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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13)

  这两人正是清虚、凌虚。他们被练无伤说动了心,师仇也不报了,崂山也不回了,直奔宝藏而来。——练无伤说道,既然是昊天门的宝藏,自然在昊天门附近,两人一想有理,都信了。

  他们还是怕凌烈半途追来,雇了辆马车,由凌虚亲自赶车。为了掩人耳目,两人都改作俗家打扮。日夜兼程,顾不得天气炎热,旅途辛劳。

  这其中最苦的莫过于练无伤,他重伤未愈,又要颠簸赶路,体力固然大量消耗,伤势更有加重的趋势。何况有清虚虎视眈眈的在侧,更是匕首护身,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知道,只要他稍有松懈,清虚就会趁机扑上来将他制住,到时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所以,伤再重,jīng神再不好,也始终警觉着。每当昏昏yù睡时,就用匕首在腿上轻轻一划,一天下来,又多了好几个伤口。

  这是一场艰苦的耐力比拼,只要他能坚持不倒下去,就有出离生天的希望。

  然而,这希望又是如此渺茫。

  半个馒头握在手中,说是半个,实在高抬了,其实小的可怜。练无伤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对方不给他,他也吃不下。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车中闷热的气味几乎让他呕吐出来,吃饭也成了一项艰苦的任务。

  可他又必须勉qiáng自己吃下去,因为不吃就意味丢失体力,意味着死。吃饭现在只是求生的必需。

  费力的把馒头咽下去,可gān涩的喉咙却让这个动作显得极为艰难。同样的,他也有一天没喝水了。

  在清虚眼中,练无伤的武功实在高得可怕。所以决不能留给他任何一点反击的机会,一应的生活必需降到最低,只要让他留口气,指点出宝藏的下落即可。

  勉qiáng咽下几口,喉咙一痒,咳了出来。一抬头,一杯茶水停在眼前。

  凌虚道:“喝吧。”

  练无伤一怔。只听清虚冷冷地道:“你对他倒真是不错,还有茶水。”

  凌虚道:“再不给他水喝,他就真要死了。你也不希望吧。”

  一杯热茶这时对练无伤来说无异于琼浆甘露,饮下去全身都是一慡,既是对方是敌人,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多谢”。

  清虚瞧瞧练无伤,又看看凌虚,哼了一声:“不早了,赶路吧。”

  第八章

  一路风餐露宿,兼之清虚刻意刁难,实在辛苦异常,练无伤居然支撑下来了。到第三天傍晚,三人来到信州城外,再走不远,就是昊天门遗址所在。天色已然不早,清虚决定暂且歇下,明日再去一探究竟。

  当晚三人就在一处荒败的古庙里住宿,下了马车,练无伤几乎一个趔趄摔倒,两腿虚浮,根本撑不住劲。站稳了身子,眼前却是一片天旋地转。他紧紧地抓住大腿,告诉自己:不能昏倒,不能昏倒。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托住他的手臂,转头看时,却是凌虚。“我扶你走。”

  见他表qíng诚恳,练无伤点点头。心想这人虽也算不得好人,到底有些人xing。

  清虚在一旁看了,只嘿嘿冷笑,并不理睬。

  一进门,练无伤便寻了个角落倚在那里,以减少体力的消耗。

  他不断地暗暗运功,可体内的真气便如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无法凝聚。现在这种qíng况,便是走路也十分艰难,何况从两名少壮男子手里逃脱xing命?

  在心里叹了口气,明天就要到达目的地,到时候,除非有奇迹出现,自己难逃毒手。其实,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是不到最后关头,总存着一丝希望,不愿轻言放弃。否则,早在十几年前他便已命赴huáng泉。

  夜晚其实不难挨,前两天练无伤总提防对方在自己熟睡时发难,现在却全然不必。每天半块馒头一杯水的饮食让他时刻感到饥肠辘辘,想睡也难以入眠。

  半夜里,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对面清虚凌虚睡着的地方传来细细索索声,心中一凛,握紧了匕首。

  果然,一个黑影向这边摸过来,正想待对方靠近出其不意地刺出一刀,却听他轻唤道:“别动手 ,是我。”

  练无伤一呆,认出是凌虚的声音:“做什么?”

  “跟我走。”

  “去哪儿?”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练无伤忍不住问道。

  “趁我师哥睡着了,咱们离开。”不由分说,扶起练无伤便走。

  练无伤起初还担心清虚会突然醒来,却听凌虚在耳边道:“我在饭菜里放了些安神糙,就是药力太轻,咱们还得小心行事,别惊醒了他。”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外面,牵着马走出几步,回头看庙中没有动静,凌虚这才扶着练无伤上了马车,催马狂奔。走了一阵,确定清虚一时追不上来,终于停了下来。

  练无伤心中疑惑:“你……为何要救我?”

  凌虚叹了口气:“我这师兄生xingyīn狠,绝不会顾及什么qíng分。现在用得到我,自然对我还好,等他寻到了宝藏,我还哪有命在?自然要早作打算。至于你,就当是积些功德吧。就怕他发 觉,追将上来,我可不是对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为上。”

  向四下看了看,忽然“咦”的一声;“你看,那不是昊天门的庄院?咱们不如就去那里吧。”

  练无伤摇头道:“这样不好。清虚正要往这里来,岂不被抓个正着?看天色,城门也快开了,不如到城中暂避,更不易被找到。”

  凌虚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显的一怔,qiáng笑道:“这主意却也好,只是盘缠都在清虚手上,咱们身无分文,到城里怕无处容身。不如这样,你不是知道昊天门的宝藏么,咱们不妨取出一些先用着。”

  开始练无伤听他定要去昊天门,只是觉得不妥,听到这最后一句,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道:“宝藏不在昊天门里,去了也没用。”

  “那宝藏在哪里?”一句话冲口而出,说完之后,凌虚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急切,而练无伤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讷讷地道:“也罢,既然这样,咱们进城再想办法好了。”

  这时练无伤心里已然雪亮,凌虚救自己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独吞宝藏。他知道若是苦苦相bī,自己定然不肯说出秘宝的所在,于是用了这一招,既可以脱离清虚的掌握,又能骗得自己的信任,可谓一举两得。而他先前对自己的照顾,都是博取信任的手段。

  哎,人心险恶,思之令人不寒而栗。若非他求宝之心太急,露了马脚,自己只怕到死还当他是好人呢,当真蠢极!

  凌虚见练无伤脸色变幻,心知jian计不售,顿时目露凶光:“不错,我也是为了宝藏,识相些就说出来吧!”

  练无伤闭目不语。

  凌虚一脸狰狞:“你若不肯,可别怪我不客气!”他现在的处境极为尴尬,师兄固然如豺láng紧bī在后,眼前的练无伤又何尝不是一只睡狮?不及早得到宝藏,怕会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思及此,不免有些狗急跳墙。

  车后传来一声轻响,练无伤忽然一笑:“你若想对我不客气,最好快些,晚了就来不及了。”

  凌虚一怔:“什么?”话音未落,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马车后面缓缓走出一人,五短身材,肤色黝黑,一双小眼凌厉已极,正如毒蛇一般盯住凌虚:“师弟,你好啊,原来我一直都小看你了。”

  凌虚万万想不到他来的这样快,抖声道:“清……师兄,你听我解释……我……”他边说边向后退,突然一转身,撒腿就跑。

  清虚哪里容得他走?一个起落挡在他身前,手中长剑已然递出!凌虚不甘束手待毙,只得举剑相迎。

  这两人生死相搏,斗得激烈,完全忽略了练无伤。在他们心中,练无伤已经只剩下半口气,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练无伤跑不了,马却能跑!而练无伤此时正在马车上!

  这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机会!练无伤一咬牙,合身扑到车座上,挥起匕首,凝结全身力气向马的后臀扎去!

  那马吃痛,狂嘶一声向前奔出!

  练无伤双手紧紧抓住车沿,任凭身体随着马车上下颠簸。耳中听到惊呼声,谩骂声,最终渐渐远去,只剩下马蹄的“得得”声,马车的摇摆声,这才安心闭上眼睛。

  逃出来了!车走到哪里已经不重要,自己会被带到哪去也似乎不重要。

  上天,你若觉得我罪孽深重,合该一死,就请让我死去。不然的话,就放我出离生天吧!

  身子不断的被甩起然后重重落下,痛得渐渐麻木,只有手还不肯放松。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呵斥,马车陡然巨震,已近僵硬的双手再也无力应变,终于松脱,身子飞了出去。

  不知是什么人喊了一声:“车上有人!”

  紧接着,身子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轻轻带落地面。张开眼,朦胧中看到一双带着关切的温柔眼睛,心中一松,就此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练无伤发现自己躺在一张chuáng上。素幔围着的chuáng,gān净雅致。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陈设 ,没有太多装饰,色泽也极为素淡,一瞬间让他想起十几年前在昊天门的住所。

  心里轻叹,十几年了!

  “你醒了!公子,他醒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跳到他跟前,看了一眼,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好了,小乙,你想让整条街都听见不成?”这声音无奈中透着几分纵容,音质温柔飘逸的有如高天上的流云,自然而然流露出尊贵的气度,练无伤忍不住向来人看去。

  无论从哪种角度去看,这都是一个称得上“俊美”的男子,尤其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更像三月的chūn风,可以chuī动任何人的心弦。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穿一袭宽大的月白色长衫,没有束腰,非但不显臃肿,反而多了几分飘逸。

  他的眼神停留在练无伤脸上,那动人的笑容便又展露出来。“你终于醒了。”

  练无伤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忘了左臂还有伤,一用力就牵动了伤处,又倒回chuáng上。

  “哎,别动。”小乙连忙扶住他,“你伤还没好呢,千万别乱动。你也真是的,几乎全身都是伤,肩上、腿上,连额头上都有!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是吗?练无伤涩然一笑,那种qíng形之下,保住xing命便是好事,受些伤又算什么。“是你们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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