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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37)

  当初决定用无伤做诱饵的时候,他也很矛盾。莫无邪武功极高,想生擒谈何容易?一旦失手,计划败露,那就是满盘皆输!那种qíng况下,只有委屈无伤了。

  也曾想过,无伤知道真相会生气,可无伤的心那麽软,又那麽疼他,只要他小心地赔不是,刻意地温柔,不出一个月,最多三个月,无伤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那时真的对自己很有信心,可现在已经一年了,他天天来,无伤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若不是他一直不敢把“诡惑”的毒解开,无伤说不定早就拂袖而去。

  记得剿灭凤凰山庄的那一晚,他对无伤说了很多理由:

  “他们害得你我这样惨,此仇怎能不报?”

  “遁迹山野并不能躲开一切,姓聂的处心积虑算计咱们,决不会善罢甘休,挖地三尺也会把咱们找出来!”

  “只有他死了,咱们才有安生日子过!”

  他说得口gān舌燥,无伤只是一言不发,害他越说心里越没底。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无伤只是抬起头,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我会生气?”

  他傻傻的点头,又赶忙解释:“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决不会让那厮得逞,所以……”

  “所以身体不会受伤,可这里也不会麽?”无伤指指自己的心,惨然一笑,“凌烈,你到底把我当什麽?棋子、挡箭牌,还是非得到手不可的玩具?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真以为我永远不会受伤麽?”

  他惊呆了。他怎麽可能把无伤当作什麽棋子玩具?无伤是他的宝,他爱还来不及呢。“无伤,你别胡思乱想,你知道我最心爱的人是你……”

  解释的话很快被无伤打断:“凌烈,你根本不会爱人,因为你根本不懂什麽是qíng爱!”

  那是无伤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无伤湖水般的眼睛里,有著绝望的悲伤,震撼住了他的心,却不明白是为什麽。

  喜欢一个人,想和那人在一起,拥有他,象宝贝一样珍视他,不是就是爱麽?无伤还有什麽不满呢?

  也许他应该让无伤走,但他还是固执的把无伤留在身边,即使两个人都疲累、痛苦不堪,他也不愿从此都不能看到无伤身影,无论这样是对是错!

  风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并不比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重多少,却已足以打断凌烈的沈思。

  脸上掠过一道煞气,将锦被仔细盖在熟睡之人的身上,轻烟一般飘然下楼。

  “主人!”紫宸正在犹豫著该不该进,门就已经开了。终於接近了这个地方,他心里又紧张又是害怕,当然,还有一点兴奋。他对主人有敬有爱,对“那里的那位”又妒又恨,明知道这是他无法涉足的世界,他却像著了魔一样拼命想要靠近一些。

  “主人,我有事禀……” 後面的话却因凌烈yīn沈的脸色再也说不下去,紫宸忽然意识到,他冲动的做了一件蠢事。

  一声不吭揪起紫宸的衣襟,带著他掠出五丈以外,这才重重的将他摔落在地。

  沈重的撞击让紫宸胸口一滞,咳出一口血来,头顶上传来有如严霜一般的声音:“我说过,任何人不许接近这里,念你是初犯,不要再有下次!”

  这样冰冷的语调,紫宸还是第一次听到主人对自己用,心头一痛,几乎又想咳血。他低垂了头,轻声道:“是。”回头看向那花木掩映中的小楼,眼里满是怨毒。

  第二十三章

  正夜,南安城。

  谁都知道,南安城内有两大镖局,城北的威远镖局和城西景泰镖局。一山难容二虎,可这两大镖局关系却出奇的好,尤其两家的主人更是多年至jiāo。

  前两天,威远镖局突然被人砸了场子,少局主和夫人惨遭不幸,老镖头易承天和他的外孙下落不明。 南安人震惊、议论、猜疑,脑筋转得快的人不禁开始想,对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会不会就是景泰镖局?

  齐景山看了眼自家镖局的招牌,想到辛辛苦苦打拼了三十年的江山就要在今夜放弃,心里万分不舍,可又想到威远镖局的前车之鉴,再不舍也要舍!

  长叹一声,挥了挥手。

  两名趟子手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将匾额取下。

  “爹,咱们真的要走麽?”说话的是齐景山的独子齐云傲,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常年风chuī雨打的走镖生涯让他看起来黑壮jīng悍。在他身後,几十名镖局中的好手护著七、八辆马车。车上,有镖局的家眷以及一些衣物细软。

  看样子,竟是要举家逃亡。

  齐景山脸色惨然:“总比家破人亡要qiáng,威远镖局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昊天门咱们惹不起!”想起那些昊天门的传闻,不由打了个寒颤。听说昊天门的所作所为已令中原武林人人自危,一些名门正派已经开始结成联盟,准备共同声讨。这个联盟若真能结起来,武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眼下只有先避避风头了。

  他想起今天早晨,从门口小叫花手里接到老友易承天的密函,信中言道为两名高人所救,安排在一个绝密的境地。又说恐昊天门将要对付景泰镖局,劝他搬去同住。两位高人会在暗中护送,以策安全。

  衡量局势,齐景山咬了咬牙,决定弃家逃亡。然而真说到要走,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著实不好受。

  齐云傲道:“其实昊天门也不是一味赶尽杀绝,只要肯跟他们合作……”

  “住口!”齐景山一声bào喝,打断儿子的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咱们虽是开镖局的,可也不能失了江湖人的傲骨!贪生怕死,屈於qiáng势之下,岂是我辈所为?你说这些话,怎对得起你易伯伯一家?”

  齐云傲见父亲气得须发贲张,连忙退在一旁,不敢再说。周围众人见老镖头突然发火,也都不敢出声,一时间全场寂然。

  突然,右上方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一人笑道:“说得好,够硬气。”

  众人都是一惊,只见镖局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著紫衣的俊秀少年,嘴角上挂著一抹嘲讽的微笑,轻轻一探身,翩然落地。

  “这老儿说话倒是和那易老儿一般硬气,就不知手上的工夫是不是也一样窝囊!”跟在少年後面的是个玄裳男子,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适才众人竟没注意到他。他跟著跳下墙,可落地时脚步却显得有些虚浮。

  紫衣少年一撇嘴:“受了伤的人,不好好在家里养著,跑到这里丢人现眼,一会儿可别让我照顾你。”

  玄衣男子狠狠白他一眼:“你除了刻薄人还会做什麽?”

  “你们是何人?”齐景山大声喝问,心里暗暗吃惊。

  紫衣少年一笑:“老头儿,你不是早猜到了麽?我只问你,投不投降?”

  齐景山心头一沈,该来的果然来了。 “昊天门没人了麽?要两个rǔ臭未gān的小子来叫阵?”

  紫衣少年脸色一变,正想说话,只听一人道:“rǔ臭未gān是真的,不过昊天门别的没有,就是不缺人。”

  身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齐景山暗叫声不好,回头一瞧,只见四面巷子中涌出无数黑衣男子,将自己一行人团团围住。

  如此阵势,景泰镖局众人不由脸上变色,刀出鞘,剑横胸,围成一圈护在车马前头,人人神色凛然,如临大敌。

  齐景山看向为首的蓝衫男子,沈声道:“敢问可是凌门主?”

  那蓝衫男子微微一笑,尚未答话,紫衣少年已然抢著道:“你瞎子呀?他这德行哪点像门主?再说,景泰镖局是什麽东西?用得著我们门主亲自出马?我们三堂主来,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这蓝、玄、紫三人正是昊天门的三大堂主蓝电、玄光、紫宸。

  紫宸素来说话刻薄,蓝、玄二人与他相处日久,也不放在心上,但齐景泰向来受尊崇惯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不怒反笑:“娃娃,口气好大,既然如此,就让老夫来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捋起袖子就要上前过招。

  齐云傲哪能让老父出马?忙道:“爹爹且慢,杀jī焉用宰牛刀,让孩儿来料理他。”一跃上前。

  那紫宸正愁没架打,二话不说,两人便jiāo上了手。

  这一上手,齐氏父子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少年武功竟如此高qiáng,才过十招,齐云傲已然左右难支,败相毕露。

  蓝电和玄光在一旁看戏,这时劝道:“老头,你还是降了吧,紫宸下手向来没分寸,少时你儿子小命不保。”

  说话间,只听紫宸清叱一声,手掌成刀,夹带著风声直向齐云傲肩头削落!这一掌若是削中,这条手臂就废了,齐景山扑上去相救,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这危急时刻,场中突然多了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那白影一闪,隔开了紫宸的手掌,轻烟一般拉著齐云傲退至齐景山的身边。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更惊人的变故发生了──

  刚刚脱险的齐云傲手掌一翻,一柄匕首刺入了白衣人的腰际!

  “恶贼!”青衣人最先反应过来,一掌击开齐云傲,长剑一抖,分心便刺;众人听那声音,竟似是个女子!

  齐景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但他却舍不得儿子被人刺死,连忙格开青衣人的长剑,反手给了儿子一记耳光:“畜牲,你做什麽?”瞎子也知道这两人是来帮自己的,儿子为何会陡下杀手?

  “他做了昊天门南安分坛的坛主,自然是为我昊天门做事。”冷冷的声音代替齐云傲回答,昊天门众闻声向两旁分开,凌烈施施然走入场中。

  齐景山忽然明白,昊天门对付自己是假,真正要对付的人,却是这一青一白两名侠士!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云傲,你……”

  “爹,他们答应事成之後,就把南安所有的生意jiāo给咱们。”齐云傲到底心虚,声音怯怯的,不时看凌烈一眼。

  凌烈向他点点头。南安的地盘对昊天门没什麽用途,他们要的是景泰镖局在这里的势力、财力和人脉,这齐氏父子留著还有很大用途。

  “逆子!”齐景山气得几乎吐血,自己一生耿直,怎会生了如此不争气的孩儿?贪生怕死不算,还连累了朋友,要这孽子有何用?正是怒火当头,想也不想,举掌向儿子头上拍落!

  一只手轻轻的将他的手掌抓住,蓝电悠然道:“老人家息怒。齐公子既然入了我昊天门,生死只能由门主做主,就算你是他亲爹也没这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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