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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小人物_阑【完结+番外】(9)

  尚未来得及欢呼,但闻扑通一声,眼前溅起碎末般的水花,如骤雨激满天,顿时一丈开外的河面上倾出道道水痕。

  “啊!邵副将军!”张东猛地瞧向泛痕的河面,大声疾呼。方才自己太过得意,忘了身旁便是河,一个力推,将人推进了河里。

  张东倒不是很着急,想邵副将军一会儿就会上岸,也知按他的xing子是不会怪罪自己的失手。岂知,等了半晌河面依旧平静,这会儿连丝波纹都不见踪影。张东心中凛凛不安,这事终究是他所引起,如今不见他动静,暗想:难道邵副将军竟不会游水?

  若是邵重羽现下被困河中,这些时间过去怕是已不知被河水带到何处,瞬间张东喉头一热,仿有火蛇缠身,暗骂自己坏了大事,低吼一声,屏气跳入河中。张东潜入水中四下摸索了一阵,也未发现邵重羽,心中更是急躁。下水时间一长没有换气,张东开始难受,正要浮上河面,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张东欣喜的同时,发现无力将他拉上,两人只得又落了下去。想叫邵重羽小点劲儿,一张口河水便放肆地冲了进去,呛得张东头晕眼花。幸好此时邵重羽松了劲,张东单手将他抱起,费劲划向岸边,邵重羽双手配合的轻轻环抱住他的脖项,张东抓着岸边的杂糙,先将他托上了岸,自己再爬上去。

  张东放了心,却瞧上了岸的邵重羽始终苏醒不过来,再次不知所措。怕他呛了水,张东先掰开他的嘴,却见里边gān净得很,不见什么污物。伸手在鼻尖探出了鼻息,俯下身在他左胸听心跳也正常得很。张东一腿跪地一腿屈膝,将邵重羽腹部横放在自己屈膝的大腿上,压其背部,稍有些水从口中吐出。等了许久,不见异色,可邵重羽就是闭眼不醒。

  从心急到无奈,张东的疑窦如今全无,虽揣度不出邵副将军又有什么不顺心,但也晓得了他这是故意为难自己。两人如今湿了个透,衣服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想回帐篷换衣,却也不能抱着这位邵副将军回去。

  找了棵大树靠坐,张东将邵重羽的头搁在自己腿上仰躺着,等着他什么时候高兴睁了眼,他才能安心回去。

  张东叹气道:“大人啊,小人又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邵重羽自然没有答话,张东摇头:“大人,小人给您认错了,你就睁眼吧,您穿着湿衣不难受吗?”

  呼吸平稳,邵重羽仿是没听见这话,眼皮都不带振的。张东见他在自己腿上睡得舒服,心想:他不会真睡着了吧。

  天色暗红,透过枝叶落在两人身上,张东看着邵重羽,暗红的光晕与树枝斑驳的黑影同时映在邵重羽身上脸旁,形成一种奇异的图腾,蜿蜒曲折的花纹亦如一根植于心中的藤,一路生长、开花,一直蔓延到张东自个儿身上的是花开后的果实。张东伸手抚上邵重羽的脸,手指顺着图腾勾勒着他紧闭的眼、英挺的鼻,最后划过温红的唇。透过手指传来一种猝不及防的感受,划过唇瓣的瞬间,张东仿是受了一个轻盈的吻触,令他心悸震动。

  “大人,我觉得你真是好看!”张东说话间身子不由向邵重羽倾斜,像是一种让震动再次真实发生的期待姿势。

  “你这般看着我……”邵重羽忽然睁了眼,细目泛起盈彩,娓娓道:“张东,你是在喜欢我吗?”

  “我……我……”张东不想他竟这时醒来,硬着头皮“我”了两下,便转头不敢再看他。

  邵重羽眯起眼笑得开心,催他一同回营。方才他故意不醒确是耍了xing子,邵重羽不快张东听了要将他与姓齐的小子安排在一起就来了劲道,于是存心为难了他。

  两人回到营区,守卫兵见他俩湿嗒嗒的回来很是疑惑,却不敢多问。邵重羽唤邵奇拿来两套衣物,二人在帐篷中各换了。邵副将军又道,十个包子也不好吃,今日张东未带器具,不如就在这帐篷里吃个够。张东自然遵从他的吩咐,一路过来张东都垂着头,直到看到满桌菜肴才解了尴尬,食指大动起来。临走,邵重羽翻出本书给张东,让他回去自个儿研究,研究透了自然能对付胡二那伙儿人。

  张东不好意思得道了:“谢谢邵大人。”末了,又加一句:“对不起,今天让您落水了。小人不知道您不会游水。”

  邵重羽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笑道:“没事。我水xing很好。”

  “噢。啊?”张东再次认定,这位邵副将军是待自己最好与最不好的人。

  五尺道上的一切都是平静的,喧哗与躁动都隐藏在人们的心中,随着月升月落,战火与沉沦将从掩埋的土地中慢慢腾起伺机而动。

  第五章

  彩云之南的土地上,丛丛灌木,马铃悠远,曾为异乡带去富裕与辉煌,美丽的他留山在长河中伫立了无穷无尽的岁月,它吟唱着马帮人的歌,见证了一段段印刻进石头中的历史。在这般的莽山野地,他留人走出了一条蜿蜒的青色石板路,它温和谦逊,如今却静默无奈地得将这份宁静安详化作láng烟之地。

  三日前,擎武军与原先驻扎在关口的边陲将领联系,得了近些日成国军队的动静,营中长笛声速响,召了各营的将领们在帐篷内密商。据张东闻,顾大将军那日分析了敌我形势,已作出了适合的作战方向,决定在三日后果断出击。

  怎样的决策张东这样的人物是不了解的,他只待陆队长给予指示,出战略的那日后北营这边是紧张的。同帐篷的人围坐一起,任白日里帐外清风如绸缎般撩过树叶,天色如洗,帐内却似头顶黑云压来,聚拢着怕是下一刻就要砸落。一旁的齐瑞安不小心滑落书本,啪——的声响被众人疑似一道天雷,大伙儿瞪大眼惊惧地望向他,帐中浮dàng着一种呼吸不畅的烦闷。

  “小齐小子,你别吓着人,huáng老头我年纪大了,经不住你那一下。”huáng老瘪嘴,颇为埋怨。

  张东原也低着头,听见响动,抬头上望,瞧大伙儿个个气躁,便同齐瑞安打了个眼色道:“小齐兄弟,你书看得多,有什么打趣的故事,说给大家听听,也算给huáng老头赔个不是。”

  齐瑞安如今跟着张东也学会了看人脸色,昨日他突然被调入张东的帐子,难免被有些原帐的人道闲话。瞧众人面色不善,齐瑞安忙从地上拾起书,百家姓中怎能有故事,他也就是装个样子捧在手中,笑道:“故事我有,我今日便说个‘玩鞭chūn色’可好?”

  “好!好!”大伙儿被这名字吊起了兴致,一时也忘了等军令的事儿,这帐子的都是粗人更是男人,深奥的词听不明白,“鞭”、“chūn色”倒是人人皆知。军营里忌讳女人,特别打仗的时候,军jì也是被留在原驻地,不可跟来,听闻齐瑞安要说“玩鞭chūn色”的故事,连张东也来了劲道,直用火热的眼神表扬齐瑞安知qíng识趣,齐瑞安被他看得莫名不已。

  听了故事,张东才知自己被名字给唬了,里边讲的同大伙儿想的全无相同,却是个好故事。

  齐瑞安清了清喉咙,话道:“话说东晋太宁二年,晋朝有位名为王敦的大将军预谋造反,却被晋朝皇帝司马绍得知,司马绍不露声色,便衣察访。怎知此时王敦梦见日环其城,顿时惊醒,命军师一同推断,推定是司马绍前来,便命六名心腹前去追捕。司马绍见人来追,想是形迹败露,此时眼瞧就将被赶上,难道这晋朝皇帝今日就末路难逃?你们猜他又做了什么?”

  停顿了一下,齐瑞安想让大伙儿一同凑个趣猜上猜,无奈这群男人听得专心,却都是些莽夫动不得脑筋,一心只待答案。齐瑞安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继续道:“这时,他就见自个儿的马儿在路边撒了一坨粪便,便急中生智,取了冷水浇在粪便上。又见路旁有位妇人,即将自己一条七宝马鞭jiāo于她,吩咐道:‘后面有骑兵追来,就把这马鞭给他们看。’司马绍拜谢走后,那追兵果然赶来……”

  “赶来后怎样了?”张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催促道。

  “那妇人极为聪慧,同追兵说:‘方才确是有人骑马路过此地。’说完,更将马鞭递于他们看。这些追兵哪曾见过这样的宝物,个个争抢传看,误了追捕,又见马粪已是冰冷,料想司马绍定是跑远,便折回复命。司马绍回到都城后待王敦病重,立即讨伐,大败王敦。因晋王以鞭与妇人得以脱险,便有了后世这‘玩鞭chūn色’的典故”

  “这晋王可真是聪明!”张东点头赞赏,随着他这一句,众人也皆是拍掌。身旁huáng老头听了故事高兴,倒了碗水给齐瑞安,闹着还要齐瑞安再讲个别的,听故事时辰过得快,大家觉得饿时,已是傍晚,此时帐上帘子被撩起,一双军鞋踏了进来。

  “是陆队长来了!”张东面对帘子,第一个从地上跳起。

  大伙儿都凑了上去,打听陆生带来的大将军的军令,陆生用力摆手打断众人的细碎声,大声道:“大将军有令,三日后向成军出击,我队士兵留营驻守!”

  huáng老头听了有些暗喜,嘴角抽了抽便道:“尊大将军命。”其他人也多这心思,喊了遵命后都太平地散开了。

  张东本紧张万分的心qíng也有些放松,却不是怎的心中仍有些堵得慌,他又向陆生问了些细事后,才将陆生送出了帐。

  三日后,清晨山中薄雾未散,点星散布的暗黑天幕渐转微蓝,东边天际上微微泛出白亮,淳厚嘹亮的号角已然响起,营区开始骚动,掌炊的最先出了帐篷,士兵们列队站在帐外,休整了三日,此时的兵将们立得一如旗杆般挺直。

  留了约二万将士守营,大队人马用食后,沿着青砾石板路整齐的向前走,静静地并未发出太大的响动。若不是一个个身形打张东身旁过走向南方战场,张东还道同前几日一样,仍是平常的日。

  一名棕马骑士在张东身前略停了一会儿,他有张东熟悉的黑缎子般的头发,略显白皙的皮肤,身着张东不熟悉的银色戎装,细眸中墨色的瞳仁轻轻地瞥过张东的脸,嘴角小小上扬的动作似与他打了招呼。望见前方有骑兵散了队形,他厉声道:“归队!”用力牵了缰绳,他同棕色战马一道,淡出张东的视线。

  天色渐亮,望着渐行渐远的出战将士,张东暗道:如今定是要轰轰烈烈战上,愿天助、愿人安。

  营地安在群山环绕处,张东手持长刀在星星落落的营区帐篷外走过,停在被安排的哨岗地前。远望山石残垣,张东仿能从流动的微风中听见过往残存的浮躁与喧哗,壁上遗留的刀痕箭迹,引得他心cháo澎湃,时而悲凉时而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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