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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17)

  自然,凌烈半点也不相信。在一起这些年,凌烈很清楚练无伤的xing子,知他最爱清静,怎么可能主动和陌生人攀jiāo?更别住进别人家中。

  到底这些天他和那姓任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自己也不肯告知?凌烈只觉心里好像有条小蛇在啃噬,可他还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真的?那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

  他分明就不愿告诉自己!凌烈只觉一股火气上冲。 再看练无伤,神色犹豫,言语吞吐,更不禁想到,他是不愿告诉自己,还是根本难以启齿呢?

  忍不住冷笑:“没什么,不见得吧?我倒是很佩服你,短短几天就把降龙堡的少主给笼络住了,手段不减当年呀。”

  这话说得着实yīn毒,练无伤愕然:“凌烈,你胡说什么?”

  “他家人还不知你的身份吧?多半不知道。练无伤大名这般响亮,他们若知道了,恐怕就不敢让你进门了。”

  “凌烈,住口!”练无伤脸色苍白,胸膛不断的起伏,心中愤怒已极。

  他越叫住口,凌烈就越是要说:“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清高模样!才下山几天,你就勾引上了别人,你就是没男人不行……”

  一道银光打断了凌烈的话,却是练无伤以箫代剑攻了过来。他一招占得先机,手中玉箫更是不停,横点竖戳,犹如满天繁星一般,使得正是“扫叶剑法”。

  这套剑法凌烈也学过,可他一无兵器在手,二来练无伤出手实在太快,他才想到这是哪一招,那玉箫便已然攻到面前了。忽然右腿一痛,被玉箫戳中了“环跳xué”,不由跪倒在地。

  “要杀便杀!”看着抵在颈上的玉箫,凌烈心里越发恼怒, “你用他送的东西来对付我,嘿嘿,你们两人倒真是一条心呢!”

  练无伤暗暗深吸了口气,才道:“凌烈,我知道你对我以前的事很不以为然,我不怪你,因为这本就有违伦常,为世俗所不容……”心下黯然,只是我当时早已意乱qíng迷,顾不得这些了,这……就是所谓“孽”吧。

  凌烈冷哼一声,gān脆偏过头去。

  定定神,练无伤接着道: “你不肯谅解,也在qíng理之中。你有怨气,尽可冲着我来,反正……我早已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可任公子乃是一位至诚君子,待我如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没有你想的任何龌龊之事,你万万不可胡乱编排,毁人令誉,否则我决不饶你!”

  凌烈冷冷看他一眼:“说完了?”

  练无伤点点头,解开他的xué道,让他站起来,又道:“可能我的话,你已听不进去了,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说。那位表小姐是任公子的未婚妻子,你最好不要跟她走得太近,这样对你不好。”定了亲在名义上就已是夫妻,或许任逍遥不在意,可降龙堡的余人却不见得都如他这般想,凌烈只是寄人篱下,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

  ——虽然恼恨凌烈出言不逊,练无伤却还是无法不关心他。

  凌烈漠然道:“这么说,你打我,教训我,警告我不要接近长孙茜,都是为维护那位任公子的清名了?” 他忽然笑了:“你放心,我在这里对天发誓,我,凌烈,一定要把长孙茜弄到手,就算历尽千难万险,我也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一甩手,扬长而去。

  “凌烈!”练无伤还想叫住他,可心头的那种无力感却告诉他,凌烈恨他,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亲手养大的孩子最终却要恨自己,多讽刺!老天,你就这样来惩罚我的么?

  抬起头,那天幕却依然是黑沉沉的,一语不发。

  ***

  在降龙堡的第一个夜晚,是一个无眠之夜。想到凌烈那倔qiáng的面孔、不屑的表qíng、还有比刀剑还要伤人的言语,练无伤的一颗心好像被人揪紧了,狠狠的撕扯着。

  倘若换了别人这样对他,他顶多置之一笑。毕竟十几年前离开昊天门的那段日子,这样的话听多了,这样的眼神看多了,多到百毒不侵。

  若是五年前的凌烈这样对他,他也不会难过。因为那时的凌烈之于他,不过是“故人之子”罢了。

  可五年的相处,在练无伤简单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凌烈。这种相处的qíng谊,奇异的渗入骨髓里,割舍不下。

  然而,凌烈却不知道。或许知道了,更要用言语来刺伤他……

  辗转反侧,到天将亮的时候,练无伤才浅眠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兴冲冲敲门的小乙吵醒了。

  “寒山公子,药房已经布置好了,我家公子请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咦?你的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么?是不是chuáng铺不合适?还是被子太薄了?咱们这降龙堡四面是山,气候稍微寒了一些,很多人刚住进来都有些不习惯……”

  练无伤暗暗叹气,一晚没睡好,现在头更疼了。

  一个馒头飞过来,正堵在小乙喋喋不休的嘴上;任逍遥端着一盘食物跨进门。“小乙哥,你知道为什么人有两只眼睛,两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吗?”

  小乙摇头。

  “那是要你多看多听,少说废话。”

  练无伤忍不住笑了,起身相迎:“怎么好意思你亲自送饭来?”

  “那也没什么,昨晚将寒山兄一个人丢下,小弟特来赔罪的。”偷眼端详,只觉得他今天格外憔悴,是为了自己么?自觉不太可能,却找不出其他答案。

  用过早饭,三人一起去药房,远远的只见芍药架下站着一男一女。 练无伤一阵眩晕,道:“咱们改道吧。”

  任逍遥也觉见了面尴尬,点点头。

  才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叫道:“任世兄,留步。”凌烈竟拉着长孙茜过来了。

  小乙轻声道:“我还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耻的……哎哟。”却是任逍遥一撤肘,打在他胸口,警告他不许胡乱说话。

  “任世兄。”

  “凌公子。”

  长孙茜红了脸,轻轻挣开凌烈的手,低声道:“表哥。”

  凌烈也不理她,目光停在练无伤身上:“这位是……”

  “哦,这位是寒山兄,在下的朋友。”见练无伤脸色苍白,任逍遥连忙答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凌烈和练无伤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哎,或许是他多心了,他们明明不认识。

  “姓‘寒’名‘山’?怎么听着象是化名?兄台,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不敢吐露真名?”

  练无伤心里一颤,凌烈呀,你何时才能学会隐忍宽容?何时才能真正长大?

  他话中的讽刺之意很明白,任逍遥不知这少年为何要出口伤人,但他绝不允许有人当众欺侮他的朋友!“凌公子,你是降龙堡的贵客,这位寒山兄也是我的客人。降龙堡一向尊重客人,也请客人自重。”这已是他平生最不客气的话。

  这位总是面带笑容的任公子拉下脸来倒真是不怒自威。凌烈眯起了眼睛:“看来,世兄和这位寒山公子jiāoqíng匪浅呀。”

  凌烈还是带着笑,可练无伤却知道他在生气。意气用事的凌烈,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哎,自己来这里,看来是来错了。

  “凌公子叫住我们,不知有何见教?”任逍遥直觉的不喜欢这少年,他很少凭直觉去判断人物,这一回显然破例了。也许是因为这少年太锋利,太霸气,太自我。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对他朋友的敌意太明显……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任世兄剑法超群,所以想向世兄讨教几招。”

  “凌烈!”第一个叫出来的是长孙茜,她看看凌烈,又看看任逍遥,花容失色,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任逍遥同qíng的看了她一眼,爱上凌烈,只怕她今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他却没有看到,脸色惨变的又何只她一人!

  凌烈,你到底想gān什么?不要再闹了!心里又急又气,可是练无伤却什么也不能说,说了,凌烈只会闹得更厉害。

  好在不省事的只有凌烈一个,任逍遥淡淡的道:“改日吧。在下和寒山兄还有事要办,改日定当候教。”

  拱了拱手,回身要走,却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一人笑道:“看剑!”剑光一闪,直刺任逍遥左肩。

  这一剑来得好急好快,任逍遥猝不提防,只得向旁一侧身,堪堪避过袭来的剑锋,衣襟却被划破了。他脾气再好,也难免动了火xing,冷冷的道:“凌公子,这是何意?”

  凌烈笑容不变;“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急于要领略威震江湖的降龙剑法,得罪了。”

  任逍遥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一架不打,凌烈决不会善罢甘休。“小乙,拿剑来。”

  不用他说,小乙早就把宝剑递过去了,悄声道:“公子,给这狂妄的小子一点教训!”

  练无伤明知任逍遥作事自有分寸,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声:“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他和任逍遥非亲非故,这话说得殊不妥当,说给凌烈还差不多。可惜就是说了,凌烈也不听。

  凌烈站在对面,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想来就是练无伤叮嘱任逍遥要小心,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焦躁:“任世兄,请吧!”一招“白虹贯日”攻了过去。他的话与剑招,几乎同时而发。

  这一比较,任逍遥的风度就显出来了,长剑一横,正是降龙剑法的起手式“开门拜山”,温文有礼,大气十足。

  两人一动上手,顿时剑光飞舞,风云变色。

  练无伤紧张的关注战局,既怕凌烈伤了任逍遥,更怕任逍遥伤了凌烈。

  这任逍遥果然是位难得的练武奇才,一招一式章法严谨,又不失灵动,已俨然有一方宗主的风范,降龙剑法在他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仿佛真能伏虎降龙!

  反观凌烈,天资聪颖再加上刻苦勤奋,他的剑法已有小成。可惜,他却总不能将着心服气躁的毛病改一改,jīng妙有余,沉稳不足,跟高手对垒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漏dòng。 好在任逍遥并不急于求胜,他似乎想看看凌烈到底有多少本事,出手留了不少余地。

  这点练无伤能看出来,身在其中的凌烈如何不知?越知道就越发恼怒,这姓任的恁的看不起人!忽然之间,剑锋急转,不理任逍遥迎面刺来的长剑,反削他小腹,竟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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