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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20)

  当此险境,容不得耽搁,练无伤扶起凌烈:“振作些,我这就带你出去!”然而一抓凌烈的手腕,却让他大惊失色。

  凌烈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的武功……被废了!

  第十二章

  对方下手极狠,以重手法点了他的三手太yīn经,这样一来,便是从新练起也没有可能。

  习武之人失去武功如同失去第二生命,凌烈xingqíng倔qiáng刚烈,他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么?

  练无伤望着少年苍白失血的脸孔,又痛,又怜。 他咬了咬牙,将凌烈背在肩上,快步出了密室。

  现在该往哪里去?四周都是降龙堡的人,都想置凌烈于死地。而他却只有一个人,还要保护失去意识的凌烈,没有后援,更不知该相信谁!

  可是,已经没时间再犹豫了,凌烈必须离开这里!

  练无伤躲在角门边上,看了看四下无人,飞身掠出。途经中庭,正逢夜巡的家丁走过,连忙闪到一棵树后。

  眼看这行人渐渐走远,练无伤方舒了口气,背上却传来凌烈的梦呓声!

  很轻,却足以bào露他们的藏身之处!

  “谁!”

  “来人呢,有贼!”

  一瞬间,无数道身影纷纷扑至。

  练无伤背紧凌烈,纵身跃上房顶。房顶空阔,更能全力施展轻功,虽然背上多伏了一个人,练无伤的身影却象飞鸟一般敏捷,几个起落就将追兵远远甩在了后面。

  确定他们一时跟不上来,练无伤放慢身形,轻轻落下地面。这一闹,整个降龙堡一定都被惊动了,房顶虽然易于施展,但也容易被人发现行踪。眼前这个庭院落叶堆积,显然很久没人来过,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脚步踏在落叶上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响声。响声很明显,因为四周很静,静得诡秘,静得让人可以感受到自己心底隐藏的惶恐。

  然后,练无伤停住了。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树下,大片树荫隐去了他多半个身子。“朋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有什么目的,跟我回去吧。”

  他慢慢从yīn影中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有如冠玉一般端正美好,他的气度更是沉稳从容,然而这种从容的气度在看清练无伤的脸后一扫而空,只剩下愕然:“无伤,怎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练无伤神色冷然,缓缓放下凌烈,一抖手,长剑出鞘。

  “你这是做什么?”任逍遥吃了一惊,目光一转,终于看清倚在练无伤身旁血迹斑斑的少年。“凌烈?他怎会在这里?”

  “我在地牢里发现了他,你难道不知道么?”

  任逍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明白了,全明白了!为什么无伤的剑会指向自己。

  所有人都说凌烈畏罪潜逃,离开了降龙堡,就连他这个主人也这么说,可现在,凌烈却从降龙堡的地牢里被发现了!

  “你认为是我设计了凌烈?”

  练无伤不答,这事qíng如此扑朔迷离,他实在不知该相信谁。

  远处传来鼓噪声,练无伤回头看去,黑暗中几条白影正向这里迫近,心里顿时一阵慌乱,猛然间手腕一紧,已被人拿住,不由惊呼:“啊……你做什么?”

  怎么也想不到,任逍遥竟然趁机出手!练无伤心头一凉,终究错看了此人!握剑的手再不迟疑,向前一递——

  任逍遥闷哼一声,却并不放手,反而将练无伤拉到自己身边。

  “放手!”练无伤又急又气,本可以一剑结果了他的xing命,想到这些日子的qíng谊,竟然下不了手。

  忽然,一件器物被塞到手中,任逍遥的声音在耳边道:“从这里向前有个侧门,出了侧门往西是座山,沿山道走你会发现一间茅屋,把这玉佩jiāo给茅屋的主人,他……他自会护你周全。”

  练无伤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快走!”

  练无伤只觉一道掌风将自己托起,连忙抓紧了凌烈,借势一跃,人已飞过高高的院墙,落在一条辅道之上。他不知任逍遥用意为何,愣了一愣。

  隔着墙只听有人叫道:“二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呢,二公子被贼人伤了!”

  然后是任逍遥微弱的声音道:“我没事,他们……他们从那边逃走了。”

  练无伤再不敢迟疑,展开轻功疾行。可追兵的吆喝声越来越小,竟是向反方向追下去了。

  一路行去,果然在尽头处发现一道门,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一削便断,看来已很久没人使用过了。

  到这时候,练无伤心中再无疑惑,只剩下了悔愧。任逍遥始终是诚心以待,而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一片至诚。也不知他伤的重不重,自己那一剑,似乎刺得很深……

  哎,只怕伤得最重的,还是他的心吧。

  心里自怨自责,脚下可不敢停歇。行了一阵,前面地势渐高,一座山峰耸立在面前。更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脚下铺开,一直延伸到深山深处。

  山路颠簸,练无伤虽然尽量让身形放平稳,凌烈还是感觉到了,呼痛出声。

  “凌烈,你醒了?”

  “无伤……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听到熟悉的声音,凌烈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无伤,我好难受。”

  “再忍忍,很快就安全了。”抬起头,一角屋檐从树丛中露出来,应该就是任逍遥所说的地方。

  应门的是个猎户打扮的老者,虎背熊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见了这láng狈的两人,先是一脸防备,可当任逍遥的玉佩,神色便温和下来。

  “你们既是二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就算有天大的麻烦,我也会护你们周全。”

  茅屋很小,里外三间房,老者将他们带入里间。“老儿姓张,你可以叫我张猎户。”

  练无伤点点头:“张老爹。”将凌烈安放在chuáng上,帮他处理伤口。

  凌烈不安扭动着,轻声道:“无伤,我好冷,我的寒毒是不是又犯了?”

  “傻瓜,你身上的寒毒早清了。”你不知道的是,那寒毒如今已经转嫁到我身上。哎,从那时候起,你我的命运就已连在一起。

  张猎户cha口道:“他是不是发烧了?”

  练无伤一想不错,伸手去探凌烈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这可不妙,这荒郊野岭,又是半夜,哪里去请大夫?”

  练无伤眉头紧锁,这时候降龙堡的人正在四处搜索他们,出去无异自投罗网。

  张猎户忽然想起,“我腊月间生了场风寒,还是二公子给请的大夫,当时的药还有一些,就不知能不能用。”

  “带我去看看。”

  练无伤久以采药为生,对各种糙药的药xing知之甚详,当下挑拣出一些来。虽然不全,多少有些效力。

  “你陪着那位小哥,我去熬药。”

  “多谢老爹。”练无伤真心感激这位仗义的老人。

  老猎户哈哈一笑:“二公子对我有恩,我照顾好你们就是报答于他。你要谢,就谢他吧。”

  练无伤想起任逍遥的一番相待之qíng,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一时间不觉痴了。

  ***

  火盆烧的极旺,身上也加了两条被子,可凌烈依然冻得发抖。他小声问:“无伤,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等烧退了,你就好了。”练无伤坐到chuáng沿,轻轻握住他的手。少年的脆弱让他心怜,恨不得以身相代。

  “你别骗我,我全身都象不是自己的,我一定是要死了。无伤,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等你好了再说吧。”

  “不,现在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他目中流露出哀乞,看的练无伤心头一软:“好吧,你说。说累了,就歇会儿。”

  凌烈叹了口气:“无伤,我这些日子对你很不好,你……生我气了么?”

  “不生气,就是有时会伤心,可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就不怨你了。”练无伤温和地道。都过去了,凌烈还是那个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孩子,以前的日子又回来了。想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他眼中的慈爱却让凌烈心都冷了,摇摇头,惨然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无伤,我喜欢你呀。”

  练无伤脸上一红,觉得这话不伦不类,但想凌烈正在生病,说不定是烧胡涂了辞不达意。这个别扭又死要面子的孩子如此坦白说出自己的感qíng,想必是病中极度不安吧。于是微笑道:“我虽从不让你以长辈相称,但在我心里,你其实与我的子侄无异。”

  他以为这样能宽慰凌烈,哪知凌烈却更加悲伤:“你根本就不明白!无伤,我喜欢你,不是晚辈对长辈、孩子对大人!我想抱着你、亲你,就像男人对女人一样,就像……你对我爹爹一样。”

  啊!

  “你……你说什么?”

  这孩子在说什么?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练无伤现在的震惊,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全身一震,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拉着凌烈的手,不由得想要松开,却被凌烈反手握住。

  他不是正在发烧么?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道?练无伤无措的想着。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找个地方静一静。

  凌烈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淌落下来。“我一直不敢说,因为说了你一定会讨厌我……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怎能对无伤有这种龌龊的想法?我一定是疯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说,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我现在又后悔了。我这么爱你,你都不知道,我……要让你知道,就算你讨厌我也要让你知道……”

  他说得太急,一口气憋得太紧,便喘不过气来,脸涨的通红。

  练无伤心中不忍:“别说了,你累了,歇着吧。”

  “不,你听我说。”凌烈抓紧他的手,“那天我听说了你和我爹爹的事,我心里真得很生气,觉得我被你们骗了!可……更让我受不了的是,我那么小心翼翼的守护你,生怕玷污了你,你却已经爱上别人!那人还是我爹爹!

  “……无伤,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因为我爹爹么?你心里……还在想他么?”

  这问题若问在平日,练无伤断然不会回答。可现在看了凌烈泫然yù泣的模样,心中顿时软了,叹了口气,柔声道:“以前我收留你,一半是怜你孤苦,还有一半是看在你外公份儿上。我是个孤儿,你外公、也就是我师父,待我很好,可我一直没能报答他。我容忍你的任xing,因为我知道你本xing善良,只是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害怕,才总是竖起尖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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