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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65)

  抓了污秽可以洗手,吃了污秽可以刷牙,染了污秽可以洗澡,可是现在污秽掉的是她的心,她能挖出心来洗洗gān净再放回胸膛里去么?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这么gān。

  顾柔起身,抹了一把脸,终于稍稍冷静下来,重新将事qíng梳理一遍。总觉得唐三是老妖怪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就觉得老妖怪似乎一下子转了xing,跟唐三这副不男不女的美人皮有些货不对版。

  她决定再搞搞清楚,不管怎么着,总不能一直这么揪着心过活下去。

  【老妖怪,你在么?】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老妖怪,而不是唐三。可能因为唐三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吧!

  对方果然立刻回答:【你睡醒了?我在。】

  顾柔:【我想见你,同你说几句真心话。】她非得重新让老妖怪连人带声音地站在她面前对上号不可,要不然心里的疑惑怎么也解决不了。

  对方也毫无迟疑,好似早有准备:【好。后天酉时,你来醉仙楼门口。】

  怎么又要等?顾柔怕有变数:【就现在,不成么?我过来云来山庄找你。】

  【就后天吧。】

  对于国师而言,他经过唐三提点,倒是有了计划,这件事说来话长,也非三言两语讲得清楚,为了彻底获得他的小姑娘的谅解,他要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

  顾柔郁闷了两天,弟弟顾欢看不下去了,他的阿姐怎么越来越郁郁寡欢?这日学堂提前放课,他便缠着阿姐说要去吃葫芦巷的桂花鱼。

  顾欢说是自己要吃,实际上这桂花鱼是顾柔爱吃的一道菜,那葫芦巷口有一家小酒馆,老板是南方彭城人,在京城开客栈有些年头,故而房舍稍显得老旧,但做的桂花鱼却是一绝,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许多饕餮食客为了一尝美味,特地从城中各处地方慕名而来,所以这桂花鱼愈发地供不应求,想要吃得上,还得提前预定排队。

  顾柔现今全无吃美食的心qíng,若不是自觉这些日心事太重,忽略了弟弟,打算陪一陪他,也不愿意出门,故而应允了出来。

  那桂花鱼上来,白盘青鱼,盖着翠绿葱丝,热油未褪,浇淋在鱼皮上发出滋滋滋的细响,清香扑鼻。姐弟两提箸品尝,顾欢赞不绝口,顾柔食之无味,象征xing动了两筷子,又恹恹地放下去。

  同样的桂花鱼,吃在其他人嘴里却是不可多得的佳肴,邻桌的几位年轻人吃得正香,还叫了一坛上好的西凤酒,边吃边喝,一路畅聊:

  “汪兄,这前日才来过,怎么今个又来,你该不会是瞧上这边老板娘了吧?”

  说话的青年嗓门不小,引得掌柜老板娘从那边投来一眼,这南方的妇人粗布衣衫,面相温和,听见调侃并无恼怒,只是盯着那口无遮拦的青年。

  “别胡说,这玩笑开不得。”那姓汪的青年立刻朝老板娘投去歉意的一瞥,老板娘略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眼神上的致歉,又自顾自地低头抹拭柜台去了。

  那汪姓青年对自己的同伴道:“贤弟有所不知,再过一个时辰我便要动身去冀州,只怕到时候吃不到这般正宗美味的桂花鱼,所以临走前一定要趁着机会吃个痛快。”

  “啊,就是上回你说的那个姨父?”

  汪姓青年点头道:“正是,我姨父再过一月六十大寿,母亲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前去,我替她向姨父送去贺礼,吃完便要动身启程。”

  他的同伴叹气:“哎,那真是可惜了,这顿饭小弟来付,权当给贤兄践行。”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一下,另一同伴道:“汪兄去祝寿是好事,你可惜个什么?会不会说人话。”那人直呼冤枉:“两位贤兄误会愚弟了,愚弟的意思是,汪兄走得太急,赶不上花灯会。”

  那同伴奇道:“花灯会,什么花灯会?”现在五月下旬,中元节早过了,离乞巧节又还远,哪里来的花灯会。

  那青年搁下筷子,道:“二位贤兄有所不知,朝廷昨天下了诏令,因为沐美人生辰将至,皇上决定今夜在京城举办一场花灯会,届时宵禁解除,铜驼大街上会有舞狮表演,东门前面还要搭个大戏台,朝廷请了四喜班和起云班来打对台戏,要唱个通宵,届时宵禁解除,全城的百姓都能去免费看戏。”

  那汪姓的青年原是一个戏迷,一听到京城这两个最有名的戏班子,不由得大感兴趣:“对台戏?他们唱的什么曲目。”

  “不晓得,好像是个新戏,”那人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丝新奇的神色,凑近桌子,敲着手里头的一颗核桃,“据说,那戏本子还是本朝国师亲自撰写。”

  顾柔听到“国师”两个字,耳朵就不自觉地竖起来,去仔细听他们说的内容。

  “国师,你说国观里头那位大宗师?”“正是啊。”那汪姓青年显然惊讶,虽然当今国师才名远播,但是从没听说过他对戏曲有所涉猎,而且国师写的戏,必是一些金戈铁马拱卫河山之类的主题罢,但那四喜班和起云班都是以老旦和花旦唱腔优美著称,说白了就是擅长你侬我侬的花旦鸳鸯戏,不比chūn台班那些以武生打斗jīng彩见长的班子,能演出豪qíng万丈的气魄。这,难不成要唱道德经?他这个资深票友绞尽脑汁,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一出什么戏。

  他的同伴看出他的纠结,笑道:“反正你也看不着了,不如惜取眼前珍馐,如今敞开了吃,别到了冀州犯馋,来喝酒,小弟敬你一杯。”

  ……

  五月廿二这日是沐美人的生辰。

  老皇帝素宠沐美人,早早就为她打算在宝蝉宫举办宴会庆祝,可是沐美人一直以来似乎都对此事提不起兴趣,整日食yù不振,怏怏不乐。这可急坏了老皇帝,连忙传太医为美人看诊。

  太医切完脉:“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皇帝惊喜过望,yù大肆cao办沐美人生辰宴,向群臣问意见。

  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一个出列的却是国师,国师提议为了庆祝沐美人怀上龙子,又临近生辰,可在当晚左卫府附近的高台上燃放烟火,并解除宵禁举办灯会,全程欢庆彻夜。

  老皇帝不由得一愕,他没想到素来对后宫之事并不关心的国师能有此提议,燃放烟火为了这个庆典营造气氛……对对对,他记得沐美人的确是喜爱看烟火,在清净台那个位置燃放,站在宫城里刚好能够看见,沐美人刚刚生产完行动不便,这样一来,她站在后宫的阁楼上也能欣赏得到。

  国师又加进言,可在城中搭建露天戏台供全城百姓观看,与民同庆,使全城百姓为沐美人腹中胎儿祈福。

  这慕容爱卿真是太窝心了!老皇帝喜上眉梢:“爱卿办事妥帖周全,聪慧至极!就按你说的办。”立刻着少府立刻准备。

  于是灯花庆典当晚,铜驼大街上人如cháo涌,一派欢腾热闹景象。

  顾柔行于人cháo之中,走马观花经过,眼中观的是景色,心中想的是心事,一路行来,也不晓得自己经过了多少盏花灯,不知不觉便行至醉仙楼前。

  她仰起头,望着那装潢富丽的牌匾,“醉仙楼”三个楷书大字右下角,盖着国师署名的私印。

  她不yù勾起qíng丝,慌忙避开视线,朝一边的糖人铺子瞅去,小贩正chuī着一个糖人,笑容满面地jiāo给殷切等待的顽童……她用心声唤道:【我到了。】

  对方很快传来回声:【上楼。】

  顾柔进了客堂,这会醉仙楼里客人不多,全都跑到外面去看舞龙舞狮去了,跑堂的肩上搭条毛巾迎过来,满面堆笑地问:“客官几位?”

  老妖怪的声音传来:【二楼,天甲一号房。】

  她便道:“会友,天甲一号房。”

  跑堂的一拍脑门,打量顾柔:“对对对,您瞧小的这脑子,之前有一位贵人吩咐过,小的差点没给忘了,快请,楼上的贵人等候您多时了。”

  想来那唐三哥出手阔绰,包了一间二楼厢房约见她。顾柔有几分犹豫,站在门口,深深呼吸,推开门。

  包厢内不见一人,酒菜还冒着热气,碗筷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跑堂的诧异:“奇怪,方才小的下楼的时候,这位贵人还在里头吶,没见着他下楼,难道会飞不成。”

  顾柔环扫而去,包厢临街的一面,一扇盘长锦花窗朝东开着,下面传来鼎沸的人声。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跑堂的应声退下,顾柔走到窗前,将窗户全数打开,撑着窗舷探身张望。

  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的花灯如明珠,整条铜驼大街串联成发光的珠串,笔直南北延伸。近处嘈杂人声,混杂着几声别致唱腔传来——对面的广场上搭着两个相邻的戏台子,两班人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那戏台子距离此处很近,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的花旦胭脂明润的面孔。

  虚空中,老妖怪的声音传来:【你到了么。】

  【到了。】

  【打开窗,朝东看。】

  【我在看,】顾柔的目光从南移动到北,【你在哪。】

  【你朝戏台上看。】

  顾柔垂目眺望,那左边的戏台上立着一个粉妆玉砌的花旦,身着罗衫,俊扮脸;拈个兰花指,举手到眉边,似哀似愁地念白道:“钗儿本是奴心头好,却似流光易可抛,这却丢了如何找……”

  顾柔左看右看,那戏台上只有一个花旦,哪来的唐三?正想问他,忽然听见邻窗的客人闲聊,一少妇盈盈笑道:“太奶奶,这位置看戏是最清楚的了,居高临下没人打扰,省得去戏台子前面跟人挤破头。”

  有老妇立刻道:“你不爱听戏,被老身qiáng拉出来,可闷坏了罢,你也不必陪着老身,带着敏儿下去逛逛花灯岂不更好。”“太奶奶,阿菡乐意陪着您,何况这出戏是当今国师写的,阿敏也想来瞧热闹呢。”“哦,是了,上回你同老身说起过,这新戏名字唤作什么来着?老身给忘了。”

  少妇道:“叫《金钗误》,太奶奶您瞧,那花旦不是丢了打小佩戴的金钗么,这便是了。”

  顾柔听了,朝那戏台子上花旦看去,只见她再台上环转几圈,左顾右盼,似在寻找,却总也找不见,大抵就是在寻那枚“金钗”了。

  隔壁的老妇又问:“老身老眼昏花,瞧不仔细,她这钗子可找回来了?”

  少妇笑盈盈答:“还不曾,太奶奶,这戏才开场呢……哎呀快瞧,那小生上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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