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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小人物_阑【完结+番外】(28)

  张东去年得了一笔小财,是齐瑞安托人从西平带来的,据来的那人说,齐瑞安在西平中了举人,一点小钱是感谢当年张东对他的照顾,要张东无论如何都得收下。张东先前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何塞平将它收下,如今两人在怀朔最热闹的街口买了座不算小的房子。今年五月又闻齐瑞安要娶媳妇,喜筵是去不了了,人不到礼到,张东与何塞平两人走遍整个怀朔替他准备了庆礼找人送去。

  如今同营人中只有齐瑞安与他还有些往来,其他人都各过各的小日子,谈谈得快忘了曾经生死的战场。张东常会想起邵重羽,虽然一切都已过去,回想时还是会有怦然心跳的感觉。

  随着日头升高,张东在忙碌间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张东,来碗米粥,要清薄些的。”站在早点铺前的是个温和清朗的男人,英挺鼻下那漂亮唇中总能吐出张东喜欢听的声音,张东觉他的声音与邵重羽十分相像,看见他总能让张东心qíng好上一整天。

  “好嘞,李大将军您等等。”张东转过身去舀了碗稀粥,小心地递到李荀手上,“当心烫。”李荀吃什么都香,此刻坐在张东的早点铺外,呼呼地喝着热粥。

  “李大将军,今日特别早啊!”

  “能不早些吗?”李荀放下碗,道,“最近想调入我这儿的人特别多,还有要和抢我这地方做官的,我自然要勤快些。不知这怀朔何时成了块香馍馍,一伙人围着争。”

  大将军李荀是凉国新帝的么子,也是北境守城主将,平日待人和善,完全不像个大官职的人,曾有传言说他亡了,原来都是新王未曾为主前给世人灌的迷魂汤。张东原先十分敬怕大官,自从遇到到他,才信了世上也有像庶民的皇子。

  “有这种事?李大将军您在这儿很好,这里的百姓都喜欢您,您可千万别走!”张东听他说这话,心里未想其他,就想着他那像邵重羽的好听声音就要听不见,万分着急。

  “我不走!我准备老死都守在这儿。”李荀神秘一笑,“这里的酒最好,换哪儿我都不去。”李荀好酒是这边城里人尽皆知的事,可他那这事作理由,张东都不竟被他逗乐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张东打扫起铺子,突然看见柜上李大将军忘了拿走的杜糖,便细心将它拢好,收进铺后面的抽屉里。

  “张东,我要杜糖。”

  “李大将军,小人正要给您收着呢!”张东心下摇头叹气,说话间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却是瞪大眼睁大嘴,彻底愣在当场,惊唤:“重羽!”

  来人一身白衣已经沾了不少灰尘,显是赶了很久的路,听完张东的话,一双细目略略闪动目光炯炯,鼻下微抿的薄唇透出一股隐忍的不快:“没想到我俩这几年不见,在你张东心中不但给我升了官,连姓都替我改了!你不错啊你,你行啊!”

  张东可不管他这话,待回过神,直接将他拉进铺子,左右上下把他看了个遍,最终当着这白衣男人的面如孩童般哭了。身前的男人被这刻qíng绪流露煽动了,心头也不由一阵酸楚,轻道了声:“傻瓜。”

  抬起衣袖擦掉眼泪鼻涕,张东问:“邵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得了调令,往后在这里任职。”

  “那你以后就住这儿了?”

  “就凑合着住。”

  两人又寒暄了许久,邵重羽嚷着要进屋看,在屋内邵重羽看见一道木牌,上边书的是林靖鸿的名字,张东解释那是何塞平给摆的,每天都打扫上贡,邵重羽轻笑着点了头。

  “塞平呢?”

  “外面问诊去了。”

  “回头告诉他,仲卿如今升做了大将军,他想过来,但都被李大将军当回去了,让塞平再等等。”

  青石路木板房,邵重羽极目之处,是有些破旧却打扫得十分gān净的屋子,他大步走进内屋一间一间看,张东在后边紧紧跟着,邵重羽边走边道:“我喜欢明亮些的屋子,早上要能看见太阳,晚上要能看见月亮。屋子隔音要好,我发出若大点的声音,屋外不能听见……这院子里土来年开chūn可以翻下,种点树栽点花……外边铺子的牌匾明日让人重新做,要把我的名也加上去,就叫羽东小铺……”

  张东已傻得忘了有将军府这玩意儿,邵重羽要求太多,他只得拿了纸笔把所有的事都记下,最后又听邵重羽说:“我已把你的军籍同我一起转了,从今日起你就在我手下做事,把我教你的‘十六字’规矩记熟,从今往后一直管用。如今时局太平,你生意可以照做,军队里的事也不能误。”

  两人回到院子,邵重羽转身将手搭在张东肩上,把头埋入他温暖的颈项,低喃道:“我回来了,你开心不?让你等了那么久,我该给你什么奖励好?”

  冬天的红日最先照在竖立的烟囱上,如今已散在两人身上,红红的日头是那么暖阳,张东心中甜甜的,眼中的雾气浓得化不开,他知道邵重羽已经给了自己最想要的奖励,毫不迟疑地,张东带他踏上了通向朝南小屋的青石窄径。

  第十七章 军营小人物番外——生活是什么。

  如果问张东,生活是什么?他会说,不就是冬天里,咱的洗澡水,特温暖。

  张东是个小兵,不打仗的时候,他靠着营里的关系,没有承包责任田,而是在巷子中开了家早点心铺。点心铺的名字叫做——羽东小铺。

  东,指的就是他,张东。羽,说的是他家里的另一口,邵重羽。

  至于为什么羽字要放在东字的前面,张东问过家里那口。邵重羽说,因为我官比你大、地位比你高,我排在你前面有利于指挥你。

  邵重羽把张东指挥得很好。张东把家里的活儿全都包了。清晨天还没亮,张东就出门和早起的老头们在巷子里锻炼一会儿甩腿甩手功。趁邵重羽没睡醒前,张东赶回家,生火烧灶,准备早点。他要赶在别人前,头一个开铺。

  每天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张东会上东面的巷子排队买菜。买完菜他不急着回去,还要在开私塾的先生那儿,学几个字,扫扫盲。

  晌午前,张东才提着菜篮子回家。

  如果问张东,家里有几口人?他会说,不多不少,咱家三口人,特温馨

  多出来的第三口,是位大夫,叫何塞平。

  何塞平是被张东带到怀朔这条小巷子里来的。他开了个煎药的铺子,紧挨着张东家。到中午何塞平出诊,铺子就jiāo给那时回来的张东。

  张东一天中最幸福的事之一,是傍晚坐在铺子旁,等着邵重羽和何塞平回家。一般,何塞平回来的要早些,他总会很客气地谢上张东几回后,才带着一身淡淡的中药味坐在张东身旁,静静地候着晚归的邵重羽。

  邵重羽对待张东从不客气,脚还没踏进门,一定会先嚷嚷着开饭。接着,晚饭就开始了。夜里,张东和邵重羽睡在一张chuáng上。邵重羽有时会抱怨张东的旧被子盖着不舒服,抱来自己一chuáng的被子盖着两人睡。张东喜欢把他搂在怀里,邵重羽总是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

  每天都很有规律。

  规律也有被打破的时候。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何塞平和邵重羽回来时,铺子里没有张东。

  店铺后院的走廊上,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邵重羽找到了正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张东。“怎么了?”

  张东凑上前小声道:“你爹来了,还带来了一女的。听说是邵夫人,那女的好像是你媳妇。”

  “我什么时候多出个媳妇了?”

  张东颇不高兴:“咱咋知道。”

  “我爹他们啥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一直就在咱俩屋里坐着。你爹看着挺严肃,又是个大官,咱不敢和他多说话。”

  “没出息。”邵重羽轻笑几声,推开张东,“你留在这儿,我进去瞧瞧。”

  张东拖着何塞平溜到西面的窗户下,偷偷往里窥视。何塞平脸皮薄,磨蹭磨蹭地不愿往里看。张东不一样,他侧着脑袋,小心地扒着窗户朝里瞧,先入眼就是那位年轻的邵夫人。

  “何大夫,你说那邵夫人,好不好看?”

  何塞平为难地朝里瞄了下:“好看。”

  张东颓然蹲下,喃喃自语:“咱也觉得她好看,和李大将军的夫人一样好看。前几日,咱还听重羽赞李夫人来着。看样子,这邵夫人,是重羽喜欢的。”

  一旁的何塞平看着他,摇了摇头。

  张东没有感伤多久就被唤进屋子,里面那位重羽的爹——邵大人,将他上下打量了许久,问:“你叫张东是吧,你是重羽的……”

  “回大人,小人张东,是伺候邵副将军的人。”张东跪在地上,除了几块石头什么都不敢乱看。

  邵老爹一句“是吗”,又令张东惊出一身冷汗,忙道:“是的,是的。”

  老爹沉着脸,又道:“去收拾几间屋子。”

  就这样,邵老爹和邵家媳妇就在那个大雨天,在张东家住下了。

  破庙供不起大菩萨。

  虽然邵老爹没有摆开排场来,但张东见过他在西平的大宅子,不是自己这几间小屋伺候得起的。晚上,张东惶惶不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被人拽了一下,拖到墙角。

  张东刚准备朝对方抡上一拳,认出是邵重羽,又把手放下,向他瞪眼。邵重羽没理会他,朝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张东不领qíng,一把将他推开。

  “你咋上我这儿来了,回你媳妇那儿去。”

  邵重羽转身往chuáng上一坐:“提她gān什么?”

  张东望了望门外,小心翼翼cha上门闩,也回身在chuáng边坐下,低着头道:“她是你媳妇。咱又不是你的啥。你跑我这儿来,不像话。”

  邵重羽将手绕到张东身后,将他往自己身边又搂了楼,冲他一笑:“原来你是顾虑这事。要不这样,往后她做大,你做小。成了吧?”

  这回,张东没有再说话,直接将邵重羽推了出去。

  “慢着。”邵重羽是没那么容易被请出去的,他靠在还没来得及被打开的门上,再唤张东,“我有话和你说。”

  虽说有话要说,但张东轻轻靠近后,邵重羽却始终一言未发。张东见他神qíng肃然,眼底留了一道哀伤的qíng绪,想要说话终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张东更不敢轻举妄动的老实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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