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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_赏饭罚饿【完结】(63)

  主仆两个不甘心地忿忿离开,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瞪一眼,正好瞪到言书月身上,后者一脸迷茫。

  晚上风大,月明星稀,入夜的时候,沈怿居然来了。

  自打上次一别,书辞已快半个月没见到他。今日他穿了身寻常的便服,坐在窗边,动作姿态和无名一模一样,只是看见他的脸,仍有些许不习惯。

  “这事和我没关系。”沈怿淡淡解释,“安家自己上赶着来巴结,我不一定肯的。”

  “她是不想嫁给你才来找我的。”书辞总觉他是误会了什么。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京城里想嫁给我的估计没有几个。”

  “……”对于他这样的坦诚书辞不得不无语,“你就不打算改改你的脾气?”

  沈怿无奈:“我的脾气对你已经算是很好了。”

  “可别人……”

  “别人我管不着。”又不娶回家,管别人gān什么?

  书辞嘀咕道:“难怪你不讨人喜欢。”

  沈怿抬了眼瞧她,灯下的小姑娘恬静温暖,他心中一动,极想问问她还要考虑多久。

  他凑过去,头微微低下来。

  可又知道不能太急,到底是勉qiáng忍住了,轻叹了一声,告辞离开。

  街上月光如水,寂静安然。

  右眼皮忽然猛跳了一下,沈怿忙出手摁住,心下隐隐生疑。

  第五四章

  肖府的书房内还是灯火辉煌, 顶上挂着的玛瑙珠帘正漫不经心的轻晃,照出一抹鲜亮的色彩。

  肖云和一手支着头,极有耐心地听旁边的姑娘啜泣哭诉。

  “表哥, 你得替我拿主意。他们都想让我嫁, 全都把我往火坑里推,可我怎么能嫁呢……”

  安青挽哭了一天了, 但看见他时还是忍不住掉眼泪:“爹爹想和肃亲王jiāo好,办法又不是没有, 为什么非得用我来铺路?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儿, 若真的赐婚了, 我这一生就算完了。”

  她明明有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说。安青挽偷眼去看他,肖云和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若有所思地敲着案几。

  她打小就对这个年长她十几岁的表哥有好感,从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投靠安家的时候,第一眼见到他便动了心,念念不忘。她立志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的, 奈何明里暗里,和他提过数次,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她甚至拿不准他究竟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

  静默了一阵, 留意到她或许是说完了,肖云和这才回过神,似笑非笑地安慰:“哦,肃亲王啊……不急不急, 你不想嫁给他,这事容易得很。”

  安青挽微微一愣:“你有办法让他不娶我?”

  他唇边的弧度意味深长:“这有何难,再过一阵,只怕他连娶妻的心思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是太后要替他选妃么?”

  “他现在被一大堆俗事缠身,已经消磨得没什么斗志了。”肖云和答非所问地晃了晃茶杯,轻抿一口,“正是时候。”

  他啧了声,轻叹:“儿女qíng长,英雄气短……”

  站在门外的晏寻闻言颦了颦眉。

  *

  沈怿从书辞家折返回府时,眼皮还在跳个不停,他这段时间睡得并不好,烦心事太多,不仅是因为她,还有南疆那边……

  好在肖云和暂时被禁了足,否则这边再闹起来他真是吃不消。

  管事让人送了小米粥到他房里,临睡前喝一碗能安眠。

  然而粥才端上桌,宫里突然来人,传他入宫面圣。

  这么晚了,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沈怿只好匆匆换上公服出门。

  马车的轱辘在寂静的长街上吱呀吱呀滚动,冰凉的月光照着冷硬的宫墙,巍峨里显出几分不近人qíng的冷漠来。

  他随引路的太监走在夹道中,两旁的宫灯影影绰绰,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夜间的皇宫yīn森凄清,每一个角落似都飘着冤魂。

  沈怿曾在禁宫里住了十来个年头,那些长廊的鬼影在他心中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暖阁内,沈皓正坐在那儿看折子,一身便服将天子的威仪隐去了不少。

  沈皓年长他一岁,乃当今太后所出,先帝的好相貌他未能继承,眉目也只是清秀而已。他在沈怿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个不温不火的存在,年幼时不出挑,先帝也并没看上他,最终不知怎么的就当上了皇帝。

  然而登基后仍旧不出挑,打仗丢给他,政务全由首辅做主,自己则缩在龙椅上不动如山,大约千百年后,史书上对于他的评价也就无功无过四个字了。

  不大喜欢给人下跪,沈怿勉勉qiángqiáng见了礼。

  “皇弟不必见外。”沈皓放下折子,和善一笑,“这么晚将你叫过来,没搅你的好梦吧?”

  沈怿淡笑:“谢皇上关心,臣弟尚未就寝。”

  “那就好。”他靠在软枕上,缓缓道,“朕记得,皇弟平定南疆是在四年前……”

  “三年前。”沈怿纠正道。

  “哦,三年,那也不短了。”沈皓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上次南疆那几个小国结盟之事,朕如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沈怿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于是gān脆不吭声等下文。

  “卑陆、康居、南奇,平时是不成气候的,边境之事朕本就不如你清楚,但为何会突然结盟,又突然发动骚乱,朕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和戎卢有关。”

  听到他提及戎卢,沈怿立刻皱了眉。

  “戎卢与我大梁的恩怨起于先帝,边疆的小国都以它马首是瞻,几时卷土重来也未可知。所以——”

  沈怿握紧拳头,果然沈皓如他所想一般说道:“戎卢必须得灭,否则后患无穷。”他说完伸手在他肩头一拍,“这带兵打仗的事,还得靠皇弟你了。”

  沈怿生出无数的排斥来,qiáng自忍耐下去,平静道:“皇上,戎卢已降三年,边疆百姓和睦,年年上岁贡,从未落下,此刻出兵,只怕出师无名。”而且粮糙也是个要紧的问题。

  上年闹灾荒,今年qíng况才转好,根基不稳,完全不是发兵的最好时机。

  沈怿不禁奇怪。

  他到底在想什么?哪怕对于边境的战事再目光短浅,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决策来。

  “要出师有名这还不简单,理由多得是。”沈皓那双笑眼仍打量着他,“只是,看皇弟你肯还是不肯了。”

  几年前,他刚登基的时候就把自己遣去西南讨伐戎卢,目的是什么沈怿当然知道。

  沈皓那时初初上位,龙椅还没坐稳,太后视自己为洪水猛shòu,眼中钉ròu中刺,索xing让他远离京城,有多远打发多远。如果战死,皆大欢喜,就算回来,数年过去大局已定,也构不成威胁。

  戎卢是淳贵妃的娘家,也算他半个亲戚,感qíng谈不上,只是打了那么多年太麻木了。

  一个部族,因沈家而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弱ròuqiáng食虽然不假,可恃qiáng凌弱不是他的作风。

  更何况如今根本就没有要打的必要,老百姓安居乐业,太太平平,何必去惹这一身腥,他杀了太多戎卢人,实在是对此反感得很。

  “臣弟久未出征,这把刀已经锈了。”沈怿委婉而恭敬道,“朝中能人志士甚多,皇上不妨再寻良将。”

  沈皓目光冷淡:“到底是你不敢去,还是你不想去?”

  见他语气有异,沈怿不由抬起头来。

  难道这么多年了,这人还觉得自己偏向戎卢?怀有异心?

  “戎卢部是你母妃的娘家不错。”沈皓站起身,负手在后,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外面的人说什么,朕从来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你是朕的亲弟弟,朕没怀疑过你。”

  说到此处,他突然转过身,“可你不该瞒着朕,与戎卢部勾结!”

  沈怿微愣,只能撩袍,单膝跪下去。

  “臣弟惶恐。”

  “你也别惶恐了!”他一甩袖子,“朕知道你和肖云和之间有过节,你们俩在朝堂上下怎么争怎么斗,朕不想管。但上一回,你让人故意将几国联盟之事压住,特地借此来要挟朕,这就是大逆不道!”

  话音刚落,门外的亲卫骤然涌入,脚步整齐,眨眼便将地上的沈怿团团围住。

  数道黑影落在他身上,将视线遮得密不透风。

  沈怿并未起身,余光扫了一圈,唯有在心中冷笑。

  原来是设了这么个局。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收回认为沈皓不温不火的那句话吧。

  一炷香时间后,圣旨下了。

  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映满了室内明亮的灯光,扭曲的人影在门口被拉得很长。

  沈怿是亲王,底下没人敢动他,两边的侍卫只能左右站着。他神qíng倨傲地走下来,脸上看不出半点惊慌,淡然得像是闲庭信步。

  三公主就在离他不远处掖手而立,秀眉高高挑着,很是鄙夷。

  沈怿一面往前走,一面斜过眼来看她,唇边含了抹不屑的笑。

  *

  胡同里的桂花香味变淡了,倒是地上铺着的落叶越来越厚。

  紫玉不得不每天扫上两遍,据说言家的新宅子已经买好,眼下正雇人修葺,等言书月出嫁前就搬过去。她期盼着去了那边自己的活儿能少点。

  书辞正坐在桌边看书,望了眼窗外,然后把书本合上。

  已经三天没见着沈怿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街头巷尾冷清了很多,那种肃杀的气息有别于秋季的萧瑟,氛围说不出的荒凉。

  下午言书月来找她去戏楼听戏。

  一进门,台子上锣鼓喧嚣,热闹得很,楼下满满当当全是人,唯有楼上还空着几张桌,书辞提着裙子上楼梯,抬头便和安青挽对上了眼。

  和前几日愁眉苦脸的表qíng完全不同,今天的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chūn风满面,轩轩甚得。

  瞧见书辞,安青挽貌似很愉悦,歪头冲她露了个挑衅的神qíng。

  “都说风水轮流转,几天前看我那么求你,你想必很高兴吧?”

  书辞莫名其妙,垂眸想了想,“怎么,你不用嫁给肃亲王了?乐成这样。”

  “我当然不用嫁了。”她支着下巴,有些得意,“你家王爷眼下自身难保,大理寺那边还在审呢,都被撤职了,我爹爹才不会让我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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