冲突,恐怕是不好调解的。

  御书房里,洪煜愁容未消,见他进来,放下手头公务,拉着他坐在一边的暖塌上。

  “陪朕下一盘棋吧!”照例准备了知秋爱吃的点心,还有壶热茶,“这是福建上供来的铁观音,你尝尝好不好。”

  两人落座,边下棋边品茗,洪煜顺便地问了他一句:“江南封家,和你们叶家可有什么关系?”

  封家是江南首富,表面上与叶家并无亲戚,但似乎和大哥的关系格外好些,当时大哥想把自己远远送走的时候,就是指望封家能照顾他的,这些知秋都记得。不过,他托腮冥思,只看棋局,随意地回答说:“认识吧?究竟怎么个关系,我哪里会知道?我在叶家不过是个小毛头而已。”

  “叶家人不懂得珍惜你啊!若假以时日,你可是难得的人才呢!”

  “只有皇上才会这么想,呵呵,叶家人才济济,才不会把我当回事。”知秋走了一步,似乎相当满意。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啊!若不是你,哪来叶家今日之昌盛啊!”

  知秋停下来,一双黑眸有点惊恐地看着洪煜,yù言又止。洪煜连忙劝他:“平时粗心大意,今天怎来得这么敏感?朕不过信口说说,不当真的。”

  当不当真,知秋心里自是有数,他和洪煜之间几乎逃不过这种循环:叶家不停扰起洪煜的愁思,他又得顾忌知秋的立场,两人这问题不说不行,一说就僵……知秋明白,洪煜对自己的耐心,远超过帝王该有的霸道。因此,很多时候,他只能装聋扮哑,自欺欺人。他清楚,洪煜对叶家下手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虽然推迟了两年,洪煜还是拨了银子,打算将宫外那块空地盖座庭院,在知秋生日时,送给他。这些年来,知秋也不成家,也不顾别人风言风语,在宫里陪着自己住,虽然宫里的人处处讨好他,可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每次看见知秋在叶文治面前碰了钉子,那尴尬得灰秃秃的小脸,他总觉不忍心。负责监工的是由冯世渊派的亲信,为的是能对此事上心。虽是自己亲自下的旨,如今有些人拖沓起来,抽他们几巴掌也不顶事的。

  知秋这日在逢chūn的宫里说话,逢chūn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了,提醒知秋派人去修院子那地方多转转,表面上她只能说,冯世渊这人不好说话,他亲信和他也一个德xing。但知秋想,估计姐姐是担心找到什么东西。那块地本就是前朝宫殿的一部分,后来着了一场大火,将旧物什都烧了个gān净。如今想想,估计也是大哥找人做的,为的就是不留下任何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东西。

  事qíng凑巧,知秋还没来得及找人去办,吴越满这天偷偷来找,他便觉得不妙。这几年,他怕洪煜误会他在宫里培植亲信,和谁走得都不近乎。若不是有什么大事,吴越满是不会亲自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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