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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_青青绿萝裙【完结】(103)

  这算盘算了九十九步,没算到裴瑾压根不在乎,听见了这话,不过是笑一笑,云清风淡。

  朋友问他怎么不生气,他就说:“她是倌人我是客人,哪有客人不许倌人做这做那的。”

  她气他这样不在意,闹了个翻天覆地,哭得嗓子都哑了,捶chuáng板,砸茶碗,闹着要跳楼,娘姨和老鸨都吓坏了,他还靠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翻一页书,间或劝一劝:“别闹了,哭坏嗓子就不好了。”

  她还是哭个不住,寻死觅活的,裴瑾就点了灯,慢悠悠地继续看他的书:“你要是那么恨我,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那你不要来了,你再也不要来了,我再也不要见你。”赵元珠用帕子遮住脸,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老鸨劝道:“裴少爷,你就说两句软话哄哄我们先生吧,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什么话?”裴瑾笑了笑,“海誓山盟?这种做不到的事,我从来不说。”

  都是娼家手段,要是被哄得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就等于被人揪住了小辫子,非要你剜下几块ròu来不可,大方是一回事,上当是另一回事。

  “可是阿拉先生……”老鸨还想说什么,裴瑾已经把书合上了,淡淡道:“再不消停,我去隔壁云珠那里睡了。”

  赵元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这种时候下她的面子,可她揣摩着裴瑾的神色,发现那好像是真的,她如果再继续闹腾下去,他就真的走了。

  她很想说“那你以后都别来了”,可又惧怕他真的当了真,这不是不可能,裴瑾给她花钱是很大方的,但要说伏低做小讨好她,也不曾有过,她生气吃醋,他也从来不曾着急过。

  一想到这里,赵元珠就慌了手脚,也不敢再闹。

  这件事也就那么过去了。

  后来没过多久,裴瑾就离开了上海,她也就死了这条心,谁能想到,快十年过去了,他竟然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赵元珠又再次叮嘱女儿:“巧儿,你听着,你要听话,千万别让他厌了我们母女。”

  巧儿不知赵元珠和裴瑾的过去,听赵元珠说他对她好,心里便模模糊糊有了些猜测:这个裴叔叔,恐怕是和她妈有点旧qíng的。

  后来的一件事,更是让她对此坚信不疑。

  有一回,她们母女上街回来,见到学堂放了学,她眼珠子就黏在了上面,挪也挪不开,求着赵元珠:“妈,我也想去上学。”

  “小姑娘家家,上什么学?”赵元珠才不当回事,“你当我们钱多得烧手呢?”

  可巧儿虽然年纪小,但十分有主意:“谁说的,现在还有专门给姑娘家开的学堂呢,妈,我想去念书。”

  赵元珠见她不识相,沉下脸:“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是吗?读书?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巧儿被她说得眼圈都红了,可就是不甘心,夜里裴瑾回来,她去求他:“裴叔叔,你和我妈说让我去念书吧,我也想上学。”

  裴瑾就笑:“你想去上学?为什么?”

  “我不想当倌人,也不想当厨娘,上了学,我才能过上不一样的日子。”巧儿仰着头看着他,“我不想走我妈的老路。”

  裴瑾笑了:“好,有志气。”

  “裴少爷。”赵元珠听见动静赶过来,差点气个半死,“你甭理这丫头,上学哪里是她能gān的事儿,我让她跟着我学点本事,长大了给她找门好点的亲事就是了。”说着,她还瞪了巧儿一眼。

  裴瑾道:“她想念书,你就送她去吧。”联想到她们母女的窘境,他gān脆好人做到底,“学费我出就是了。”他蹲下来,看着巧儿,“只有一点,要念书,就好好念,千万不能偷懒,知道吗?”

  巧儿不敢相信:“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念书吗?”

  “当然,明天就去报名。”

  可到了第二天,赵元珠迟迟不肯露面,巧儿磨磨蹭蹭去找裴瑾:“我妈说她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带我去了。”

  裴瑾哪里不知道赵元珠是在装病,他就道:“那她不去好了,我带你去。”

  就这样带她去学堂报了名,定了隔天去上学,巧儿高高兴兴地去,却是哭着回来了,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是因为名字被同学笑话了。

  柳巧儿,这名字听着就像是个乡下丫头,被人说两句土也就算了,有个女同学家里养了只哈巴狗,也叫巧儿。

  裴瑾回来的时候,赵元珠正骂着她:“是你非要去上什么学,现在还好意思哭?今天嫌我名字取的不好,改明儿是不是就该恨我为什么不把你生成千金大小姐了。”

  “怎么又骂上了?”裴瑾叹了口气,这屋子里,司机是个闷葫芦,但凡没有必要,绝不开口说话,就算是开口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像是要杀了他似的,花匠呢,年老耳背,不管和他说什么都笑眯眯地说他“好”,可实际上什么都听不见。

  帮佣的吴妈也是个笨嘴拙舌的,不爱说人是非,虽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聘请了她,可家里到底是有些冷清了。

  也就是赵元珠和巧儿这对母女有点人气了,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让她们母女住在这里。

  “裴少爷,俗话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赵元珠用手帕按着眼角,“我就说不该念书吧,上学第一天,就嫌我给她取的名字和狗重了,巧儿巧儿,有什么不好的,你给评评理吧。”

  裴瑾啼笑皆非,真是小孩子才会为这种事哭闹,他问巧儿:“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呀?”

  巧儿呐呐道:“同学都叫安娜,琳达……琳达家里养的一只狗,就叫巧儿,我总不能和一只狗叫一个名吧。”

  裴瑾沉吟片刻,笑道:“这也简单,巧儿这名字是不像大名,叫巧仪吧,Joy是欢乐的意思,也算是有个洋名了。”

  巧儿这才破涕为笑。

  这些事,回忆起来都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柳巧仪道:“你救了我们母女,给了我们安身之所,又送我上学,替我取了名字,我爹都没有对我们那么好过,说只是好心,谁能信?如果没有对不起她,何必对我们母女那么好?”

  裴瑾心中早有猜测,可亲耳听她说出来,真是想呕出一口老血:“不能是我人好吗?”

  真是天地良心,他和赵元珠重逢后单独说话的时候都寥寥无几,这给他加的戏也太多了吧。

  柳巧仪冷冷一笑:“你不过嫌她是个jì女罢了。”

  裴瑾怒极反笑:“我有什么好嫌弃她的,她是个jì女,我也不过是个嫖客。”

  顿了顿,他看着柳巧仪苍老的面容,隐约能窥见那个倔qiáng又有主意的小丫头的影子,他轻轻叹了口气,缓下语气,“事实上,我一开始收留你们母女,一来是旧相识,二来也不忍你小小年纪就沦落风尘,于我而言,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我知道。”柳巧仪bī问,“那后来呢?若非无qíng,何必对我们母女这般照顾?”

  裴瑾无奈道:“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我把你们母女赶出家门,你们能活得下去吗?若还是走了老路,我岂不是白帮一场?”

  “这不过都是你的花言巧语罢了,”柳巧仪冷冷道,“你不过是嫌弃她是个jì女。”

  裴瑾一时不能明白,为什么柳巧仪对此执迷不悟,思来想去,恐怕问题还在赵元珠身上:“这都是元珠和你说的?”

  “她快死的时候,还惦记着这件事……”柳巧仪微微合了眼睑,舌苔发涩,“死都不能瞑目。”

  ***

  裴瑾猜得不错,这个执念,与其说是柳巧仪的,不如说是赵元珠的,她一脚踏进了这个漩涡里,后半辈子都没能爬出来。

  其实,一开始,赵元珠是能感觉到他的冷淡的,但他对她们母女的照拂,也一样是真真实实的,如果对她有意,为什么要这样冷淡?如果对她无心,又何必一直照顾?

  好长一段时间里,赵元珠都被裴瑾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同他说话,他冷冷淡淡,她心里便觉得是自作多qíng了,可又见他对巧儿那样好,教她做功课,又起了念头,心想,若是对我无意,何必对自家女儿也那么好?她做倌人的那些年里,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好的坏的香的臭的,见得太多了。

  嘴巴上说要娶她回去,第二天提上裤子就忘得一gān二净,真正娶倌人回家的不是没有,但寥寥无几,所以她也从不在乎,她只是抓着那句诺言闹腾,磨得客人给她买头面打家具。

  qíngqíng爱爱,都是假的,唯有银子才是真的。

  就是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告诉她,裴瑾对她们母女的好,并不掺杂任何目的,只是纯粹的好而已,如此,怎么能不让她心中生出些qíng意来?

  何况裴瑾真是无一处不出色,而且时间一久,也发现他和所谓的夫人鲜少联络,如此种种,赵元珠心里怎么没有些想头,这心思一起,便再也收不住了。

  然而,她万般qíng谊,却没个回报,他依旧鲜少和她说话,一切又回到原点,翻来覆去,恶xing循环,时爱时恨,真是折腾死人了。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吴妈和司机在说话。

  “元珠人倒是蛮好的,可惜是那种出身,也是命苦。”吴妈鲜少背后说人是非,那天有感而发,谁知道就被正主听了个正着。

  她本意只是感慨赵元珠投错了胎,命不好,谁知听在赵元珠耳朵里,好比是晴天霹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说得通了。

  他不是对她无意,只不过她是娼家出身,又嫁过人生过孩子,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再亲近她?

  她心中苦涩,难免有意无意露给了巧儿。

  “原来……他是嫌我做过倌人。”

  “巧儿,是妈对不起你,要不是这样,你也能当个风风光光的大小姐了。”

  听得多了,巧儿也觉得不耐烦,问她:“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去做倌人?”

  赵元珠听出了指责的意味,怒从心头起:“连你也嫌弃我是不是?做倌人是我想的吗?我娘把我卖进去,我吃了多少苦……”她说起曾经被鸨母毒打的事qíng来,学不会曲子就要挨打,惹客人生气了也要挨打,没有客人叫局,还是挨打,打得半条命都没有,要不是赵蕊红照顾,她可能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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