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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_赏饭罚饿【完结】(31)

  书辞正琢磨着他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环顾左右,冷不丁听见那坟茔旁传来沙沙的响声,茂盛的糙丛内似有何物蠕动。

  夜里的事历历在目,她当下如临大敌,疾步后退躲到沈怿背后,只胆战心惊地探了个头。

  “怕什么。”他微侧了头,语气间满是无奈与包容,“青天白日,难不成会见鬼?”

  “这地方yīn气重得很。”书辞揪着他衣襟,仍咬着唇注视着糙丛,“说不定有什么脏东西。”

  话音刚落,那脏东西便慢条斯理地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

  对方抬头望了他们二人一眼,表qíng也淡淡的,提着一篓子的工具,埋头就开始修补那破了的dòng。

  想不到这里还会有守墓人,书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朝沈怿道:“看样子,昨晚上的风还挺大,连好好的墓墙都给chuī倒了。”

  他轻笑一声,刚yù开口,那老者忽然直起腰来:“这坟修得坚固,十多年了都没出过事,哪里是几阵风能chuī得倒的。”

  书辞正等他这句话,刚好能问下去:“那请问老伯,这墙是怎么坏的?”

  提起这个,老人家面有愠色,冷冷哼道:“还能是怎么坏的,当然是遇上盗墓贼了!”

  闻言,书辞和沈怿皆感到诧异。

  “这儿……还会有盗墓的光顾?”

  她不懂风水,但见此处荒凉无比,也不像是有什么王公贵族的大墓可令贼人垂涎的。

  沈怿懒得拐弯抹角,比她直接得多,一针见血就问道:“这是谁的墓?”

  老者一面蹲下身补墙,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梁秋危的墓。”

  书辞没听过这个名字,倒是沈怿,瞬间拧起了眉:“大太监,梁秋危?”

  老人家唇边含了抹笑,赞许地望向他,“不错,正是他,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了一遍,书辞才转过眼小声道:“那是谁?”

  “梁秋危是从前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心腹,宫里面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人,可以说是太监里的头把jiāo椅。他姿容出色,相貌不俗,朝堂上曾有过他妖媚惑主的传言,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说完瞥了瞥她,“你那时估计才刚出生。”

  这样的宫廷秘史她竟从未听说,不由问:“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后来又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沈怿缓缓道,“十五年前平阳长公主结jiāo近臣,企图谋乱的事。”

  这可以称之为是皇家的丑闻了,详细的书辞不得而知,只明白个大概。

  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而且她jīng通诗文,足智多谋,自小在才学上就有过人之处。十五岁及笄,嫁了个驸马也是人中之龙,夫妻相处很是和睦。然而好景不长,驸马bào病身故,在那以后她整个人就xingqíng大变,bào戾不仁,甚至一度想仿唐朝武后,执掌大权。结果野心bào露,被先帝一杯毒酒赐死了。

  “谋逆是大案,不少人牵扯其中。”沈怿伸手摁在那墓碑上,淡淡道。“当年不可一世的梁秋危,也是这‘近臣’之一。最后还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了个全尸,不过我没想到,他在这儿竟然有座坟。”

  老人家边听边gān活儿,听到此处,似笑非笑地颔了颔首:“瞧公子的年龄,当年应该也就八九岁吧。”

  沈怿也不否认:“不错,的确才八岁。”

  “你对这个倒是记得清楚。”

  他淡笑:“此乃天下大事,晚辈自然有印象。”

  “十五年了……”书辞在旁喃喃自语,“这么说,您老人家是给他守墓的?”

  老者摇摇头:“他没让我替他守,我也不屑做他的守墓人,只是早些年有过一点jiāoqíng。”他手上停了停,冲着虚里叹了口气,“难得人死后葬在此处,离我家甚近,所以得空就来看看。”

  说完言语间带了点同qíng,“他们做太监的也是可怜,活着的时候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死了又是孤家寡人,连个来祭拜的都没有。”

  这么一想,是挺悲惨的。

  有钱有权的太监能买媳妇,置公馆,可终究不是正常男人,讨到的老婆也是心不甘qíng不愿,说出去面上无光,埋进土里就更不会来扫墓了。

  梁秋危是个厉害的太监,也无怪乎他有些值钱的陪葬。书辞不免好奇:“那丢了什么物件?”

  老者说不清楚,“盒子里装着的,估摸是个玉吧。他的东西,我从没碰过。”

  东拉西扯,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聊的尽是些废话。

  沈怿颦起眉,垂眸对她使眼色,似有不满,两人gān瞪了一会儿,书辞才开口道。

  “老伯,您知道南山镇怎么走么?”

  “南山镇?”老人家拎着铲子,狐疑地看她,“南山镇离这儿远着呢,你们去南山镇,怎么跑深山里头来了。”

  沈怿淡淡地挑起眉毛。

  书辞讪讪一笑。

  迷路这种事,说出来也不算很丢人,老者补好了盗dòng,站起来给他们指。

  跨几条小溪,拐几个坡,过一座山,就能看见了。

  西天取经啊!这么远?

  看到沈怿明显不太友善的目光,也考虑到两人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只得问:“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宿歇脚的?”

  “找不着方向了是吧?”老人家提起篮子,一副过来人地样子打量他们俩,“年轻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走吧,来都来了,去我家吃个中饭。”

  他绕过他们,边走边道,“你们呐走反了,这方圆十里都没有镇子,只前面有个碗口村,小的很,客栈酒楼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没关系的。”书辞倒很有jīng神,悄悄去拉沈怿,“一起去。”

  知道她并非是真的要去什么南山镇,更多的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忙了几天虽心有无奈,他倒也随她折腾。

  山村离此处果然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低矮的茅屋沿着山谷蔓延,坡上有挑着柴的樵夫,田里有埋头耕种的农户,整个村庄弥漫着一种淳朴而宁静的气息。

  老人家姓刘,一个人住,家里很是冷清,一顿带着大山风qíng的素菜吃完,刘大爷收拾出一间空房,让给沈怿。

  书辞忙道:“我的房间我自己整理就好。”

  “你的住处不在这儿。”刘大爷把被子铺好,转头看她,言语间竟有几分责备,“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个大男人单独相处,成何体统。”

  她侧过身,偷偷吐了吐舌头。

  沈怿正靠在一边儿,双手抱胸,唇边含着淡笑。

  刘大爷调头过来,紧接着就冲他道:“还笑呢,你也一样!”

  “老人家给你铺chuáng,你就gān看着啊?也不懂得搭把手,歪在那边跟个没骨头的似的。”

  沈怿:“……”活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训他,沈怿不得不惊讶,竟不自觉就站直了。

  书辞看得明白,忍不住偷笑。

  然而刘大爷的嘴还没停下来,碎碎叨叨:“瞧你还比人家姑娘大好几岁的,多大个人了,半点不知分寸。你们俩若是小两口也就罢了,若要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呢?”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冷哼且鄙夷地看着沈怿。

  后者不以为意地一笑:“哦?我安的什么心思?”

  刘大爷皱了皱:“你肯定想白占人家便宜,还不打算负责。”

  书辞立时挑起眉,并很怀疑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怿瞧着她这个举动很是不悦:“你还真信?!”

  他颦起眉:“我要想碰你,能留你到今天?”

  刘大爷啧了声,“小孩子家家,出言不逊。”作势扬手就要打。

  沈怿虽一直忍让,眼下也不会由着他出手,抬臂一挥挡在耳畔,却不料这老者的身形竟很矫健,手腕翻转游刃有余地朝他推去。

  两人下盘纹丝不动,只拼掌法,眨眼间就过了数招,然而这招式的幅度又都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有礼的在打太极。

  碍于书辞在旁,不yù与他缠斗,刘大爷率先撤了力,只用手心摁住沈怿的胳膊,淡笑道:“年轻人,言语轻薄了也不好,这要是在我们村,可是得对姑娘负责的。”

  第二十七章

  沈怿闻言一脸的不屑:“负责就负责, 我又不是娶不起。”

  书辞底下悄悄拿脚踢了踢他:“你瞎说八道什么啊。”

  “怎么?”对她这个反应略有不满, 沈怿转过眼,“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书辞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委屈我了!”

  没料到她竟这样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沈怿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

  刘大爷看好戏的样子在那儿呐呐呐了半天:“瞧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

  见他俩一个鼻孔出气,沈怿睇了书辞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朝书辞道:“别理他, 走走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跟着他走下土埂, 老槐树边儿就是一间小院。

  “这屋里住的是个寡妇,姓韦,家里面除了她和孩子没别人了。你是个女娃娃,我想着跟她挤一挤比较好, 免得遭人说闲话,是不?”

  难为他这么细心,书辞不由感激地笑道:“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

  韦寡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然而常年的劳作使得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不过她那个小女儿却很可爱, 才四五岁的模样, 眼睛亮得出奇。

  小孩子玩心大,加上平时少有人拜访, 牵着书辞去看她捡的小huáng狗。

  毕竟是城里来的姑娘,韦寡妇不敢怠慢, 足足将屋子打扫了两三遍。

  “姐姐,你不用忙的。”

  书辞抱着小韦走过来,“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了。”

  韦寡妇显得讪讪的:“我们这地方,想来你住不惯,怕是怠慢了。”

  “不要紧,我不挑,到哪儿都能睡着。”

  另一边儿,刘大爷回了家,洗了两根粗长的白萝卜,在灶台前呼哧呼哧的切着,鼻中还哼哼着曲儿。

  沈怿靠在门上神色平淡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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