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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7)

  麻烦的除了驸马还有太子,他在得知我回归后当晚就冲出宫来府里,见我不曾醒转便叫了十个八个御医,御医们表示我只是吃的太少睡眠不足以至体力不支,调养一段时日即可,可太子仍死死拽着我不肯走,若非驸马相劝只怕御医们更要有的忙活。

  宋郎生说,知道我失踪大半年的人,除了他便是太子,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那时我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便是你与太子极力隐瞒下来的?”

  “不错。”驸马答道:“寻得一个身形与公主相仿的女子,每日易容为公主的样子上朝,人在屏风之后众臣自是难以辨别。”

  “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朝局稳定,也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宋郎生说,“朝中争斗因皇上病重愈演愈烈,以赵首辅为首的岭南派世族官员,与副首辅李国舅为首的江淮一系两党相争自是不言而喻,睿王与康王明面上虽不gān预,私底下却有与其结jiāo之嫌,四大家族的聂家与凌家亦有渗入内阁之意,另外两家虽说按兵不动,只怕是在隔山观虎,伺机而动。如今时局混乱,而公主您,正是平衡掣肘的中心。”

  我听的毛骨发寒,“我?”

  “赵首辅曾任公主少师,与公主相jiāo甚厚;李国舅自会看着皇后面上让公主三分;睿王和康王自小看公主长大,对公主更是百般宠溺;太子年纪尚轻,所依仗的更是公主,故而……”

  其实驸马这么一大段话简化起来的意思就是,现在朝中有好几股势力在抗衡,主要人员是我师父我舅舅我叔叔我哥哥还有我弟弟,本来这种时候出来治理的人都是我爹,不过他老人家身体不中,恰好我与这群人的私jiāo都还不错,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jiāo给我了。

  明面上,我貌似掌握了

  生杀大权,翻云覆雨,实际就是个泼冷水的存在,每当其中一方快要压倒另一方的时候,我就会窜出来友好的说“哟!兄弟,别伤和气,来来,坐下来喝杯茶”,到最后谁也没赢谁。久而久之,这满肚子火无可发泄,就往往朝那人身上发。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偶尔会发生诸如弑君啊篡位啊这类事的根由,当然,绝大部分人还是会忌惮劝架人的身份,不然那龙椅轮换的速度太快,坐起来也无甚意思。

  言归正传,据宋郎生说,在此以前,我这个劝架人做的还不错,至少瞧去四海升平,有我辅着太子,他那储君之位尚算稳当,故而在得知我失踪后,太子第一做的便是隐瞒。试想,若让人得知监国公主失踪,谁来辅政将成为头等大事,彼时不论是睿王还是康王,被压制的一定是太子。再往深究,不管赢家是谁,只怕都盼望着流落民间的公主永不归返罢。

  太子用假公主撑了大半年,如今好容易将我寻回,本当算是万事大吉,但,悲哀的是,我失忆了。

  这种状况别说处理政事,连人头都认不清楚,总不能随随便便往朝堂上一站,用手指一指:诶!那谁,你说的挺带感的,我支持你!哪个臣子信服得了这种监国公主?

  至于要否告知太子失忆一事,宋郎生认为还是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仰望着房上的莲花顶,嘟囔了一句不应出自皇族人之口的话:这公主当的还不如公公自在。

  “诚然当驸马连公主都不如。”

  宋郎生这话将我打回现实。

  我皱眉瞪着他,他板着一张脸,不再做声。

  唉,果然还在为昨夜的事恼着,连用膳都不给我好脸色看。

  此刻厅中只坐我们两人。

  侍女们摆上菜点后便退了下去,因为体虚而吃了几日薄粥的本公主,看着桌上繁花似锦的菜式,垂涎三尺。一一尝过后,我心满意足的开怀大用,到半饱时才发觉宋郎生由始至终都没动筷,只一心捧着本卷宗细阅,我略略一想,伸手夹了一道口感最好的菜放入他碗中,道:“这清风鲵鱼着实鲜美,你也尝点罢。”

  宋郎生抬起头,用那双雪亮的眼将我看了又看,“公主是如何得知这道菜名为‘清风鲵鱼’的?”

  我怔住。

  是啊,我怎么知道这菜叫清风鲵鱼的?

  “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我眨了眨眼,“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这道菜?”

  “公主确是极爱鲵鱼。”宋郎生细嚼慢咽,慢悠悠地道:“公主记得它,却已不记得我,想来我竟连一条鱼都不如。”

  又来了。

  我讪讪的笑了笑,“我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可还记得驸马的名字,这样相比之下,驸马于我而言比我更重。”

  其实之所以能记得他的名字只因他名声太响,这般说若能逗他笑一笑也是无妨,谁知他的手顿上一顿,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依旧不变,我也就放弃了这不现实的想法。

  这家伙,明明长着一张好脾气乖巧的脸。比如他有一双黑黑润润的眼睛,好像沁在水里的黑玉,不大明显的内双,低眼时可以看到长睫温柔的下垂,眼睛瞪了大了就变得单单的模样,带着一股特有的糙木气息。

  所以越是冷着脸,反越显得一副孩童恼怒的模样,半点威慑力也没有,我不禁沉思,他究竟是怎么当他的大理寺卿的。

  “公主在想什么?”

  我忙笑道:“没想什么,也想不起什么。”

  宋郎生叹了一声,夹了块jú香ròu放在我碟子里,说:“公主记不起过去的事,莫不连失踪后的事也记不起?你双脚磨出了水泡,显然是走了很长一段路,背上受过利箭穿刺之伤,想必亦是凶险万分,你在民间究竟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事,为何一次都不曾与我提起?”

  脑海深处忽然闪过一抹墨蓝色的身影,那夜寒月凛如刀鞘再次戳入心底,我僵硬的别过头去,道:“自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说不说都无所谓……”

  “无所谓?”宋郎生一掌拍在桌上,“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

  他收口没说,我呆呆看着他,“怎么了?”

  宋郎生气咻咻飞了个白眼给我,语气却是淡淡,“我就是要吊公主胃口,你不说,我也不说。”

  ……这驸马果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过,驸马,你究竟是怎么当上我我驸马来着?政治联姻还是……”我吞了吞口水,“两厢qíng愿?”

  他看着我,不说话。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漂亮的眉眼绽出一丝笑意,“一厢qíng愿。”

  我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个始料未及的答案,“你……对我一厢qíng愿?可我若不喜欢你,皇……呃,父皇又岂会招你做驸马?他不是很宠我的么?”

  “我想公主是理解错了,”宋郎生饶有兴味道,“我是意思是,公主对我一厢qíng愿。”

  我:“……”

  他笑道:“先是对我一见钟qíng,再见倾心,而后qiáng行将我掳入府中,生米煮成熟饭后bī我去向皇上请求赐婚,否则以冒犯公主之罪治我于死地,我抵死不从你便以我族人xing命bī我就范,于是最后,我妥协了。”

  我:“……”

  他耸肩表示他说完了。

  我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在说笑吧。”

  他端起碗波澜不惊的看着我说:“这于我而言也并非什么光彩之事,我为何要诓公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那你不是恨透我了?”

  他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确实。”

  我:“……”

  “不过,”宋郎生做出思考的模样,像在斟酌着怎么说,“我们成亲后公主待我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久而久之,我也略略有些感动。”

  我:“……”

  他安详地啃着jīròu,添了一句:“所谓爱恨本在一念之间……”

  我已经思考无能了,“所以你就……由恨转爱了?”

  对面宋郎生淡定道:“是爱恨jiāo织。”

  我:“……”

  就在我搞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在说事还是真的在说笑时,一位侍女匆匆的跑进偏厅来,急道:“公主殿下,驸马爷,韩大人登门求见。”

  宋郎生眉眼不抬,“告诉他我们在用膳,没空搭理他。”

  那侍女道:“奴才都说了,可韩大人这次说非要见到公主殿下不可,他会一直等下去。”

  “那就让他索xing等到明日和我一起上朝罢。”

  侍女战战兢兢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求救的意思,想来那韩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我挥了挥手,“知道了,我一会出去见他,让他候着吧。”

  侍女这才退下。

  我问:“这韩大人是谁,听话里的意思找我不止一次,你可知是什么来意?”

  “他是吏部尚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来要个人,从公主失踪到现在,他来了不下十回,每次都让我挡了回去。”

  我盯着他手中的酒杯,“他要的是什么人?为何找我要?”

  宋郎生端起酒杯送到口边,再又放下,“既然公主这么好奇,出去会会便知。”

  这韩尚书果然守在正厅之内。几案上的茶点他动都未动,见我和驸马踱步而出,忙站起身走近几步,拂袖跪下,头咚的一声磕出响,吓得我心肝一颤,“你……这是做什么?”

  他头也未抬,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求公主开恩。”

  我沉默着。

  我本来想接“韩大人,有话好好说”,总觉得这语气太过屈尊纡贵,还是说“您请起请起”,又怕这算是应承的一种说法,所以只能沉默。

  这韩尚书见我不吱声,只得屈着身子纹丝不动,可怜那腰板看去委实不大利索,“公主,老臣深知犬子之举令殿下您受到伤害,老臣也感念公主对那孽障的不杀之恩,然事qíng已过许久,那不孝子毕竟是老韩家三代单传的独子,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一片报效朝廷之心,放过他吧。”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宋郎生。

  他轻咳一声,沉声说:“韩大人,你自己都说令郎罪无可恕,公主宽宏大量才留他一条xing命,如今却还想得寸进尺,虽说大人身居要职,家中世代为官,却也不能因此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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