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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126)

  宋郎生道:“正因他是可造之材,却不知收敛,在众目睽睽下还随自己的xingqíng而为,若再不管管,他日惹出大祸,才叫为时已晚。”

  我点了点头,笑道:“原来你是为他好,并不是吃醋啊……”

  宋郎生平平道:“我从未吃过醋。”

  我:“……”

  军营的夜,没有城中百姓的多姿多彩与繁华,有的常常是星空皓月下的篝火与言谈欢笑,将士们肆无忌惮的豪饮吃ròu。喔,豪饮是没有了,明日大军就要出兵攻伐叛军,大战在即,军中禁酒。不过陆陵君倒偷喝一点倒是无妨,此次征战他并未随行,宋郎生安排了十万jīng兵守城,让他留下坐镇。

  不能上阵杀敌,这对陆陵君而言比不让他喝酒吃ròu更难过,其他将士们都在篝火旁玩摔跤比剑,他一人一反常态,闷闷不乐靠在树旁对星空发呆,我揣着小酒壶坐到他身旁,悄悄递给他,“呐,我没食言罢?”

  他顺手接过,开盖闻了一下,“上品呀?”

  “那是,我买的,能差嘛?”

  他微微一笑,将酒壶放在一边,叹了叹道:“白兄,你说,宋将军他们是不是很不看好我啊?”

  “要是不看好你,何必让你守城?你也不想想看,这次是谁陪你一起留守的?”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我啊,宋郎生让你留下来保护我,实则是相信你的能力。”

  陆陵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仿佛疑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我道:“此次攻敌朝军占据先机,只要不出大的差池,胜,是必然的,但守城不同,泽州与潼关是大庆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守好它,才能保障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你瞧,连这也不懂亏你还打了这么久的战呢。”

  陆陵君想了一想,神qíng立即开阔了起来,“白兄,幸好你告诉我,否则我就得恨死驸马了。”

  我随口胡诌之言他也能尽信,看来宋郎生说的不错,他还需多加历练,方能挑起重任。我托着腮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了他:“陆兄,征战这么久,你可知聂然有否亲自率兵打过战?”

  “似乎没有听闻……他不是前朝皇嗣嘛,尊贵之躯聂光怎会舍得让他露面?要是不小心被砍断一只手一只脚的,不就功亏一篑了嘛?”陆陵君微微偏头,“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要树立威严才能事半功倍嘛,这样消极的作战态度,根本就没有一点造反jīng神不是?”

  陆陵君斜睨,“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你这么关心他,你家驸马知道么?”

  我踩着他的鞋尖,“谁关心他拉?我只是关心战况,关注敌qíng。不过,我问你的话你可不许告诉……”

  背后传来一声淡淡不着力的声音,“不告诉谁?”

  我拍了拍陆陵君的肩道:“今夜与陆兄畅谈人生理想,收获颇多,我还得再去消化一番,告辞了……”话毕我立刻一溜烟往前跑,刚踏出一步就被一只手拎住领口拉入怀中,我面不改色的回过头望着宋郎生道:“驸马,你怎么在此?真巧啊。”

  宋郎生微微一笑,“你说呢?”

  这时陆陵君已在须臾间消失不见,我gān笑咳了咳,“我还以为你还在和霍将军他们商讨出征事宜呢……”

  他瞪着我半晌,见我耷着脑袋,无奈叹道:“你啊你,我还真不放心把你一个丢在泽州……”

  我一喜:“那是肯带我上战场了?”

  “……你想得美。”

  我摊了摊手,“守个城一万个士兵都绰绰有余了,你留了十万人,就算来了五十万敌军攻城玩车轮战,最快也得十日八日才能把城池拿下……难道聂光还能凭空生出新的一批军队来?你啊,就是瞎想,再说了,我是谁啊,论熟读军法兵书,我可不比一般的将军差,有我在,泽州城定能固然金汤,你就放心好了。”

  他揽过我的肩膀,道:“若真有什么意外,你立刻命人将你连夜送离,我不要泽州固若金汤,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我摇着他的手臂,“好啦,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你也要答应我哦。”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垂眸望着我,“待我归来之时,便同你携手天涯。”

  大军再度出征之时,我与陆陵君排排站在城墙上远远遥望,旌旗如飞,陆陵君见我恋恋不舍,忍不住问我,为何明明不舍不忍,却对他不阻不留。

  我靠在墙上,用手挡住刺眼的艳阳,“有时候,人活着,不能总是为了一己私yù而活,不是么?”

  十日后,泽州收到前方军报。霍川与宋郎生各率一路大军攻伐湖广,连日兵马jiāo锋巧计周旋,突破敌军防线抵达贵阳,双方连日血战,终于大败聂家大军,取回贵州,俘敌五万八千人许。

  聂光苟延馋喘,且战且退,平叛大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陆陵君笑说:“看来公主与驸马重见之日近在眼前了。”

  得闻捷报,本是该喜不自禁,可饶是如此,我心中仍有些许不安,聂光老jian巨猾,难道当真不会留有后手?安全起见,我命明鉴司各处所细细查探,但凡有蛛丝马迹皆要上报,却不想,真的得到了一个可怕的qíng报。

  有敌军绕过太行山正于陵川集结成水师,意yù在出其不意间突破运河防线,倘若让他们qiáng渡长江,叛军便极有可能直趋京城!

  陆陵君脸色煞白的问我:“敌军有多少水师?”

  我闭了闭眼,揉着额道:“至少二十万……可五军营、三千营主军都随霍川南征了,即使现在要他们立即赶回,最快也要十日……单凭京城的羽林军、虎贲队要拦下敌军,那就是一场血战了……”

  陆陵君怒极敲桌,“果然是yīn险之徒!但是,聂光正败走贵阳,那叛军水师的统帅又是何人?”

  我叹了一口气,将密函摆在桌上,“聂然。”

  这半年多来聂光率大军一次次攻伐北上,bī得朝廷出动大部分兵马与之抗衡。这是聂光的第一步棋,若能胜自是极好,若最后败了,他们至少把我军最为jīng锐的部队远远的引开皇城。

  而下一步,就是让蛰伏多时的聂然率军进攻,他们截断水路枢纽,让消息延迟滞后,等到京城闻到风讯,只怕聂然大军已步步bī近,再着各指挥使司调派地方军,已是凶险万分了。

  这支军队才是敌军整轮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狂风掀开门窗,我踱至窗边,眺望远山沉沉,那山路绵绵,宛如一生漫长,我想了许久,回头看向陆陵君,“离陵川最近的之地,就是泽州与朔阳了,为今能阻住聂然的唯一计策,便是在霍川大军往回赶之前,阻断他们的去路……”

  陆陵君倏然抬头,他听懂了我的话意,“今日北风大作,他们无法渡河……若连夜兼程,应当能趁天亮前赶往陵川,我即刻……”

  “陆兄……”我的眼慢慢模糊起来,“我们只有十万兵马,而敌方却有二十万……此一去,只有全军覆没,没有生路……”

  “嗯。”他已转身持起桌上的剑,然后单膝跪身,“属下,定不rǔ使命,为皇上与公主夺下更多时日,将叛党一举歼灭!”

  我心中如被千针所扎,十指紧紧捏起,“陆陵君,其实,如果你……”

  “公主。”陆陵君已重新站起身,朝我笑了笑,“是你说的,人活着,不能总是为了一己私yù而活,难道不是么?”

  是么?

  我无从作答。

  只是当陆陵君领兵离城后,我一遍一遍的反复问自己,难道君王的xing命是命,这十万玄铁军的xing命就不是命了么?当将士们为了守护疆土理所当然的献出自己的xing命时,居于上位者,可曾会为天下万民牺牲自己?

  萧其棠啊萧其棠,连你,在得知自己身世之时都想着摒弃一切责任,去过自己逍遥的日子,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怪什么呢?

  夜色浓得化不开,这一夜,无星无月,军中无人安枕而眠。

  第二日天未亮,外头传来了连绵的军号之声,如此突兀,令人不由乱了心神。

  待我慌慌忙忙奔至城楼时,守城的士兵们也不约而同的往外跑去,我站在城墙之上,极目眺去,但见一骑快马飞奔而至,远远的隔着护城河嘶喊道:“中军营探孙平报!安阳方向有大队人马向泽州而来!似是梁国铁骑!”

  城墙上有人慌了,“梁国?梁国与我们不是友谊之邦么?梁国的大军怎么会来?”

  我怔怔的望着远方延绵不绝的山脉,乌云遮住天光,黑压压的yīn影由远bī近,迫的人无法呼吸。

  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忧,必有外患。

  这一次,内忧外患双双而至,可泽州的守城军却是寥寥无几了。

  第六十章

  重回大厅之时,我的影卫头领与军中王千户齐齐跪下身,恳请我趁梁军还未兵临城下之前,速速逃出泽州城去,将战报送回都城。

  我道:“已着两路飞骑赶回京中,三日内朝廷必有所行动,就不必本公主亲自跑这么一趟了吧。”

  阿上猛地站起:“公主,若再迟一步,只怕就来不及了……”

  王千户也站起身,急的口不择言:“探子报有近四十万梁军啊,可泽州城内的守城军不过五千人,公主,泽州……怕是守不住了,您又何苦留下来等死呢……”

  我默然片刻,看了他们一眼,“我走了,泽州城内的五十万百姓走得了么?”

  王千户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有什么闪失,我们就是死……”

  我喝止道:“本公主乃是陛下派来泽州的督军,大军倾巢而出,军中无将,本公主便是将,守住泽州城便是本公主的职责,你们何曾见过一军之将弃军而逃的?”

  “公主——”

  我道:“阿上,命所有明鉴司影卫换上军服准备守城!”

  明鉴司影卫素来只有服从,阿上见我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言,当即转身而出。

  王千户仍想开口说些什么,我问:“王平,梁军来袭,你怕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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