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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68)

  我不知怎么,有些心疼她,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赵嫣然茫然回望我,“什么?”

  我微笑道:“你方才问我的啊……过去的事。”

  赵嫣然的目光变得深沉,她看着我的眼睛,道:“真要放下了,哪还记得我刚才问过这个问题啊。”

  我一呆,她问:“疑问没有解开,心结又从何而解呢?”

  我不知从何作答。

  “如果你现在孤零零的过得很凄惨,我或许会透露给你听……”赵嫣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可你都当上公主了,我打死也不会说的……”

  我挪开眼,转移话题道:“什么叫当上公主啊,本公主一出生就是公主好不好……”

  她也笑了,学着我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好不好!”

  我不敢去揣测她话里的深意,更没去追问她当时煦方一夜间变回聂然的原因,只是隐隐约约预感,那些真相饱藏着太多我无法承担的东西。

  我俩就这样闲聊到了赵府,临别前,赵嫣然绕着小辫子同我说,“你怎么比比那个时候还瘦,要学我多吃ròu。”

  我心上暖流涌动,忍不住问:“赵姑娘,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你那时不是救过我……” 赵嫣然柔和的笑笑,“我后来就一直想,要是还能见到你,我也要对你好点,绝不被你瞧扁了。”

  我摇摇头,“你比我好,真的。”

  赵嫣然闻言脸颊上浮起绯红,不自然的嘁了一声,就一溜烟跑回府邸了。

  我刚转身又听她说:“下次再见就不要文绉绉的叫我赵姑娘了!”

  这回是真没影了。

  我站在原地不胜感叹,这般肆意纯粹的xing子,还真真是令人羡慕。

  同是qíng敌,想到采蜜,又不住头疼。

  连赵嫣然这样单纯的女孩都能把她给骂跑,采蜜这示弱示的太令人担忧了。

  到目前为止,关于她突如其来的出现,还有她背后的那个人,全然没有头绪。

  还有那封信……

  我伸手入怀,却摸了个空。

  信呢?!

  我心突地一跳,忙将全身上下都按了个遍。

  依旧不见信的踪影。

  在刑部审阅案卷时明明还确认过是藏在怀中,这期间岂会毫无察觉呢?

  想起那封信的内容,我脑里顿时轰的一声,某种不好的念头从心底慢慢升起。

  若是……被宋郎生瞧见,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第三十六章

  小时候,我一度怀疑过父皇是不是因为去过少林寺,才能丧心病狂的把自己的书房修葺成一栋藏经阁。

  我想表达的是——在父皇的书房翻找史籍是一件极为痛苦之事。

  最令人伤感的是除了父皇能进来的唯有我与太子弟弟。

  所以待他批阅完五叠奏折后,我当机立断的唤他来感同身受。

  太子盯着两圈乌眼眶替我搬了两捆卷宗,坐在紫藤虎雕的宽椅上问我:“皇姐,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我席地而坐,一面浏览一面问道:“你是几时得知宋郎生是前朝叛党君锦之之子?”

  太子回忆了下,“你们成亲不到一年。”

  “从何得知?”

  “想不通他这般人物何不通过科举入朝,命人调查一番,从大理寺丞何云那挖出来的。”

  “对啊。”我瞧着他,“所以你不觉得奇怪么?”

  太子回望着我,“哪里奇了?”

  “连你都能想到的事,父皇怎么可能想不到?”

  太子欣然,“你是想夸赞本太子青出于蓝?”

  “请不要曲解我的本意。”我纠正,“父皇,早知道了,且在我们之前。”

  说罢我将手中的卷案递给他,上边载着君锦之与宋郎生的关联之处。

  太子看完愣愕,不由抬头,“既如此,父皇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成亲的?”

  我摇头。

  “不对,什么成亲,父皇怎么可能让他活的好好的?莫非父皇觉得驸马是真心待你……”

  “……这种可能xing连微乎其微都达不到好么……”

  “……说来也是。”

  我站起来,执起案前huáng玉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圈:“我今日去刑部调看当年一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年的秦松为何要谋这个反?即便那时民间仍有许多忠于前朝之人,可秦松是主动降于父皇的,有谁会服从一个卖主求荣的人为皇帝呢?”

  太子频频点头,“再者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膝下无子,就算被他侥幸得逞还不是得拥立别人……”

  我笔下动作一顿,“你刚刚说什么?”

  太子见我突然发问,呆了呆,“我说……若得逞不是还得拥立他人为帝……”

  千种头绪在心中飞掠翻涌,却被太子弟弟一语惊醒。

  我问太子,“前朝惠帝有几个皇子几个皇孙?”

  “两个皇子三个皇孙……”太子把玩着案上的翡石雕,眨着眼,“都让父皇给杀了啊。”

  “后宫呢?”

  “一把火烧gān净了,一个活口也没留。”太子有些不忍心的拧眉,“bào君啊……”

  “很好,”我斜眼,勾了勾手指,“你去,把前朝的皇族族谱给我找来……”

  “……父皇这儿会藏这玩意?”

  “通常来说bào君灭门后都会有这种嗜好?”

  “……”

  前朝拥有皇室血统的王爷有九个。

  两个病死,其余六个都死在对抗父皇军队的战场上。

  除却一个漏网之鱼——惠帝的胞弟端王,早几年或因功高震主得罪了惠帝被遣到了南方,江山易主后便不知所踪。

  太子同我一齐跪坐在几案旁看着族谱,族谱上的人名都被朱墨圈了红圈,不用想,自然是父皇划上去的。

  太子道:“这个端王素来具有贤名,当年惠帝若重用他也不至沦为那般田地。可他也被圈了红,人怕是已经死了……”

  我指着端王的名字,“你不认为这个红圈不论从粗细还是深浅都与其他的不同么?”

  太子凑近细瞧,“像是……事后补上去的。”

  我笃定道:“换而言之,这个端王是后来才死的。可立朝来,你有听父皇提过前朝端王之事么?”

  “大隐隐于市……“太子摸了摸下巴,“若这端王是秦松他们谋逆案中死去的话,那么当年那些人中究竟哪个才是……”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太子乍然抬头,与我诧然相视,异口同声道:“君锦之!”

  我被这种可能xing激的后脊一凉——驸马是前朝皇室?

  太子的脸白了白,旋即又反应过来:“不可能,若当真如此,父皇早八百年前就会把宋郎生斩糙除根了,又岂容许他当你的驸马?”

  说来也是。

  君锦之倘若真是端王,父皇就是动用神武大pào将他轰成灰都不足为奇,岂会由他连夜逃走呢?

  太子见我一惊一乍,安慰道:“那君锦之八成只是不小心牵涉其中的小人物,我想你是多虑了。皇姐,你和驸马自大婚以来就没消停过,你可知你失踪那会儿他是快患上相思病了,每夜离开大理寺就会走上几条街数灯笼。我于心不忍,便想找人拆了,谁知他气红了脸要来找我理论。哎,姐,他那样的人都能为了破灯笼发脾气,可想而知对你用qíng有多深。”

  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来,我问说:“你可否知晓我当年挂那么多灯笼是何用意?”

  太子连连摇头,“没准是当时你与驸马吵的太凶,你想哄他开心就……”

  话未说完,我一抬手,“打住!何谓我与驸马吵的太凶?我们吵架了?”

  太子歪着头瞧我,“你们几时不吵架了?”

  “不是,你会否弄错了……”我道:“虽然我们起初相处是不大融洽,但后来,就是你找了颗忘魂散威胁宋郎生让他给我服下,这事你可还记得……”

  太子点头。

  “后来发现了,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太子再点。

  “我漂泊了一段时间遇到了天灾伤了腿又遭人迫害被困陈家村还差点被烧死了你记不记得……”

  太子摆出很认真在听我说话的神qíng,“所以呢?”

  我拍案道:“所以我们怎么会吵架?!”

  太子茫然呆滞的瞅着我,摊手道:“恕小弟愚钝,我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二者的因果关系……”

  我登时翻了个白眼:“此前不和是因我不了解他对我的心意、他也不承认对我的qíng意,但那次他冒死救我后我们已经互诉衷肠了……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的相聚难道不是应该恩爱甜蜜难舍难分……”

  太子睨了我一眼,“……xing格不合?”

  我:“……”

  “其实,你们刚回来的时候的确柔qíng蜜意的,连上个早朝都会眉来眼去……”太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暖手炉上摩挲,“可后来不知怎地,驸马恢复了对你爱理不理的样子,你也不似从前那样会百般讨好他……”

  “为何?”

  “我哪知道?”太子想了想,复又叹了叹,“我还记得皇姐你失踪的前几日,父皇独自召见驸马入寝宫,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冲撞了父皇,隐约是想让驸马做什么,驸马抵死不从,彼时天降大雨,父皇一怒之下就命他跪在寝宫外跪到答应为止,于是驸马就撩起袍子二话不说的跪着,足足从未时跪到了申时,直到皇姐你赶进宫,同父皇求qíng。”

  “然后呢?”

  “父皇难得不领你的请,你也执拗,转头就陪着驸马一起跪,一起淋雨。”

  我被自己的qíng深意重打动了。

  故而我们是因此冰释的么?

  “跟着呢?”

  “跟着你们又从申时跪到了酉时,酉时跪到戌时,这期间雨居然一直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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