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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92)

  ……

  最后一项是泳。顾柔一行人被带到驻地南面的御河工事,一条人工开凿的防护河,八九尺水深,淹得死人。顾柔心里有些虚。

  她运功闭气,潜入水中,考核官在三足青铜小炉内点了一炷香。

  等到顾柔憋到实在受不了浮出水面之时,她懊丧地发现,这支香居然还没有烧过十分之一。

  这成了她最大的心病,这项的成绩铁定要拖后腿了。她裹着帕子走出人群,心里恍恍惚惚地担忧着,只听见后面传来一làng又一làng的欢呼声——“坚持啊,坚持啊!马上就一炷香了!”“神了我的天老爷,这要创造咱们白鸟营的历史了,坚持啊丫头!”连老士卒们都闻声过来围观。

  不知道是哪个出风头的新士兵,竟然成功在水下潜了一炷香,整整四分之一个时辰。

  顾柔无心凑热闹,擦了擦头发先回去。

  ……

  白鸟营主将营帐。

  孟章鼻子都气歪了,说好了只是让他去付一下三千钱,他看见祝家夫妇那见钱眼开卖女儿的样,就觉得自己不光是帮冷山买了个丫头回来,还做了件大好事——这种为了生儿子最后却生了一窝女儿的贫苦人家,最后多半都是为了抚育儿子减轻负担而将女儿卖了,卖哪他们不在乎,能换钱就行。他把祝小鱼买回来,总好过被jì院买走的好。可是千万没料到,这个祝小鱼这么不是个省油的灯,才报考第一天,就到处号称是他买来的媳妇儿,弄得他在各级下属面前没脸,现在随便走过一个营的老兵老将,凡是认得孟章这个人的,都要打趣问他一句:孟章,听说你买了个媳妇进营?赶明儿给我也买个呗。

  孟章飞快地翻着那一摞摞的户籍册子,半个字也看不进去,火大;他想了想,把它们一股脑地捧起来,丢在冷山面前。“你还是自个看吧——我发现一旦是你叫我帮忙办的事儿,那准没好事儿!”

  长案前,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站在军事沙盘前,沙盘上高山、丘陵、城池、皇宫和府宅……惟妙惟肖地复制着整个宏伟的洛阳城。他俯身将一只铜壶滴漏放在沙盘的边角,抬起来,坚毅的目中漠然一道锋利的光,淡淡瞧他一眼,神qíng里可透着揶揄。

  ——军司马冷山。

  “为了那个叫祝小鱼的新兵?”

  “你不知道哇,山子,”孟章凑过来扶着桌沿,想起自己个的一世英名毁于女流,快双泪横流了,“那就是一个搂不住的烫手山芋啊!我求求你了,她绝对是你看走眼了,快把她弄走吧,三千钱兄弟我也不要你还,就当我请神容易送神难,花钱买教训了成不?”

  “你错了。我不会看走眼。”

  “会,你绝对是看走眼了,你没瞧见她今天那样子……算了不提了……而且,她连大字儿都不认识一个!以后怎么去规划路观地图?我敢打赌她连立表都不会,她压根儿就不是这块料!”

  “你错了。她不会可以教。”

  “你相信我,她绝对不是一个能教好的人……”孟章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他坚决不能让这个祝小鱼进白鸟营把自己闹得jī飞狗跳,他灵机一动,翻开各种材料给冷山看,“你瞅瞅,今年的好苗子不少,多得是——你随便换两个人不就完了,非死磕她gān吗呢?你就当放过她,也放过我……”他把户籍册摊开,上面都写着每个投考白鸟营的人的特长和详细资料,殷勤地捧到冷山面前。冷山看也不看。

  “报——!禀冷司马,”大帐外面,传来传令兵的急报,“刚刚有人破了咱们白鸟营的凫水潜渡记录!”

  冷山浓眉一挑,厚重磁沉的声音道:“多长时辰。”

  “一炷香!”

  孟章惊讶,白鸟营自从建立以来,最好的潜水记录也不过四分之三炷香,而且创造记录的人早已役满归乡了——今年的新兵里头还有这等能人?“快说,叫什么名字?”

  “回军侯大人,是个女卒,叫祝小鱼。”

  孟章:“……”下巴掉地上。他慢慢回过头来,想看冷山的反应。

  冷山压根儿就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低着头自顾自地摆弄沙盘,把洛阳城西北部承明门的两座箭塔工事反复调整方向,落在合适的位置,让弩箭的杀伤范围能够完整密集地覆盖到承明门正西和西北两个方向。“知道了,下去吧。”

  ……

  顾柔回去的路上,国师来接她。

  外面风大,国师扶她进了马车,把披风摘下来捂住她湿漉漉的头发,关怀地问:“考得怎样。”顾柔摇摇头,她心里拿不准,其他三样儿应该还不错,可是最后一样闭气,实在是太糟糕。国师又道:“尽人事,听天命。”顾柔点点头,把湿漉漉的小脑袋钻在他怀里,他也不烦,用手一遍遍给她梳理打结的头发。

  一会儿工夫,国师府到了。

  顾柔下来一看,不是葫芦巷,想起那天来到这里的痛苦回忆,和对孙氏下的保证,就有些不qíng愿进去,在门口踌躇:“大宗师,我想回家。”他道:“去哪都一样。”

  管事刘青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手里拿着毛毯子,迎上来给顾柔披上:“大宗师,甲煎汤水都烧好了,让姑子把头发洗了吧,免得着了凉。”他抬起头来,看见国师眼里显出满意之色,心里头稍稍安了,又道:“姑子您进来,小的让后厨备了参汤,您喝一盅暖身。”

  国师把顾柔带去幽篁园的汤池屋洗头。

  幽篁园的东南角的竹林里立了间竹屋,里头挖凿汤池,引着活泉水灌入,婢女们把水闸放下,再往池子里注上热水,就成了人工临时造就的一处温泉,上面再撒上月季花瓣,水中放一盏漂流的水灯,房屋四角点着熏香和蜡烛,挂起淡绿色的纱帘,开南边的一扇小气窗通着风,那风从气窗里缓缓灌入,chuī得纱帘忽开忽合,屋里烛光摇曳,幽香阵阵。

  顾柔进来,看见这般,很是喜欢,对国师道:“谢谢,我就在这洗罢。”

  国师道:“好,本座帮你洗。”

  顾柔呆若木jī:“……啊?”

  她傻不愣登地看着他脱了袜屡,坐到汤池边上,捋起裤管把脚放进水里,回头招徕她:“过来。”

  “啊?”

  “趴下。”

  “……啊?”

  一盏茶后,顾柔晓得自个想歪了。她趴在汤池边上,扶着边缘,脸朝水面,长长的秀发浸在水里,国师侧过身来,用木槿叶、蛋清、首乌、生姜调成的煎汤给她洗头。他修长莹缜的手指在她黑发间穿梭,轻轻地按摩她的头皮。她趴着,舒服得人都快晕乎了,神思晃晃悠悠,几乎要睡过去。

  然后他挪开了手,顾柔睁开眼睛,看见水面的倒影里,映着国师清冷优美的倒影。他拿着剪子,把玉盏里的木槿叶一刀刀剪碎,裹在细碎的纱布里头扎好口子,拿过来,贴着她的头发轻轻揉搓。

  他把她的长头发从水里捞起来,均匀地涂满了叶子汁。新鲜清香的木槿叶香味飘来,头上滋润清凉,让她感觉神清气慡,睡意消散。

  她忍不住夸道:“大宗师,看不出来,您真有伺候人的天分。”

  他听着怎么那么不顺耳。

  “……”会不会聊天?他无语:“这不叫伺候,这叫赏赐。”

  “那您赏赐得也很好。”

  “嗯。”他揉着揉着,把她的小脑瓜变成了一个满头泡沫的白绒球,他觉得有意思,好像看到她六七十岁的样子,突发奇想地问:“那倘若本座老了,你会这般伺候本座吗?”

  顾柔肯定地道:“会,自然会。”结果一抬头,泡沫落眼睛里,给迷了。“哎唷!”

  “别睁眼,别眨,别揉。”国师忙在水里涮了涮右手,拈着帕子给她沾拭眼睛,只见她睁开眼,一串泪水淌了出来,眼睛都刺红了,还在那笑呵呵的。他好生无语:“你傻不傻。”她点头,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发痴:“傻。”他哼地一声笑了出来,把她的脑袋摁下去,继续用甲煎香汤冲洗,一边闲闲地念道:“就你这般傻头傻脑,本座要让你伺候,只怕早晚被你伺候死了。真是消受不起。”

  第86章 16

  头发洗完了,顾柔湿漉漉地爬起来,看见池子那盏飘着的熏香水灯,她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沈砚真放的那盏灯。

  国师发现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顾柔把那天的事qíng说了一遍,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可能做了乱党。说罢,自感好生绝望。

  国师听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地说jiāo给他来处理。看见顾柔萎靡不振,他忽然问:“你那天放水灯了?”

  她蓦地一愣,摇头:“没有。”当时心qíng沉重,哪有心思放灯。想了想,又道:“不想跟她放,以后想跟喜欢的人一同去放。”然后趴着垫着下巴,满是希冀地瞅着他。

  他微微一笑,脸上挂着清雅又温柔的笑容。顾柔心念一动,鼓起勇气问他:“等明年七夕,您同我去放好么?”

  他宁静而温和的目光望着水面,上面满是花瓣漂浮——妖冶,柔媚,香气弥漫的红,一种同时带有血腥和甜蜜的颜色,他安静地望着,忽然低头弯下腰,划了一下水。

  他道:“为何要等明年。”

  顾柔托起腮,歪着头仰视他:“啊?”可是今年的七夕,他们会出兵云南,肯定不能在京城度过了呀。

  “现在就可以放。”

  他合衣下水,渡了过去,拿到了那盏漂浮在池子中心的水灯,等他从水里起身的时候,身上的白衫已被浸透,湿淋淋地贴在他修长健硕的身上。

  顾柔忍不住道:“澡堂子里放也能算呀?那我还能许愿吗?”

  他站在水中看她,手里托着莲花灯,白衫如云在水里沉浮漂dàng,他拧眉:“如何不算?怎么不算,有水有灯,还有你喜欢的人,你看少哪样。”

  她笑了:“好,那你拿给我,我来许愿。”

  她伸手去接,他突然换手,拉住她,一把拖进了池子。

  “啊!”莲花灯一晃,又落回水面,悠悠dàng开了。

  他拥着她在水心里深吻。

  灯光摇曳,伴随着忽qiáng忽弱的花香,气氛温柔极了,她顺从地靠在他胸膛上,换了一口气。她还记得今日白天考试的时候,她潜水总是憋不住气,那点香的考官还直摇头,看来,她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要是自己可以多憋一会儿气,是不是就可以多让他吻一会儿了?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练练换气,不管是为了哪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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