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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_浮生偷欢【完结+番外】(18)

  路上,章昭达告诉我,张彪手下申进派人来表示自愿投降。使者就在前面军营大堂中候着。文育邀我过去共做打算。

  原来昨日一战,申进被我军军容震摄,加上他素与沈泰jiāo好,昨日沈泰修书劝降,他立即答应。

  与来使约好如何起事后,来使归去。

  忙着调兵遣将,安排各项事务,我也就没回房。

  辰时二刻。

  张彪营中闪过烟火,早已准备妥当的我军立即发动攻势。

  半个时辰后,战役结束,我军大获全胜,只走了张彪。

  沈泰道,张彪家小皆在香岩寺附近,张彪逃走,必会去迎其家人。我军若前往香岩寺,定可擒到张彪。

  我即刻率领一队jīng兵赶至香岩寺,却仍是迟了一步。张彪早带着妻子与其弟昆仑离去。

  一路追赶,发现张彪占据松山(注1)。

  松山,乃地名,此处易攻不易守。眼见张彪逃蹿至此,我心大定,命兵士们在暗处隐蔽好,仔细把守着,不要走漏了张彪后,我返回复命。

  陈茜已起身,正端坐堂前商讨军务。

  在报告张彪的qíng况后,我请命再拨将士给我,务必要剿了张彪。

  陈茜大悦,当即拨兵二千给我,此时章昭达出列,自愿请战,“末将愿与韩统领共同前往。”

  陈茜许之。

  我命将士将马蹄统统用厚布裹住,全速前往松山。

  当我们上松山将张彪暂居之屋包围住时,全过程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自然张彪等人全无知觉。

  弓在手,箭在壶,全军只待我一声令下,即可发动攻势。

  突然狗吠声大作,急急如追命,惶惶似警告。

  拔刀声响起。

  屋门开。

  一散发大汉持火而出,另一手上,刀刃泛着森森寒光。

  正是张彪。

  举火四下一映,张彪长叹息,“我道huáng苍缘何深夜急吠,原来是韩大人章大人到了。二位大人好能耐,不声不响围了我屋,而张彪若非爱犬示警,根本没有察觉。--天要亡我张彪啊!”

  章昭达和蔼说道,“我们别无他意,深夜造访,只为太守yù邀先生至营中一叙。”

  扔了手中火把,张彪长笑,“卿需我者但可取头,誓不生见陈茜!”

  昭达也不恼怒,和和气气的说道,“先生既不肯归顺,那只好请先生下山了。”

  一huáng衫女子缓步走出屋,扫了一眼杀气腾腾的众军士,并不惊慌,仍是气定神闲。

  一见此姝,张彪的万丈豪qíng统统化作了绕指缠,抚着女子的脸,张彪柔qíng脉脉,“利嘉(注2),今日这一劫我是逃不过啦。怕你受rǔ,我先杀了你后再自杀吧。”

  女子含笑点头。

  刀光闪。

  女子引头受刀,并不害怕。

  刀,架在她颈上,却未切下去。

  凝视她半晌,张彪弃刀,颓然道,“罢、罢、罢!”

  随后转身,对章昭达说道,“章大人请引路,彪愿随同下岭。”

  军士迅速上前将他们包围。

  我虽恼他让陈茜伤势加重,但仍敬他是条汉子,命军士拾刀还他,不可rǔ他、不可绑他,只围了他一同下山。

  他跟着众人便走,看也没看女子一眼。

  下岭到了平地,张彪对章昭达说道,“先生要彪项上人头,尽管取好了。但彪之身体绝不亲至陈茜营中!”

  转身他对身后女子说道,“利嘉,生死茫茫,你我就此别过。若你侥幸不死,你,得好好活下去,不可寻死,不可报仇--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张彪也是踏着众人尸身成就今日这番功名,有此报,很公平。--你,勿须怨恨,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女子不语。

  “利嘉?”

  “……”

  张彪怒道,“你要我死了也不安心,仍然记挂着你吗?”

  彼时崇佛,世人皆信:人临终前心若仍有挂念,便会一直被束缚,无法轮回,无法超生。若有人因有牵挂而致死不瞑目,可说是种最重的惩罚。

  半晌,女子终于含泪道,“我答应你便是。你安心去吧。”

  不再理她,张彪似在自言自语,“若见沈泰、申进等,请为彪语曰:功名未立,犹望鬼道相逢!”

  仰天长啸,啸声中不无悲愤之意。

  寒光一闪,啸声立止。

  --张彪自斩其首!

  “呜……呜……”

  一条huáng狗自岭上冲下来,围着张彪的尸身凄凄号叫,摇头摆尾,哀伤之至。

  那huáng狗舔着张彪颈上的血,目中竟涌出泪来。

  我一掌击毙huáng狗,立在张彪尸侧,我心中默念:“张彪,既然你不要你的女人陪你共生死,那我送这义犬给你。huáng泉路上有它作伴,也不寂寞。”想那huáng狗如此爱主,有此结局,它必也甘愿。

  割下张彪头颅,我命人将这一人一犬好生安葬。

  章昭达早派人取了张彪之弟张昆仑的人头。遂将他一并埋葬。

  斩糙是定要除根的。张彪既死,又怎容得其血亲仍活在世上?对于昭达杀了张昆仑,我不会反对,只是对那名唤利嘉的女子,又该如何处置?是杀?是留?

  正思索间,却见昭达翻身下马,拜倒在女子足下,口称夫人,说陈太守素闻夫人美名,想迎其侍之!

  什么?!

  陈茜敢做出这种事?

  好你个陈茜,我在前方出生入死,搏命于沙场,你倒好,还敢公然派人索要美女!

  公然?

  发热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数日前这人才bī着我发誓要我永不离开,了解我xing子的他自然知道我是绝对无法忍受分享,若我知道他抱过别人,绝对是扭头即走,再不复返。--既是这样,他又怎敢轻易再犯?而且,就算他真的色心大发,忍受不住,想在外面风流快活,也只会偷偷摸摸,把我瞒得死死的,怎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这其中,必有古怪。

  没有开腔,我冷眼旁观着一切。

  那利嘉见昭达拜下,木然,随即改忧为乐,面露喜色,笑谓昭达道,“太守命大人寻妾身,图的,不过是妾身貌美。今日奔波久远,坏了妆容,请容许妾身重新梳妆。”

  昭达许之。

  我脸上浮起讽嘲,看,这就是人了,一有了新的,哪里还记得旧时盟约?张彪如此为她着想,此姝却立即改弦易帜,心甘qíng愿投入敌人怀中。--由来只有新人笑啊,有谁记得旧人哭?

  于是重又上岭,伊入屋,章昭达与我坐在堂前等待。

  摒退左右,我直接问章昭达,“章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太守的吩咐。”

  “他绝不会。”我淡淡道,“就算他会,也绝不敢当着我的面公然为之。章兄,你若真当子高是兄弟,就请直言。”

  “……”

  片刻后,章昭达问,“子高是如何发现破绽的?”间接的,他承认了确非陈茜所为。

  我淡淡笑,并没有回答,我和陈茜之间的有些事并不足对外人道。

  等了一会,见我仍没回答,章昭达讪讪道,“看来子高与陈大人间确有些默契非我等外人所能了解。”

  我含笑不语,默认。

  章昭达以豁出去的神qíng看着我,“不瞒兄弟,迎张夫人归营,其实是我假传陈大人旨意所为。”

  我心中燃起滔天怒火:死陈茜,你皮给我绷紧一点!看看你好色的名声传到了什么程度??就因为你的好色贪欢,下属们莫不在绞尽脑汁悉心巴结!--回去后非好好惩罚你不可!!!还有你,章昭达!谁不是一门心思往上爬?但不至于笨得像你一样在上司的枕边人眼前大肆为之,连掩饰一下都不屑!你是真的太笨?还是太瞧不起我韩子高?

  心中怒归怒,面上却依旧笑得阳光明媚,拍着他的肩,我会意的向他一眨眼,“我们做人下属的,自然得学会揣测上头的意思。太守xing好美色,也难怪章兄会如此安排。”

  谁知章昭达忙忙摆手,连连说道,“兄弟误会我了!兄弟误会我了!愚兄不是为巴结陈大人,愚兄是为了你啊!”

  不是为了巴结陈茜,而是为了我?

  什么意思?

  疑惑的看着章昭达,我不耻下问,“恕兄弟愚笨,请章兄明示。”

  “愚兄真的是为了子高啊!”叹息一声,章昭达说道,“子高与大人的关系,天下皆知。昭达就算是一门心思想要升官发财,也不至于笨到当着子高的面赠美人给大人。愚兄只是想……只是想让兄弟和大人皆能改邪归正。”

  这答案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不由失声问道,“改邪归正?”

  “对。”章昭达点头,认真说道,“兄弟继续和大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个男子怎能在一起?昭达惜子高之才,故而只好如此为之。”

  “没见子高之前,我以为子高不过是一寻常娈童,扭扭列列像个女人一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大人连随军都带着。见了子高之后,才知世上居然有如此国色天香,莫怪大人要随身携带。却仍是瞧子高不起,以为子高不过是以色侍君,狐媚惑主。直到jiāo战以来,眼见子高献奇谋,在大人身边死命保护,尽忠职守,战乱兵,败张彪,无声无息不费一兵一卒擒张彪于松山。方知子高文武双全,英武异常,不仅才智才人,更是骁勇善战。如此人物,怎能委身于他人以图晋身,而不靠着军功挣来赫赫威名?”

  他真诚的说道,“子高,你或会嫌我jiāo浅言深、多管闲事,但我仍是要说:以子高才智,封候拜将自不在话下。跟着大人,只会rǔ你名声,毁你前程。子高何不早日离开大人,凭自己一双手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功业?”

  仔细审视着章昭达,这个男人的眼神、表qíng、动作一一充满真诚,老练如我,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章昭达继续说,“张夫人沈利嘉艳名天下知,其姿容虽不及子高,却也是世间少见的绝色。愚兄以为将沈氏送与陈大人,或可代替子高,让大人渐渐远离子高。而远离大人后,子高自可凭本事……”

  蓦然之间,我明白昨日章昭达眼中为何会出现惋惜与不赞同了。原来,是为此。

  止住了章昭达往下说,我温和开口,“子高明白章兄的拳拳苦心了。一切待把张夫人送与陈大人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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