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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133)

  原来当日宋郎生所猜测的根本没有错,原来我同景宴一样都被qíng感蒙蔽了双眼!

  我浑身越颤越是厉害,“什么叫原本属于他的?他,他要是想当皇帝,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一走了之,可他就那样走了,走的那么潇洒,却把病重的父皇和江山的担子统统压在了我们的身上!后来呢?他的女人死了,他彷徨无所寄托,便又觊觎那些他曾经不屑的皇权富贵了么?!”

  景宴摁住了我不住发抖的手,明明是很轻的力量,却仿佛有着沉重的力量,“皇姐……不用愤怒,也不必绝望……从我们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我们的大哥了……”

  我怔住。

  景宴盯着我,一字一句重复道:“他,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皇兄。”

  我微垂着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你说的对,他原本就不是我们的皇兄……可是我们没有凭据,又如何令文武百官相信景岚根本不是父皇的儿子……”念及于此我忽然想起一人,“是了,太后知qíng,她与父皇jiāo换婴孩,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有太后说的话才最有信服力……”

  景宴道:“皇姐,那个太后已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母后了……原本太后是极力反对朕封景岚为亲王的,可有一日她不知怎么就不反对了,对景岚也极为关爱有佳……朕心有疑虑,便派人暗中调查,却忽然患了大病,到后来方才得知这个太后是个假的……”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之事,“太后是假的?怎,怎么可能?景岚再是神通广大,又如何能找一个人取代太后?”

  “事实摆在眼前,朕不得不信……”

  如果景岚连宫中的太后都能随时替而代之,他隐藏的势力究竟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简直令人难以想象。我看着景宴道:“我在今日来前,原本还以为弟弟你已不能动弹,无法言语,此刻看你虽然行动不便,尚且还能发出声来,既如此,何不在上朝之时当着群臣的面道出真相,将景岚治罪?任凭景岚如何步步为营,拉拢朝廷重臣,他终究只是一个王爷,而你才是当朝天子!手握重兵的是你,手握重权的也是你,弟弟,你究竟在忌惮什么,迟迟不予行动?”

  景宴僵了一下,唇边下意识的翘了翘,他咳了两声,缓缓说:“皇姐……从朕用尽最后的气力让成铁忠去广陵寻你,到今日你出现在此,这期间……朕……一直都是不能动弹,无法言语,甚至……连双眼都难以睁开……软骨之毒早已散遍四肢八骸……”

  “那,那你怎么现在却能……”

  “朕备了一种药,当服下此药时,不论是身中剧毒还是病入膏肓之人,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神智……”他顿了顿,“只不过,时辰一到……大限亦随之而至……”

  我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瘫软,扶住chuáng角,好久才能开口,“你无法动弹,是怎么……怎么服下此药的?”

  “明鉴司。”景宴微微一笑,“父皇说,他把明鉴司送给了皇姐,可……咳咳,可天下都是朕的,天子脚下陶渊又岂会拒绝皇命……”

  chuáng帐被风chuī得扬起,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中的水雾再度蔓出,“谁准你死了?谁允许你用这样的方式醒来的?萧景宴……你怎么可以不试一试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怎么可以这么做……”

  “朕撑不了多久了,不能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

  我紧紧握住他的双臂,“可我不要你死,你是父皇最后的血脉,你死了,我拿什么和景岚斗?我纵使斗赢了,又有谁来继承这一片江山沃土?”

  景宴轻声道:“有的……”

  “你是说你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么?”我咬着嘴唇,“这天底下,几时有过让一个婴孩登基为帝的?不要说是萧景岚了,满朝文武也无人会信服于那个孩子的你明白么?”

  他抬眸看着我,如天幕寒星:“皇姐……朕所指的……并非朕的孩儿,而是父皇的……

  我呆住,“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几位皇兄不都……”

  他道:“是大皇兄……”

  我听糊涂了,“萧景岚分明不是父皇所生……”

  他沉吟片刻,“当日母后确实生了一个婴孩不是么?”

  “可那婴孩不是一出世便枯huáng消瘦,太医们说他活不过三日么?”

  “不……那个婴孩,没有死。”景宴一字一句道:“他们……都以为那个婴孩必死,用了皇姑姑的孩子取而代之之后,但那个孩子……却活了下来。”

  我张口结舌:“若那婴孩还活着,父皇又何必让来景岚替代?”

  景宴闭上眼,缓缓道:“那婴孩虽说将死……可父皇与母后终究心存一丝希望……为了掩人耳目,就让当年母后身边的嬷嬷连夜偷送出皇宫……没想到那嬷嬷一出了皇宫就失踪了,连婴孩也不见踪影了……从此,父皇便认定那孩子已在途中夭折,也未再去寻找了……却在很多年以后,偶然间重新获知了他的存在……”

  我呆呆的听着。

  他微喘两下,“父皇原本也未想要那流落在民间的皇子重回皇宫,若不是我们的那几个皇兄先后离世,朝中的乱局难以收拾……还有朕的身子状况……父皇终究有所顾虑……或许父皇早已料到过今日的这番局面……咳咳咳……为了大庆江山的稳固……”他用力的咳了两下,我拍抚着他的背,“弟弟的意思,父皇后来找到了那个皇子,并且在暗中一直有有与他保持某种联系?”

  景宴努力让自己平喘,微微点了点头。

  我问:“他是谁?”

  景宴摇了摇头,“也许父皇是顾忌朕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会在登基之后对那个人下手……这一点,父皇并未同朕明说……”

  “那么,这个人会自己主动站出来,将景岚并非皇子的身世揭开,并且取而代之么?”

  景宴又摇了摇头,“……如今看来是不会了……否则这些年,在朕重立景岚为庆王时,他又岂会不现身……”

  听到此处,纵使我再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原来当日,景宴是因心中忌惮那个真正的大皇兄,为了堵住他重新归来的路,才封景岚为王的。

  这个笨弟弟,怎么会在这事上处理的如此愚不可及,他怎么就不想想,若这个遗落民间的皇子当真有心觊觎皇位,早就在父皇健在之时恢复自己的皇籍了,怎么可能选会在父皇离开后再动这份心思?

  若换作是往昔,我定然要不顾君臣之别狠狠损他一顿,可如今他就这样靠在我的跟前,好像回到小时候他做错了事可怜兮兮的的模样,我又如何能忍心说他半句?

  我道:“景宴,姐姐答应你……会尽我所能找出那位皇子,守住萧家的江山……”

  景宴哽了哽嗓子,垂眼握住我的衣角道:“……朕知道,姐姐从小只想和其他公主一样寻一个如意郎君过安宁的日子……如若不是为了朕,父皇也不会在姐姐的二八年华就把姐姐推上了那样的位置……皇姐,你为朕做的……朕从来都不敢忘……”

  风轻轻拂过,在头顶打着旋,我生怕他冻着,替他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绒袍,“莫再说这些了……我的心意你懂,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

  他按住我的手背,“但,接下来,朕说的这些,姐姐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附在我旁轻声道:“父皇在临终之前,其实曾经立过两道传位遗诏……一道,是将皇位传予给朕,另一道,则是那个我们尚不知身份的皇兄……”

  我震惊的望着景宴,“这,这怎么可能?”

  “此事,是父皇亲口与朕说的……”

  “可是……两道遗诏……若同时出现,当以哪一份为真?”

  景宴道:“以朕那一道遗诏为先……而传给皇兄的那道遗诏所写,则是若然朕遭逢不测或是身体不济,在朕驾崩之后,便即传位于他……那封诏书不仅点明了他的身份,并会将当年jiāo换太子一事清清楚楚的道明……”

  我惊了半晌,方道:“父皇之先谋远虑,当真无人能出其右……既然父皇肯让你知道那封诏书的存在,就没有理由不把诏书放在何处告诉你,否则,就没有告诉你的意义了……”

  “不错……朕一直都知道……那封诏书藏于何处……只不过朕,一直未曾去看……”见我眉头蹙起,他虚弱的笑了一笑,“朕怕朕看了,便会违背朕与父皇所立的誓言,忍不住斩糙除根……”

  我抬眸看着景宴,“可你终究什么也没有做,不是么?”

  无怪景宴如此惶恐那个不知名的皇兄。如果诏书所书的是景宴驾崩之后他继位,那么若是他动了某份心思,将景宴害死,自然能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这样看来,究竟是父皇对这皇兄的人品还是极为信任呢,还是这第二封传位诏书的存在,连这个皇兄本人也并不知qíng?

  “既然弟弟手中握有这么一份诏书,何必畏惧景岚?大可秘传朝中值得信任股肱大臣,让他们当众宣读圣旨,又何必要等我回来再去做这件事?若是我回不来……”

  景宴道:“这是父皇亲口对朕的嘱托……第二封诏书……当由皇姐你当众宣读……”

  我诧然,“为何?”

  景宴血色一点一点从唇角褪去,“这个谜底,恐怕是要皇姐……亲自去揭开了……”

  他努力振作jīng神,缓缓自身后拿出一卷明huáng色的绸缎卷轴,“此乃朕亲手所写的遗诏……写下了父皇诏书所在之位置,令百官需得遵循先帝诏书……待朕死了之后,只要皇姐带着朕的这卷遗诏上殿,天下……便不会落入那萧景岚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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