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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220)

  狱卒埋怨道:“能给你吃上一口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以为御膳房呢?”

  “滚!”

  伴随隔壁一声铿锵有力的叫骂,一碗白饭隔着牢笼泼到狱卒身上。

  顾柔惊讶去看,发现自己隔壁原来关着一名老妪,这老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麻布衣裳,头发梳得甚是齐整,因为先前她有chuáng不睡,却一声不吭卧倒在糙垛中,顾柔竟然没发现自己隔壁有人。

  狱卒勃然大怒:“这老东西!”

  那老妪却傲然不睬,又卧回糙中,断然不看那饭菜一眼。

  “怎么回事。”声音惊动了牢头。

  狱卒抱怨道:“这老东西饭里有一根gān糙,她便嫌脏污——这牢房里满是gān糙,谁知是不是她故意弄进去找茬的?当囚犯还摆谱儿来了,我就是瞧不惯……”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牢头催促狱卒离开后,转眼换了一副好脸,和气对那老妪解释:“这小兄弟新来的不熟悉,我这便去给你换一碗。”

  “滚!”老妪抄起一盘椒盐萝卜,泼了牢头满脸。

  这下连那脾气甚好的牢头也显得愠怒,他抹了抹脸,忍气吞声地离开了。

  老妪继续翻了个身睡觉。

  顾柔觉得这老妪很是奇特,身处天牢诏狱却显得分外傲慢,不禁隔着栅笼多看了她几眼。

  老妪横卧糙中,呼吸均匀,很快睡着了。

  顾柔百无聊赖,便朝她上方望去,隔壁的牢笼同自己这一间摆设并无二致,也有一chuáng一矮桌。只是老妪那一间的桌上,简陋地摆着文房四宝,和一个破旧的竹笔筒。chuáng挨着的墙面上,有两列壁书,上书——

  “玉在山而糙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语出《荀子劝学》。”

  顾柔qíng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壁书以小楷写就,字体风骨妍媚,遒劲有法,颇有名家风范。顾柔看见字写得这般好,知道她通文墨,心里对这老妪隐隐有了几分佩服。正巧老妪翻了个身,脑袋撞在书案脚下,“哎唷”闷哼了声。

  隔着栅笼,顾柔道:“婆婆,地上凉,你这样睡容易受寒,去榻上歇着吧。”

  老妪不理不睬,鼾声如雷。

  ……

  皇宫大内。

  御书房里点着灯,皇帝还没有就膳,他来回踱步,寝食难安。

  今日太尉云晟截留国师慕容qíng的未婚妻子,已经震动京城,许多官员的上书已经呈入huáng门,现在小山般堆在皇帝的案前,他心生烦躁,一件也不想看。

  慕容家根深叶茂,在颍川乃至整个北方士族中举足轻重,只怕这是个不妙的信号,他身为皇帝,却已经帮着云晟得罪一大票北方士族,分裂之势初见端倪。

  皇帝正在焦虑,忽闻内侍来报,皇后求见。

  皇帝心头顿时一宽。对了,他这位皇后淑惠远虑,常有明见,如今说不定也能为他排忧解难。他立刻宣入。

  皇后徐氏入内,神色急虑,向皇帝求证今日之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连声叹息:“陛下,查无实证,怎能让太尉前去拿人呢?太尉同国师素来不睦,陛下即使要拿顾氏询问,也不该由太尉出面,应当叫廷尉前去,且先知会国师,以示公允尊重。今日又是他大婚,他素来心气高傲,岂能容此奇耻大rǔ。他是先帝功臣,您这一回不光得罪了他,恐怕还要引来北方士族的攻讦;天下士人见有功之臣遭rǔ,恐怕也莫不寒心……”

  “唉呀皇后,别再说了,朕已经知晓不妥了!”皇帝已经悔青了肠子,他不想得罪国师,更不想引发分裂,只怪自己当时偏听偏信,一时脑热听从了云晟的撺掇。然而没有后悔药,他怀抱一丝希望,想:“朕派云晟宣旨之时,借的是太后之口,你说朕将这一切先归于母后,推说不知qíng,再向国师赔罪,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陛下,你真是糊涂呀,难道别人看不出这是您的旨意吗?”徐皇后摇头道,“何况国师是否私藏铁衣,还有待查证,怎么好就此轻易放走嫌犯?”

  “哎呀,不是你说不该拿她的吗?”

  徐皇后叹气道:“铁衣事关朝廷安危,既然人拿都拿了,自然要查个明白。只是,太尉同国师有隙,此案不可让他经手,须得秉公处理——依臣妾愚见,那廷尉方峤倒是个公允之人,jiāo给他全权处理倒是无碍。只是,必须确保顾氏女在天牢中的安全,倘若她bào死狱中,只怕更激起慕容家族和北方士族的qíng绪。”

  “皇后说得是,朕立刻差人去宣方峤。”

  话音未落,便有内侍急急来报,附耳对皇帝说了一番,皇帝脸上陡然变色,忽青忽紫。

  皇后问:“陛下怎么了?”

  皇帝高声大叫:“气煞朕也!”

  原来,方峤审问顾柔之事,早已被皇帝所派耳目传出,当他听得今日顾柔供出云美人和连秋上有染,气得五内俱焚,一挥手,将案头公文尽数扫落在地。

  “云氏贱妇,rǔ我皇室威严,竟与那逆贼有苟且;这云晟也敢将她送入宫来,可恨,可恨!”

  皇帝怒从心头起,一时间连把云美人打入冷宫的心都有了。皇后见他激动,连忙劝阻:“陛下息怒,如今云晟掌京师十万兵,倘若慕容qíng当真别有远志,还得依靠云晟牵制于他。陛下须得顾全大局,不可在后宫面前露了声色,更不要降罪云美人。”

  “那朕头上这顶绿帽何时能够摘掉!”

  “陛下,此案甚是复杂,先着方峤将案件审理清楚,再行定夺吧。另外,最好再嘱咐他要谨慎处之,对顾氏女要恩威并加,不可滥用刑罚。”

  ……

  皇宫外,方峤刚走,云晟便入宫求见。

  他这次来是跟皇帝要求审理顾柔一案的,可是宫人很快便回报于他,道是皇上已经歇了。

  亥时还没过,皇上今日歇得够早。云晟忖了片刻,便道:“那老臣明日早朝再来觐见。”

  宫人皈身相拜:“皇上近日身体不适,明日起罢朝,还请太尉大人知悉。”

  云晟又是一愣:“那皇上可曾说什么时候复朝?”

  “这奴婢便不知了。”

  第183章 文学33

  就在慕容家族事件在洛阳闹得满城风雨之时, 在青盔巷的最深处,一顶不起眼的黑油齐头小轿从后门穿街过巷, 悄悄出了城。

  钱鹏月坐在一摇一晃的轿子里,今日他出门瞒着全家人,只带了两个保镖护卫,连心腹的大管事也没有带。他让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大管事立在书房跟前, 假装侍奉读书,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连他那几个小妾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以为他还在书房用功。

  天气晴和,轿子来到城郊三十里处,有一片青青湖水,沿湖立起一座糙庐。

  钱鹏月下了轿, 穿过湖上的浮桥,同守卫打过招呼, 糙庐中出来一老宦官,将他带入。

  钱鹏月进屋便拜:“微臣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皇帝离席相迎:“爱卿快快请起。”

  原来,当今少帝对于儒学甚为热衷, 他读了钱鹏月的著作,便常有疑惑请教;然而当今主流却是道派的huáng老学说, 如果皇帝沉迷儒学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定要受到不少攻讦,故而为了方便, 少帝登基之后,君臣常常相约在此碰面,畅谈学术和国策。

  皇帝罢朝,没有人知晓他来了糙庐;而钱鹏月每次推说外出喝花酒,连他三个小妾都信以为真,只当他是在外头被一个狐狸jīng迷了心窍,却万万料想不到,这“狐狸jīng”却是当今天子。

  君臣入座,相隔一案坐于席上。皇帝旁敲侧击打听钱鹏月的态度。

  “朕在此庐闲谈,非以君臣身份,乃是以学生身份,向爱卿请教。望爱卿能够知无不言。”

  钱鹏月急忙双手一拱:“承蒙圣恩,微臣绝不敢推辞保留。恭听陛下垂询。”

  皇帝道:“朕知爱卿与慕容qíng乃故旧好友,倘若其涉罪犯法,爱卿是否会为其求qíng?”

  “所谓公法不阿亲戚。法非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莫说慕容qíng为吾友,便是吾手足兄弟,也不得违法免罪也。”

  皇帝点点头,微作沉吟,抬眸看向钱鹏月的眼睛:

  “那么以爱卿对慕容qíng的了解,他是否别有远志?”

  钱鹏月恭然温声道:“陛下,臣与慕容申晓同岁。”

  “这朕知道。你们从小玩到大。”

  “臣与此君,自幼相友善,他幼时便包综六经、智意超人。十二岁那年臣与之同在并州游学,经过西河郡一带,受到yīn山县令广成的礼待;是时常有羌胡犯县境,掠夺民谷。有一次,郡县内已接到军qíng线报,言说胡骑已距离县郊不足三十里,当时便有人建议广县令让百姓一齐出动,提前抢收chūn小麦。然而申孝却竭力反对之。”

  皇帝听他这么说,倒是好奇了起来:“这是为何呢?与其让羌人掠走粮谷,倒不如留给百姓一部分,总比留给羌人好。”

  “臣当时也是这样想。所以,最终广县令没有采纳申孝的建议,让百姓任意去田中抢收粮谷,终于夺回了一部分粮食。”

  “嗯。”

  “然而,之后的两年,西河郡却年年因为缺粮而闹出饥荒骚乱,唯有依靠相邻的太原郡和平原郡开仓放粮援济之,方才得以免除民变。”钱鹏月说到此处,略一停顿:“陛下知晓这是为何吗?”

  “是因为羌胡年年来犯,掠夺民谷吗?”

  钱鹏月垂着眼帘道:“陛下,羌胡掠夺,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自从羌人掠谷那一年,西河郡内种粮食的农民越来越少。因为下令让百姓任意收割粮食,靠的是武力抢夺,使得那些不事耕种却有用孔武之人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而辛苦耕种的农民却无法收割自己的粮食;乱了秩序。这使得百姓有了侥幸之心,他们认为只要羌胡来了,郡治一乱,便可以有浑水摸鱼不劳而获的机会,反而辛苦劳作的人却不能保全自己的财富,于是人人投机取巧,等待抢夺别人的粮食,致使耕种者越来越少。”

  皇帝听罢,果然显得十分吃惊。

  “当年,申孝十二岁,他是这么对县令说道的:今年无谷,明年可以再种,羌胡可以增兵来防。这并不影响百姓明年的生计。然而法令不能得以执行,州郡没有秩序,导致民风败坏,今后的数年乃至数十年,都不会得到安宁。最后,果然被他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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