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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雪传说_眉如黛【完结+番外】(24)

  第35章 [最高cháo]

  阮惜羽沈默了一会,即使身体的健康被这绝世之毒折磨得孱瘦而虚弱,眼眸中依然保留著不为人知的恨意和冷酷。他轻声笑道:“等不回?那麽,你要杀我来给他报仇雪恨吗?”

  那块玉玦在沈频真腰上随著他的动作,轻微的晃了一下,沈频真嗤笑道:“’我心头有你,且只有你。哪个人惹了你,我便杀了哪个人,哪个门派惹了你,我便灭了哪个门派,即便是这江湖惹了你,我也要翻过这江湖,dàng平这山头,神挡杀神,佛当杀佛。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是摘星揽月,也会为你办到。’这话,是我当年对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阮惜羽苦笑道:“既然如此,你眼里的杀意又是为了什麽?你的话难道是假的吗?我知道你依旧爱我,那麽,你为什麽杀我?”

  沈频真垂下眉梢想了想,右手伸出,五指缓缓合拢,掌心中隐隐有风声呼啸,他小声说:“为了回雪。”

  有剑鸣声从藏宝阁顶楼凄厉传来,一声一声连绵不绝,初听如同百鬼嚎啕於huáng泉,天yīn鬼湿声凄凄,再听才觉一阵正气浩然,天道盈配,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周道如低。不知何时齐聚在栖雁居前翘首而待的王思邈和夏纱,秋衣,冬袄几乎是同时愕然变色。三道金光从那百尺高楼飞来,剑气刺透窗棂,飞入屋中,停在沈频真掌上三尺处,颤舞不定,凝而不发。剑穗飘散开来,如同绽放的血花。

  阮惜羽愕然看了一会,突然笑出声来:“御剑术?以内力驭剑吗?还是三把丹霞剑?在《武海拾遗》里可是百年无人连成的武艺,频真,你是什麽时候练成的?”

  沈频真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说:“十余年前,我们初遇不久。那时候你喜欢和我比,我练成了什麽武功,你就会几天不理人,我怕你生气,便一直没有告诉你。”他说著,缓缓凝眉,双手缓缓笼在袖中,那剑光霎时大涨。

  阮惜羽闭上眼睛。

  ──“杀了他?不,我要做的是让他杀死我。我要的是……拿到整个江湖,然後,双手献给他。”

  他眼睫颤抖,缓缓张开,他眼睛形状生来便温柔似水,即便是森然无qíng的目光,也似乎残留著眷恋不舍。他看著在半空上呼啸而下的剑,几不可闻的说:“按理说,他死了,我就不用害怕他会伤害你了。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被你杀死了──这样我也可以去找那个人报仇了……可,可,频真,要是连我也离开你了,你什麽都不习惯跟别人说,都藏在心里。我真怕……真怕你会寂寞。”

  他几不可闻的呢喃,在剑锋接近肌理的时候,脚下踉跄的退开几步,微笑的咳出鲜血,眼里却隐隐有泪光,在他温柔的眼眸中,凝成点点波光。

  ──“你的一生中,总有些人是特别的。”

  即便是他这样舍弃人心的,冷酷而残忍的,执著於复仇的人。他获得力量的剧本里,也会一不留神,不合计算的,多投入了些无用的qíng思。被人撕碎的爱,在投入转生井前便模糊成恨,十载厮守的爱,在汩汩绢流中水流花开。

  他一退,又退,脚下的步子突然快了起来,剑光如电,而他前後维谷,在毫厘之间进退攻防,双手背後,若非嘴角残留的血丝,简直优雅如游刃有余,漫步闲庭。沈频真闭上双眼,整个栖雁居的一糙一木却在内息中纤毫毕现,他以意催动,任意挥洒,那三把丹霞剑的剑穗如一道道在空中飘舞的血丝泪痕,团团围住一人。

  阮惜羽气息渐急,脸色灰白。沈频真突然清啸一声,栖雁居墙上装饰用的刀斧钩枪,鞭戬棍棒如同有生命般漂浮到空中,十多种兵器同时飞入战局。阮惜羽仰天长笑,突然双掌缓缓推出,内力如江流澎湃,凶器皆为之一顿,而他身影如鸿,十指捏决,再次催动密蛊。

  花开荼靡,云绽芳华。眼前一幕幕都仿佛绽开如硕大的花盏,摄魂勾魄的在五光十色的珠光宝气中摇曳。天地都在变换,香气扑鼻yù醉,满眼瑁玳靡光,却偏偏只有那片在天地万物之中,从容渲染开来的雪色,才是gān净的。沈频真缓缓张开双目,看到阮惜羽苍白的脸,和漆黑的长发,正朝自己扑来。他心静如死水,右手抽出玉扇,一晃一摇一划,脸便溅满了血。

  阮惜羽的身子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他倒在沈频真的脚下,一只手困难的支撑起身子,一只手伸向了沈频真的袖子,在洁白的缟素上留下了血红的指痕。他似乎有不甘,咬牙切齿的说:“你凭什麽杀我?明明都是你的错,他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你何不杀了自己?”

  他说完,看著沈频真突然开始颤抖的身子,叹息著吐了一口血,目光却渐渐柔和下来,他轻声说:“我骗你的……你杀了我,替他报了仇……他一定会原谅你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低笑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我真想……什麽都记不起来,只记得你……那样,我一定可以再坚持久些……说不准,就可以让你不这麽寂寞了……我,我……为了你,几乎不想报什麽仇了……我好害怕你忘了我……”

  他的手缓缓放开,跌落尘埃,万籁皆静,铃鸟不啼。

  沈频真的袖子上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和不远处氆氇地毯上的那滩不知何时变得漆黑的血,相应如辉。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爹爹第一次带著我来看你,你就在顾影溪旁边洗鹅卵石,那条清澈见底的溪水上,到处飞舞著红蜻蜓。那时候偶尔来了别人家的女孩,喜欢拿了青糙树枝和磐石当桌椅菜肴,玩家家酒,我们有时候也会端著他们用过的石碟石碗,偷偷的演下去,举案齐眉,白首偕老。那时候,我们用红纸扎的纸鸢,总也飞不高。可是等我们终於会扎纸鸢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有空去放了。”

  ──“惜羽。不要再对我说谎了。你究竟为什麽要杀他?”

  栖雁居外的四人听到屋子里突然寂静下来,王思邈叹息一声,将腰上剑鞘解下,!仓一声掷於地上,三个女孩几乎泣不成声。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麽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对频真忠心耿耿的人,为什麽要帮著这个人!”

  ──“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是在害频真啊。”

  王思邈不知为何,再次想起那个一身翠绿衣袍的儒雅公子,面色凝重的找他们的时候。他蹙著眉说:“我要对频真下蛊。”那时候,他们同时拔剑出鞘,而阮惜羽面对那一把把秋水般寒意森森的剑,仍然一字一字的说:“我必须要这样。那个人根本不喜欢频真。只要频真一心一意的喜欢我,就不会被他伤害了。”

  ──“他已经死了。他死了,我就不用害怕他会伤害你了。”

  “为什麽。”当时的王思邈毕竟经过半百chūn秋,略为思索了一下这样问道。那时,阮惜羽紧蹙著眉头,那qíng深入骨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你们可知道一种蛊叫举案齐眉?我只能做出有他三分功效的蛊。中了我这蛊的人,血色如墨。中了举案齐眉的人,惟有心血漆黑似墨,化为普天之下至毒,而四体之血,殷红如常人,并会随年月更替,逐渐变黑。”

  一如那氆氇地毯上的斑斑血迹。

  ──“你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嫉妒的吗?可怜的孩子,你连沈频真真正的兵器都不知道,就对他用qíng至此了。这种感qíng,还真是叫人质疑呢。”

  qíng爱一物,如午夜细!,中秋微露,求之不得,博之不能,寻之不行,望断桃源无觅处。他对他又不好,也不过相遇一载,何德何能,让这份沐浴在腥风血雨的伤害中的感qíng能自始自终,不离不弃,在白làng滔天中站成中流砥柱,矢志不改?任伤害雨打风chuī,任他人填海而来?──

  你真的相信,红尘中会有这种无惧伤害的感qíng吗?一次生死相搏的遇见後,没有月上柳梢花间酌酒,光用伤害和流血能便能催化出的,轰轰烈烈的,沧海桑田的,白发齐眉的真qíng?

  爱的人师出无名,穷追猛打,被爱的人莫名其妙,节节败退。

  师出无名,只求一个痛痛快快的……哪里会有这种爱qíng!

  岁月的洪流中,有两人站在冷月神殿前顷碧水上。

  男子朗声大笑:“你命中注定没有姻缘。如果你硬要逆天改命,便只有夺取别人的姻缘,破坏两qíng相悦的眷侣。”他手掌向前伸去,一团霞色在他掌心中缓缓凝聚,一个绯红色的小瓶子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里。男子含笑道:“这个能够帮你。”

  那少年漠然看著那个瓶子,轻声问:“这是什麽?”

  男子笑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举案齐眉。”

  少年凝眸,伸手接过瓶子:“就是这个,让我的愿望可以实现?可以让教主含恨,让chūn丝含泪……就是这个,可以让我拥有自己的一份姻缘吗……告诉我,我该怎麽办,给别人下蛊吗?”

  男子轻笑著摇头:“用举案齐眉的爱,如何称的上爱?施术者一死,或者这蛊被解开了,就会物极必反,受蛊的人会把施术者忘的gāngān净净……这种结果,像你这种善於妒嫉的孩子如何会满意?又怎能真正拆散一份命里注定的姻缘,让曾经的眷侣生离死别?这东西……是给你自己用的。”

  ──“惜羽。不要再对我说谎了。你究竟为什麽要杀他?”

  第36章 【最终章…铅华褪尽,大家总之乱入】

  huáng泉路上荒糙颓然,枯树参天,huáng沙下相拥的嶙嶙白骨,在岁月荏苒中磨灭姓名的过往,在风中呼啸,弦断有谁听。

  一个新生的冤魂,在huáng泉路上停停走走。鬼卒带著他停在huáng泉海的一个支流汇聚的小池旁,冷笑道:“这便是洗冤池,厉鬼亡魂,都要在这里沁泡过身子,洗去戾气,方得去转生井投胎。”

  那冤魂看了鬼卒一眼,嘴角隐约有不屑的笑容,他抖动翠绿的儒衫,跃入池水之中,顷刻之间没顶,清澈见底的池水却在同一时刻如同汤煮,开始剧烈的翻滚,颜色如墨,千万人身上,种种被人硬生生洗去的冤屈,在这一刻重新开始咆哮。那鬼卒被这诡异的一幕吓的大叫一声,那冤魂被波涛众星拱月般托出水面,他脚下渐渐出现了一土台,破水而出,越生越高。

  冤魂冷笑著,学著鬼卒先前不屑的口气说:“这是鱼合祈愿台。大愿菩萨为怨恨至深至重的冤魂实现愿望的祭台。”

  他说著,不再管那顷刻之间被波流拖入池中的鬼卒,双手在幽冥间伸开,山峦为之变色,河谷为之dàng波。只听半空声一声霹雳,一道芒柱裂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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