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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雪2难舍_月佩环【完结+番外】(16)

  正在他准备托人去找几匹快马时,方棠溪已悠悠醒转,看到他时,目光才定了焦距,勉qiáng笑了一下:「我昏了多久了?」

  蓝chuī寒连忙迎上前,抓住他的手:「你昏了一天一夜。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陪侍在旁,心绪不宁,无非只是担心方棠溪不能醒来,如今方棠溪醒来无事,他立时就忍不住想起方棠溪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恢复记忆,固然记得他对自己的qíng深似海,不会移qíng别恋,但也连带地会想起自己对他的种种不好。这种种矛盾纠结,实是笔墨难以形容。

  「没有。只是好像眼前忽然出现几幕场景,一闪而过,再细想时,已是抓不住了。」方棠溪缓缓摇头。

  「那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会说那句话么?」蓝chuī寒顿了一顿,看着他眼睛,慢慢道,「其实我没认为你是故意刺激我,让我惭愧。我的愧疚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改变,即使你说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你不用这样……」方棠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半晌才道,「腿断了就断了,又有多少人能毫发无伤地寿享天年?说不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不必闯dàng江湖,少些危险,反而是好事。」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我怎么也能不在乎?」蓝chuī寒只觉得和他说话火气就会飙升,他原本想和他自剖心迹,解开他的心结,两人便再无芥蒂,却不想才说两句,就气得想让他闭嘴。

  方棠溪见他生气,只得陪笑安慰他几句。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忽然之间会对蓝chuī寒说出那种委屈自伤的话,实在太不像自己。

  蓝chuī寒见他能有说有笑的,之前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于是稍稍放心。现在旧事重提,绝不是好时机,只有等以后他完全恢复记忆再说了。

  从金城到江南迢迢万里,但若是策马而行,不足一月便可到达,若是千里轻功疾行,却不过七八日的路途。

  初时两人同乘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月,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行程,方棠溪闲极无聊,便怂恿蓝chuī寒骑马。

  蓝chuī寒被他缠得无可奈何,又见他腿上的伤口已经长合,便换了坐骑。

  蓝chuī寒牵了两匹马过来,把方棠溪抱上其中一匹的马鞍上,却是没给他踩上马蹬。

  方棠溪手提缰绳,拍了拍马背,驱使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自觉略有当年纵横天下的气概,不由纵声长笑。

  蓝chuī寒轻轻一掠,也翻身上了马背,堪堪坐在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身:「傻笑什么?走吧。」他将两匹马的缰绳都拿在手上,一夹马腹,纵马而行。

  「那不是还有一匹么?gān嘛和我一匹,多挤啊?」

  蓝chuī寒淡淡地道:「你腿上没力,骑不动。那匹是留着换乘的。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同乘一匹,骑驴也可以。」

  「……那还是这样吧。」

  蓝chuī寒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忽然想起,这大概是他们的第一次同乘一匹,而方棠溪自然是不知道了,嘴角不由泛起一些苦涩的笑意。

  报平安的信其实早就让人送到塞外,而方父方母的回信显然是让他们「夫妻」慢慢游玩,最好多玩一段时间。方棠溪这才知道蓝chuī寒去信时仍然是以李蝶儿的名义。

  他问蓝chuī寒为何不担心凌采言吐露真相。蓝chuī寒只说自己说服了凌采言,让他不要到方父方母面前告状。他有些好奇蓝chuī寒到底是怎么说服凌采言的,但不管怎么问,蓝chuī寒都只笑而不答。

  虽然两人是前往江南,但一路上游山玩水,纵马江湖。亦是十分愉快。二人俱是当世江湖上的年轻才俊,文采武功俱都上乘,即使偶尔见解有所不同,亦不损两人的互相倾慕。只是蓝chuī寒自矜自持,口中向来极少提及痴狂qíng爱,方棠溪在这方面早就忘了七七八八,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恋人不应只是相敬如宾,相待如友,但要他说应该怎样,他也说不上来。

  或许两个人是热恋过的,现在或许已是沸水变温的时候,只是自己记不起来了。

  多年夫妻大概便如他父母一般,只须一个眼神jiāo流,便知对方的心思如何。可惜自己早就忘记了过去,自然把蓝chuī寒的使眼色当成了眼睛疼,难以理解了。

  他心里惭愧,对于往事自然拚命去想,可是不管怎么去想,却总是想不出来。

  坐船沿着长江顺流直下,先到了金陵,而后转陆路,到苏州。

  皓月居离苏州极近,蓝chuī寒便顺道带着方棠溪游了一遍苏州。蓝chuī寒此时已改作了李蝶儿的容貌,方棠溪笑他过于小心谨慎,他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上了皓月居后,蓝chuī寒恢复了男子衣冠,赫然便是江湖中的一方魁首。方棠溪见他白衣羽冠,玉带缠腰,端的是容颜绝色,但萧轩高举,飘摇若仙,令人生出尊敬之感。方棠溪原先还笑他冷冰冰,除了自己不会有人与他亲近,但见他弟子众多,无不恭恭敬敬,也不由有些艳羡。

  蓝chuī寒刚与弟子切磋,指点一番回来,细抿了一口茶,听他如此这般一说,浅浅一笑道:「惜花山庄若是开馆授徒,必然弟子如云。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又能算什么。」

  「我们家如今从商也是我娘的主意,她最恨的就是武林中人。我爹都快金盆洗手了,怎么可能还开馆授徒。」方棠溪摆了摆手。

  蓝chuī寒忽道:「说起来你是你家中独子,日后没了后人,伯母岂不是伤心?」

  「日后收养几个孤儿,我们待他们便如亲生,也是一样。父母那边也只得先瞒着了。」他心qíng似乎有些低落,蓝chuī寒站在他身后,一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似乎要安慰他几句,却是良久不言。

  他伸手覆住了蓝chuī寒的手背,慢慢拢在手中,笑道:「说起来,蓝家也只有你一支血脉,你所付出的并不比我少。但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别人的孩儿与自己的孩儿,也没什么区别,你我都该在这上面瞧得远些。」

  蓝chuī寒却没想到他竟然来安慰自己,微微一怔,脸上便有了些许笑意:「这么说的话,我们可真的要过一年才回去了。」

  「怎么?」

  「你没到十个月就带一个孩子回去,伯母也不会答应吧。」

  方棠溪想起家书上要他两人多玩些时候,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转了话题道:「你不是说我在杭州有个宅子嘛,我想去看一下。」

  钱塘江旁,正是雷家的霹雳堂。蓝chuī寒自然没有提及此事。想到方棠溪仍然要对雷凤章道谢,蓝chuī寒不由微微皱眉,说道:「过几天等我有了空闲,陪你过去好了。」

  方棠溪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只得同意。

  蓝chuī寒许久不曾回皓月居,事务繁杂,几天都处理不完,于是只捡了几件大事办了,其它都由管家廖叔作主。

  以前他向来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如今把事qíng都jiāo给了廖叔,廖叔登时头大如斗,叫苦不迭。

  蓝chuī寒也顾不得许多,扔下所有事qíng,带了方棠溪就去杭州。

  方棠溪一到杭州,便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蜷居一年有余。杭州之美,果真令人流连忘返。

  之前他离开时,在杭州的产业都jiāo给几个管事办理,过几个月查一查帐目罢了,也并不为难,不像在皓月居里,无不是生杀抢夺流血决斗的大事,一旦做错,就会伤及人命。

  查过了帐,他才发现自己在杭州的产业竟然做得很大,几个月的帐目就堆栈得如山一般。

  方棠溪好不容易花了两天工夫才核对完,让侍女煮了莲子银耳羹,正要和蓝chuī寒到湖边赏月。谁知才摆好了琴台,蓝chuī寒就接到了飞鸽传书,说是皓月居出了事qíng,让他赶着去处理。

  蓝chuī寒犹豫一下,说道:「我一个人去足矣,三天之内,一定会办完事qíng,赶回来陪你。」

  方棠溪摆了摆手笑道:「你既然有事就去吧,不必急着回来。」

  看着蓝chuī寒依旧女子装束,却是行色匆匆,丝毫没有普通妇人贤淑温婉的样子,不由好笑。别的女子所爱都是刺绣抚琴,蓝chuī寒整日里与刀剑为伍,实在半点不像女子。此地离塞外万里迢迢,父母绝然看他不到,却还坚持女子装束,真是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

  可是扮成女装本来就十分不易,蓝chuī寒嘴巴上不说,他却不能不感激。

  方棠溪独坐在湖边,无人说话,也颇觉寂寞。

  他抚琴一曲,喝了一碗莲子羹,便觉得有些想睡,想让人背他回去,但身上却是极软,不由慢慢滑倒在琴台上。

  方棠溪醒过来时,只觉得所处的地方十分局促,似乎被限制在一个小小空间里。他使劲挣扎了一下,发觉全身内力dàng然无存,连手腕也被反绑着。

  他惊得一身冷汗,不由睁开眼睛,却见远近火光摇曳,原来已是晚上。恍恍惚惚中,惊觉面前似乎有一张网,眨了眨眼,却见是竹篾编成,每个网孔大约有半尺见方。

  他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被塞在这个竹篾编成的笼子里,手腕脚踝都被牛筋分开绑着。

  似乎发现他的动静,笼子被人踹了一下,滚到了一旁,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粗着嗓子道:「醒了么?醒了也好。能清醒着看到被自己被人浸猪笼,想必也是极为难得的奇遇。」那男子哈哈大笑,旁边众人也不由附和着笑出声来。

  浸猪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男子压低声音道:「夫人说,这男人是狐狸jīng变的,你们看他像白毛瘸腿狐狸么?啧啧,那颗红痣真是诱人。」

  「行了,他是太奶奶要见的人,你别多想了。」

  方棠溪有些迷糊,却听到有个人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抬到后院去,太奶奶就要来了!」

  眼见得这些人都不认识,方棠溪也不吭声。只是他毕竟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把往事忘得一乾二净,但此刻身陷囹圄,又遭人口齿轻薄,眼光就不自觉带出一股狠戾之色。几个仆人被他一看,都是一惊。待得定下神来,确信他绝不能动,又不免大胆起来。

  两个魁梧大汉将猪笼抬起,发现他极为不适地动了一下,走在旁边的那男子从孔中踢了他一脚:「别动!再动就一刀捅死你!」

  方棠溪只得不动。发现这两个大汉将他抬到了一个平台下。从猪笼中望去,平台上站着两行女侍,都是宫装少女。居中坐着一个老妇人,满头珠玉,已是老态龙钟。旁边一个中年妇人,徐娘半老,形貌极为熟悉,却是想不起来。这两人画着不浓不淡的妆,看起来好似官家贵妇。

  「你这狐狸jīng,眼珠转来转去的,还想勾引谁?」那中年妇人忽然冲到他面前,打了他一记耳光。虽然隔着竹笼,不大方便,但这一记耳光仍然十分响亮。她抽手出猪笼,薄纱袖子还被竹篾勾到了,用力一扯,袖子登时裂开了一道口子。她更是恼怒,也不知是恨方棠溪还是在恨这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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