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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_筱悬/轩辕悬【完结+番外】(36)


时承运哪还不清楚他的一点心思,但也无力计较,正言jiāo代:「我如今事情忙,你要在这院里好生呆着,别出去瞎转。」
「很闷……」
男子落下脸,突地说:「你我分开时你正在抄《论语》吧?」
呃?好像是。
「那正好,接着抄吧,把字也练得好些。」这家伙什么都好,就不是念书的料,让他读书习字要他小命一般,跟着他一起读书,近十年,论语都没背全。
而且,抄这些,也免得胡思乱想,又横生枝节。

时承运jiāo代完,便离开小院回到内进的书房。他也是两昼夜未合眼,可这会儿仍得打起jīng神来。
现下形势复杂之极,千头万绪。皇帝的心思最难琢磨,对二皇子和三皇子向来不冷不热,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再得他心也绝不会是皇位继承人。而且他虽年近六旬,但身体qiáng健,对这身当壮年的皇子必是存了极大的戒心。
照这般推算,便只剩下郭氏姐姐所诞的小皇子,但皇帝对外臣专权尤为厌恶,以郭廷臣在朝中的势力,他的外孙坐上皇位也有莫大的变数。
而如今,还要添上那个风流的骊王。
他捏了捏眉心,静神冥思,自己如何方能保全时家,将身上背的血债卸下,让该死的都下地府。
不知不觉到了午后,惯常府里午膳都是各自取用,不过这日是初一,郭氏知道时承运不上朝,便差小娥前去请他用膳。
时府上下都知道老爷规矩大,尤其在书房时,一律不准打扰,因此小娥到了门外候了很久,听到里面似有动静才在门外怯生生唤了句:「姑爷,小姐请您用膳。」
半晌,时承运出了书房,还是面无表情,只脸上带了丝倦色,他略略扫了眼小娥,扬了扬下巴,便走在当前。
小娥跟在后头,忍不住轻道:「爷,您可要顾惜身体。」多的便不敢说。
时承运眼里闪过丝什么玩味,突地道:「夫人要收妳?」
啊?小娥脸瞬时羞红,难道姑爷终于注意到她么?
可之后,时承运再未发声。
到了用膳的偏堂,时枫、时璧两个孩儿都不在,席间,郭氏第一次用膳时说话──怕夫君用完后便即离去。
「夫君,若真对他们有意,不如给个名分,家里人口单薄。」这是斟酌再三后的建议。
时承运看向她,那目光如宝剑般锋利,似要将她心底全都看透,郭氏一慌神,立刻低头,但随之的话语却又跟往常一般平淡:「时贵与妳说了也好,女子都按上名分,男子……」他顿了下,「便算了。」
郭氏似是松了口气,又透着些迷惑,不过还不及论说,时承运已然离去。
下午,时承运好不易在书房的榻上歇了会儿,时贵便来报:「何太医过府。」
他顿时jīng神一振,快步出去相迎。
客厅中,何太医青衣素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脸容虽只是清秀,却有股淡雅不迫的味道,望之宁神。
不错,本朝的国手何不常是女子。
两人各自行礼后,时承运看了眼时贵,时贵立刻低头道:「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清楚,这也是他能在京中大户中享有名声的原因。
何不常在时承运相陪下悄悄去了小笔所在的小院。还没进屋,便听得厅内长吁短叹,时承运微微皱眉,又怎么了?
小笔刚醒来,方里就递上了笔墨纸砚和一本《论语》,还一本正经说道:「公子,主子说了,今天要抄上五页,抄不完,他晚上怕来不了。」这可是原话。
小笔皱着鼻子看着案上的笔纸,苦恼万分,最细的láng毫笔,纸是上好的信笺,专门写那种蝇头小楷,就是比指甲还小的字!
这不就是为难他么,他耷拉着脸好不易写了页,死的心都有。
方里在侧偷偷瞧着,那字确实……唉,不能见人。
又熬了会儿,小笔直欲发狂,将笔往地上一扔,自己已经二十二了,不是十二岁!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奶奶的,老子就是不识字,死小叶子,如今你嫌我是个粗人,哼,晚了!
老子虽然叫小笔,可抓周拿的就是元宝。
我就写不完了,你还真不来,我咬死你!
可恶。他张牙舞爪在那里骂骂咧咧,方里听得一愣一愣,那是在骂他家主子?他将笔捡回,略略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
小笔瞪了他一眼,拿起笔,咬着笔杆儿,眼睛骨碌碌转,就是不定心写字,一会儿央求方里给他倒水,一会儿又要上茅厕,再一会儿又嫌墨gān了,半天写了一页都不到。
时承运和何太医进来时,便看到脸上沾着墨迹的他手指里夹着毛笔,手托着腮帮,肘支着膝盖,很不雅地蹲在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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