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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110)

  他正思考,顾柔这边已将军令彻底背熟,满脑子都是鸣鼓止鼓,鸣金收金;她觉得自己提前完成了阿至罗布置的兵休日任务,后面几天可以好生地跟着他玩耍了,开开心心过来瞧他画得怎么样——

  “您这怎么还有个dòng?”

  顾柔指着他画上的两处留白,惊讶。

  国师斜眼一睨,可不就是有两个dòng么,还是她造的。

  顾柔明白了,那真迹上两个黑窟窿,正是他无处临摹的部分,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留着俩窟窿还给钱大人呀!她真真着急:“那怎么办才好,您还记得吗,你看过原作没有?”

  “……当然没有。本座怎么……怎么可能跟你一样,轻佻!”他别过头去,俊眸微沉,一脸气正神清。

  顾柔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羞愧红了脸,她那也只是出于好奇,才会拿来看看。赶紧岔开话题:“图就一张也好,说不定钱大人也不记得细节,就随便画出来,就算他怀疑,您抵死不认就得。”

  他立刻用毛笔指着她,纠正:“是你抵死不认——画是你偷看的,火是烧穿的,谎也是你扯的。是你。”他只是对她救苦救难,才会在此处画什么避火图,真是平白受牵连。

  顾柔被他指得心慌意乱,连连摆手赶走他的笔尖,像赶苍蝇:“哎呀您快画,我都困啦。”捂嘴假装打哈欠。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俯身继续作画,才勾勒几笔,就听得她在旁道:“不对不对,这哪是这样,那姿势就错了。”

  “怎么错了?”他也看过,记得很是清楚,只是细节可能有些微偏差,他歪头端详打量,觉得被她那么一说,是有那么些别扭。于是又扯了张画布,重新勾线。

  “不对不对,这还是不对。”他皱眉:“怎么又不对?”顾柔用手比划了一下:“我记得那个姿势是这样……”“哪样。”又比划一下:“就这样。”“画中手在此处,怎么可能又似你这般动作,又不是三头六臂。”顾柔急得不行:“我这个手代表的是脚不是手,她手不还在原来的位置么,就这样。”他搁下笔,抱臂歪头地看,摇头:“不懂。”“就这样啊,很简单,怎么会不懂……”“那你做给本座看。”

  顾柔比划地正忙,突然愣了:“啊?”被他一把托起来放在桌上。

  她彻底懵了,慌不择言:“不,不成……”他的下巴靠在她左肩膀上,挨着她耳朵低声道:“怎么,烧了稀世名作不赔,连弥补都不帮忙了,本座为了谁在这画画?”声音里已见魅惑。他在她发间缓慢移动,低嗅她的味道,已自然进入蓄势待发的狩猎状态。

  ……

  夏夜的阵雨总是毫无预兆,时有时无,急的时候便似江河泼天,缓的时候又风平làng静,倒是吊脚楼书斋后头那片竹林,任尔雨打风chuī去,过后仍是一派萧萧肃肃君子风范,岿然林立;但林中一棵合欢花树却是撑不住这忽然而至的晴晴雨雨,随着那飘摇风雨,一朵一朵深深坠入红尘,林中落花成阵,满是风流印记。

  他将她从桌案上抱起,给她一件件拢好纱衣。她此刻还没缓过神来,浑若无骨在他怀中瘫软成泥,等着那余韵缓缓褪去,脸还cháo红着,眼睛半睁半闭,像是魂飞天外还没找得回来。他盯着她看,这神qíng他也爱极,远比那钱鹏月的书亦或是彭勃的画有有意思,方才她有一个皱眉的表qíng他尤其喜欢,就是她闭眼深深皱起眉头,伴随口中莺莺呖呖,实在是勾魂夺魄妖冶至极,他在心中回想那个表qíng,简直似着魔一般刻印在脑子里,怎么都挥不去……他想着想着,yù罢不能。

  顾柔好容易苏醒过来,人像是被甩在水里洗过一遭,全身发汗,她也顾不及难为qíng了,惦记起彭勃那张亟待修复的画,声音乏力地问他:“大宗师……能画画了吗。”

  他顿觉好笑,为何她永远抓不住重点,他又岂能是为了这张画才这般作弄?可是她还当真以为是那样,方才一番惊世骇俗的qíng景重现,已经让她挥霍掉今生所有的廉耻心,把那副画的场景跟他重演了一遍——如此牺牲捐躯,怎么可以不好好作画!

  她挣扎着起来,有气无力地扶着桌案,收拾了下上头的乱局——方才一阵癫狂,是笔架也倒了;画也滑落了,纸散了一地;笔洗打翻了;连彭勃的真迹都挂在桌角,比她还要蔫儿。她知晓他一丝不苟喜欢整齐,便好辛苦将这些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拿出那块松烟墨,想要给他磨出来:“大宗师,您快画罢,我真累得紧。”这回却是真话,她方才一番豁命消受,此刻jīng神头挺不住了。

  见她执着,他便暂压了绮念,让她动了那块松烟古墨,排布颜料,压好画布,挥毫作画:其线如丝,jīng匀而刚;笔有轻重,势有缓急……那画上人物渐有神形,男女都在他笔尖生动起来。

  烛光摇曳,月至中天。

  一幅浑然肖似真迹的临摹之作,终于在他笔下落成,他重新勾好墨线,小心chuīgān,然后依照真迹上的朱砂标记,蘸取相应的颜料,对应添加瑕疵。

  最后提上落款。

  如此一来,除了还差几个彭勃的闲章私印,几乎做到一模一样。

  他拿起来,深觉满意——这以假乱真的程度,怕是钱鹏月也看不出来,他忽然起了一股得意之qíng,老钱会看出来么?这倒像是一个高手和另一个高手之间的较量了,他隐隐感觉兴奋,竟有些迫不及待要把这幅画还给钱鹏月,看看他的答案和反应。

  不过不可cao之过急,还差盖章和做旧的工序,章需要找到坊间的雕刻高手来仿制,做旧也有一套做旧的手法,这些就jiāo给刘青拿去黑市上办罢。他心中计划定当,回头寻找她的小姑娘,想让她也来欣赏一下成品,却不见人影。

  ……哪儿去了?他正自疑惑,忽然窗外楼下传来细细的水声。

  顾柔弯着腰,正在洗墨池前面一支一支洗他用过的毛笔,墨色濡染的水面映着月光,像一块深沉的曜石。她纤细身影掩映其中,便似一道纯净柔软的白月光。

  他没出声,在窗口看着她,顾柔洗完毛笔,举着袖管往脸上擦了擦汗水,她抬起头,看见湖的对面好大一轮溶溶的月亮,星光漫天,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这真可谓是良辰美景了,可惜她再过四日又要回白鸟营,未来还不晓得在哪里。

  她捧着一大束毛笔回到楼上里间,桌上,国师还在伏案挥笔,她关心地过去瞧……真是太辛苦了,竟然只是勾勒了个淡墨线稿,还没画完,不由得心疼他:“大宗师您歇了罢,要不然明天再画也成,不急这一时半会。”

  他回过身,点头:“嗯。”

  ——他早就把成品藏好了,这画大概也画了几十遍了,须臾间挥毫泼墨就能出个半成品,老钱那种行家放一边暂且不提,骗骗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他搁下笔,十分正经又严肃地告知她,方才那张画又画毁了,他记不得那许多qíng境,还要麻烦她再提点提点,怎么提点她该有觉悟。

  顾柔脸红了,只不过推辞的话儿还没出口,就又被抱上了桌,她失惊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整理过的东西一件一件东西又掉在地面上,好生着急——笔架倒了,笔洗洒了,砚台翻了,画纸被风chuī起散一地……她执着又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把这些小物件抓起来,然而随着整张桌案愈来愈剧烈的摇颤颠dàng,视野晃动,渐渐模糊;她茫然地张开嘴,心中的惆怅和空虚也被撑开填得满满当当,她心想,这桌子又乱了。

  ……

  她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问他:“那个画画好了么?”

  ——执着得他都不忍心哄她了。他只得应道:“是,好了。”给她递了一杯水,她坐起来,咕咚咚一口气喝到见底,抬起头,只见不知何时已经在卧房里,头顶上挂着昨晚的帐子,很是疑惑地想了想,没有印象,又问他:“那钱大人会看出那是赝品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他如实答道。

  她捧着杯子坐在chuáng头,又忧虑地叹口气——他就奇怪了,她怎么老叹气?

  她发了一阵呆,忽然对他道:“大宗师,我以后不给您添麻烦了。”

  他拧眉挑她一眼:“真的?”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可信。“你给本座添的麻烦还少么。”

  顾柔懊丧垂头,又叹一声。

  这口气叹得老气横秋,真把他给叹心疼了,他把她揽到身上来,好声地哄着她,一句话堵住她诸如此类的问题:“不麻烦,本座就喜欢被你麻烦。你就卯足劲尽量地给本座找麻烦罢……”

  第103章 发19

  国师近来原本有五日休沐假,然而自从尚书台传来消息,有粮糙筹措检阅之事寻他磋商,他便临时取消后面第四天的休假,匆匆坐轿赶去处理。临走前,他一将那副半成品的彭勃伪作jiāo给刘青,要他拿到西市的黑市古董商人处,寻高手刻印盖章和做旧处理;二是让石锡带沈砚真过来给顾柔诊脉。

  沈砚真被石锡关了快半月有余,虽然不得脱身,但待遇却好了很多,她仍是未将药王谷那边的真实qíng况倾吐出来。她给顾柔诊过脉后,道:“暂未见得孕兆。”宝珠点头,又着石锡将她带走。

  石锡押着沈砚真往前庭去,沈砚真手脚戴镣,行动不便,石锡拖着她的镣铐走得太快,她便有些跟不上,道:“中尉,乞缓行些。”石锡才懒得听她的,他心中还有所恼怒——之所以不能从沈砚真口中挖出真正有价值的qíng报来,不正是因为这些日以来对她的优待么?还想要怎么优待法,当成女娲娘娘造庙供起来好不好?只顾拖着她用力走。沈砚真对他极是恼恨,也无办法。

  “石头,等等。”忽然听见人声,石锡回头,见宝珠从跨院里追出来。

  方才沈砚真在卧室给顾柔看诊,石锡不便进去,也就没见着宝珠,这会问她,便关心道:“你伤好了?”

  宝珠笑道:“嗯,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说着一低头,脸上淡淡浮起红晕,又问:“那鞋垫你穿着如何,是不是咯脚了?那双我纳得不好,你丢了它吧,我又做了双新的给你。”说着,便从身上取出一双崭新的鞋垫,这回纳得比上回好多了,绣着白马金鞍,寓意马到功成。

  石锡凑过去一看,这怎么好意思?而且国师有命,要他天天穿那双鞋垫,他不敢不从,又岂能轻易更换。“这多少银子,我回头给你。”宝珠听了一愣,忙道:“又不值钱,你拿去就是。”硬是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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