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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13)

  我一个人看着映着月色的池水,想起以往此时会和煦方坐在小院内赏月,他比驸马有趣许多,会讲故事,会说笑话,还会奏萧,重要的是还可以任我欺负,和他在一起,整颗心就会安下来,平静而又舒服。

  想着想着眼眶居然又湿了,心里怪愁怪愁的慌。看来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是个事,我拍拍脑袋决定还是回书房去看书转移注意力。

  回到书房后我才想起上次摸到的一本红皮书,因为成公公的造访没能翻阅,此番忽然来了兴致,索xing让侍女沏了壶茶坐下来慢慢看。

  这本书捧在手心怪沉的。

  翻开扉页竖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棠心簿。

  我下巴差些丢到桌上。这个棠,该不会就是指我吧?掀开下一页,见其字曰:“今日阿棠练字,父皇夸阿棠笔法洒脱,有板有眼。”

  就……就这种幼稚难看如蝌蚪文一般的字迹,居然还洒脱?父皇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小女孩不能乱惯的,惯久了很容易无法无天,于是才会造就日后的襄仪……

  我揉揉眉峰,故棠心簿的意思莫非就是……阿棠的内心簿录么?

  倒还有点意思。

  我这下来了兴致一页页的翻。

  “太子哥哥给阿棠买的糖葫芦和蜜枣糕,阿棠不舍,留到昨天才吃完,昨夜不适,太医说我吃了坏东西,父皇恼了,骂了太子哥哥,罚他抄道德经十遍,我去看太子哥哥时,他抄的眼睛都红了,还道再也不给我买好吃的了。”

  “母后的肚子越来越大,她问我喜欢弟弟还是妹妹,我说喜欢妹妹,太子哥哥说喜欢弟弟,我们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太子哥哥道歉,不然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母后居然真的生了弟弟,太子哥哥得意了要命,以后一定要多多欺负小弟。”

  ……

  这样小弟貌似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不过,看来我儿时真的很黏那太子哥哥,几乎页页都能扯到他。只可惜前太子萧景岚,在我十七岁时就随心爱的女子远遁天涯,不然也不至沦落成让我监国的局面。读着字里行间对兄长的喜爱之qíng,一时之间,心里的感触很难描述。我想,若我没有失去记忆,一定时常念着他。

  就如看戏本一般,我发现越往后我的笔迹越端正秀雅,和现在因模仿煦方而来的字迹全然不同。别说,还真有点洒脱的味道,父皇真不愧是父皇,原来一早就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是我错怪他了。

  “前几日因捅了蜂窝,惹了许多蜜蜂都飞来叮我,太子哥哥将我围在他怀里,他浑身都蛰出包来,结果我的脸上还是被蛰肿,我们一起发了烧,母后让我们去宫外玉龙山庄歇养,太子哥哥却说这是因祸得福。我很伤心,满脸都起了小泡泡,哪里是福啊。”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指尖忽然在下一页忽然顿住。

  “原来太子哥哥没有骗人,真的是因祸得福。我认识了一个大哥哥。”

  ……

  “大哥哥不知我是公主,还当我只是个太子的小宫女。”

  “大哥哥说我是他见过最难看的小丫头,也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丫头。”

  “我想,我是喜欢上大哥哥了。”

  所以这是本公主的初恋么?

  我赶忙往下翻,却发现后面几页均是空白,待再次出现字迹的那一页,只留余一句话:“大哥哥走了,阿棠在枫树下等了他一天,他还是没来。他没有遵守和阿棠的约定。”

  约定?是什么约定?

  我怀揣着好奇想接着看,可这之后就再也没提及任何有关于这“大哥哥”的事,从字迹的成长状态看来,我应有很长一段跨度都没碰过这本日志。

  直至最后一页纸,笔劲早已真正龙飞凤舞的我,却端端正正的用行楷写到:“阿棠明日成亲,那个人不是他。用四年时间没能等到的人,盼再用四年能够真正遗忘。”

  没了。

  我闭了闭眼,忍了忍再睁开。

  不是吧,所以这么厚一本下来,半点都没提这个“大哥哥”姓甚名谁么?

  好歹画个肖像行不行?

  这样胃口完全被吊起来,栓在半空中可难受得紧啊。

  我意兴阑珊的把红皮书来回翻了个遍,还是未能找到蛛丝马迹。最后索xing赌气的把簿册朝桌上一扔。

  或许是力道太大,又或许是屋外风巨,掀得书页啪啪作响。

  然后,有什么夹杂在其中的物什飞了起来,风散去后,慢慢落在我的手心上。

  一片枫叶。

  不,是一个巴掌大的纸片,绘着枫叶的颜色,裁成枫叶的形状。

  我浑身一僵。

  如此陌生,如此熟悉,周身的一切恍若消失,眼里心间只余下这片纸枫。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我的心底头开始悸动。

  茶香渗进了风里,dàng漾于屋中,我慢慢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回忆起来。

  却根本无法阻挠这颗如鹿撞如鼓擂的心。

  第十章

  我摸着胸腔那颗跳突跳突的心,将纸枫夹回书中,又把棠心簿安放回原处。

  一抹湖色出现在门外,我抬眼望去愣了愣:“驸马,你回来了?”

  宋郎生点头道:“回来时见公主不在屋内,听下人说是来了书房。”他走到近处,确是蹙了蹙眉,“何以你面色如此苍白?”

  我道:“不知怎么,看书看得好好的忽地就心跳如雷。”

  宋郎生神qíng瞬间肃穆起来,下一刻紧张的握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问:“怎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不知是否是灯光太幽暗,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焦距,仿佛完全没有在听我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我在把脉。”

  我:“……”

  我讶然道:“原来驸马竟通医理。”

  宋郎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嗯,就是没摸到公主的心脉,所以感觉不到跳动。”

  我:“……”那你把了半天是在把个什么玩意啊。

  宋郎生道:“无故心跳剧烈,极有可能是心疾,此前公主受过箭伤,离心脉差之毫厘,恐怕该症与此有关。”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有些对路,心疾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那当如何是好?”

  不知要否请太医来诊治?可瞅他这样子,仿似是件需要深思熟虑之事。

  宋郎生松开我的手,在幽暗的夜色侧转过身,背对着我,沉默半晌,道:“当然是请太医。”

  我:“……”这心疾没准就是让他给吓出来的。

  徐太医赶来的时候,其实我心已经不跳了,哦,不该这么说,是已经恢复正常律动。 我们将症状和他说明后,他俯身,眯眼,观我气色许久,神色凝重地说:“公主脉象平稳,可为何老臣越是把脉殿下的心跳就越快?”

  您老这副看过去像在我为默哀的表qíng,能不胡思乱想么。

  宋郎生问:“可是心疾之症?”

  徐太医摇头:“公主殿下无甚大碍,亦无心疾之状。不过……”

  我和宋郎生等着他说不过什么。

  徐太医说:“亦或许是医史上未曾出现过的隐xing心疾,老臣不敢妄下定论。”

  这分明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说法。

  徐太医这老家伙居然还是太医院之首,难怪我父皇到现今为止依然昏迷不醒,我很是为宫里的王储们的健康担忧。

  徐太医正yù打道回府,临末我想起一事:“近日太医院是否有招纳新的医士?”

  徐太医道:“礼部堂官已到院内主持考会试,当下已有十人静候面加之试,不知公主何故问起?”

  我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又问:“这其中可有人姓周?”

  徐太医想了想,道:“有一人叫周文瑜,是诸位入选医士中最通晓医礼之人,可惜年龄太大,态度轻狂,与其他几人都闹过不大不小的嫌隙。”

  想来就是那个救我一命的“仁者神医”没跑了。

  我用指节敲了敲几案,道:“这个周文瑜医术高明,昔日本宫在民间微服时亲眼见过他起死回生之术,心中一直很是记挂。这样说,徐太医可明白?”

  徐太医老脸微颤,说:“此人不喜循规,怕纳入太医院只怕会酿出大患。”

  我笑了笑,“徐太医所虑甚是,可轻易放了医才实也可惜。不如,让他先来公主府做做医官,若用的还算妥当,再以本宫的名义向太医院举荐,您看如何?”

  徐太医抖着胡子看了我一眼,战战兢兢应承下来,叩拜完背着医箱发足奔出本公主的寝室。

  我指着他的背影茫然看向宋郎生:“他在怕什么?”

  宋郎生把玩着桌上的瓷雕,悠悠道:“应该担心自己晚节不保。”

  我奇道:“是怕周文瑜进了太医院闯出大祸?我明明说了,是以我的名义推举的,有何问题,他权可赖我头上。”

  宋郎生抬眼瞅了我一下,隐约有点像在翻白眼:“公主某些名声,响得有些慑人。他大概是见公主要人这架势,颇为眼熟。”

  我将宋郎生这话滤了滤,等到悟出jīng髓,恍然道:“他是以为我招周文瑜是招面首来着?”

  宋郎生道:“嗯。”

  我继续道:“然后他琢磨着他年纪和周文瑜相仿,相貌比周文瑜更加深邃泰然,察觉到自己的危机xing,故而恐慌了?”

  宋郎生道:“嗯。”

  我微笑说:“所以本公主的忘年恋嗜好就要传扬开了么?”

  宋郎生道:“嗯。”

  我也点头嗯了一声,顺手拾起chuáng上的枕头,用力掷向宋郎生,宋郎生一个没留神还真被砸中了,可脸上憋着的笑反倒一触即发,索xing捧腹笑个不止。

  凡事总得把握个度,宋郎生见好就收,将那枕头还给我,说:“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早朝议事,不好再找岔子说不去。”

  这点,太子倒是提及了,既然已经病愈能够入宫,就没有监国公主不上朝的理了。

  宋郎生的眼神瞟到我chuáng边位置,那是以往属于他的,先前却生生叫我赶了走,眼见我也没有留他回来的意思,神色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却又没说,摸摸我脑袋就回他的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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