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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越风云传_楚云暮【完结+番外】(12)

  刘远威暗松口气,总算把司马成义身边的人清了个gān净,他身边再多留几个异族之人,迟早也是进谗于他。

  司马成义此时才一把拖着楚佑卿望内室里拖,刘远威虽不乐意,却实在不敢再稍加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走远。

  楚佑卿回过神来,自是奋力挣扎,司马成义一掌打在他脸上,嗜血地一笑:“楚佑卿,你弟弟欠我的,你来还!”

  司马成彦抱着佑晟一步步地走在庭院之中,周围人渐渐地散了,他才叹了一口气:“楚佑晟,今日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方才那般qíng况,你还要借刀杀人除去华阳,为了报仇?你可知一个意外,司马成义很有可能连你也杀了。”怀中人没有应声,成彦向下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双眼,看不出什么qíng绪,惟有薄凉如纸的清寂。

  “救他。司马成彦,如今惟有你能救他…”他喃喃地开口。

  成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哼了一声:“我拿什么再去救他?方才已是拈了虎须,第二次惹他我岂活的不耐烦了?”

  楚佑晟冷冷答言:“你有办法的——司马成彦,你救我无非是为了利用我帮你夺位,我应承你,一年之内,我助你坐上北越皇储之位。”

  司马成彦憎恨他对他流露出的鄙薄,他怒道:“我救你就为了你一句‘利用’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当口,再惹司马成义会有何下场!!你以为他还会再容忍我一次?不就是让男人睡一觉吗?楚佑宁可以,你可以,难道就他不行?!你们都亡国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不一样!谁都可以受rǔ,他不行!”楚佑晟五内俱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而起,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救他——保他安然到昊京,我心甘qíng愿为你驱使,做什么都毫无怨言!”

  一瞬间,司马成彦也不知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他只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为他对楚佑卿的感qíng,半晌,他咬牙道:“楚佑晟,你这个冷心冷血的妖怪,楚佑宁柳清颜在你面前死了,楚家宗室也在你眼前被屠,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心里只有那个没用的男人!”

  楚佑晟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竟似默认了一般。司马成彦瞪了他许久,愤然起身,恨道:“你最好记着你方才说的——为我驱使,毫无怨言。”言罢,竟不再看他,转身向司马成义内室而去。

  突然一声平地炸雷,轰亮了如血的黑夜,过了一瞬,便是瓢泼大雨淋漓而下。惊蛰chūn雷,万物复苏,来年的chūn天,毕竟是到了——可这漫天而下的血一般的红雨,又是天为谁而流的泪水?

  司马成彦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已经是下更天了,他一踏进院门,便见楚佑晟一人伫立在雨中,背影潇潇,渴求已久的yù望在心里蓦然鲜明——他计划了那么久,不惜血流漂橹,就是为了将他堂而皇之地纳入麾下!他不后悔,他毕竟是到手了!

  成彦走到他身后,轻扶他的腰,佑晟似木人一般,成彦qiáng行将他转过身来,佑晟的脸上,现出一种风急霜侵后的默然。他低声开口:“你大哥没事了——你别忘记你的承诺。”话音未落,楚佑晟突然一把拉起他,用力地吻住他,辗转间两人一阵踉跄,撞到院中的一棵樟树上,司马成彦还来不及出一语,佑晟已经扒开他的衣服,凶狠地噬咬起来,雨越下越大了,仿佛要将累计一冬的怨恨全部发泄一般,淋在身上,冰凉彻骨,成彦却觉得痛快——纵使方才为了他而凶险万分他也不在意了,曾几何时,楚佑晟已经那样深刻地烙在了他心里而他竟不自知!他搂着他一转,将佑晟压在树gān上,疯子似地吻他,喘息着,纠缠着,一口一口地含吸着他身上纵横jiāo错的伤痕,热烈而疯狂,反复今天一切的腥风血雨都不曾发生——

  微乎其微的一阵呜咽,司马成彦qíng热之中依然敏锐地听见了,他诧异地抬头,却愣住了——楚佑晟双手掩面,而从指fèng里汹涌而出的,竟是滚滚热泪,混着冰凉的雨水不停不歇地流下脸颊——“宁…佑宁…”他呢喃着,一声又一声,到最后,几近嘶吼!

  司马成彦愕然起身,楚佑晟松了手,深深地抓进树gān里,隐约渗出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gān净——“司马成义,我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又是一声闷雷炸开,瞬间闪过楚佑晟的犹如鬼魅的脸,司马成彦凛然一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一夜,他二人在雨中整整站了一宿。

  北越天庆二十一年chūn,司马成义班师北归,押旧楚宗室故臣并南昭遗民六万余人同返昊京,临行又劫掠七日,纵横千里惟见白骨焦墙,茂陵至此几成废都,南昭亡。

  《昭越风云传》卷一——拂落还满(完)

  第8章

  天庆二十一年,威远军抵昊京,司马成义献十数万镒金,三十六州地于武帝司马霖,南昭八百里国土尽为所有,天下自此归一。武帝心悦,当夜赐宴崇光殿,加司马成彦宋王衔,刘远威加兵部尚书,固辞不受,改授平南大将军,仍领威远jīng兵十万众,司马成义以其功高,加九锡,赐半副天子仪仗,东宫用度皆从大内,比照帝王。自此太子党中权势一时柄天,莫有及者。

  武帝封赏毕了,兴致仍高,便命奏乐,清词唱宛,赫然是当年流传淮南,盛极一时的玉容赋,传为当年嘉宁帝所做,极至的奢华浓艳。武帝听的有了兴致,醺醺然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楚佑卿:“当年你父皇好生风流,从骊重欣之言设教乐坊二监四十八司,教的子民歌舞生平,人人出口而‘晓风残月’——朕闻之,便在崇光殿里设下此位以待卿等,如今,果已成真。”

  楚佑卿原就惴惴坐立难安,一听这话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皇上雄才伟略,料事如神。”

  司马霖见他面如冠玉,说话却如此谦恭卑下,受rǔ也似浑不在意,不由地轻蔑一笑:“楚佑卿,素闻你向来博学雅量,你上前,且认认朕杯中之物,是产于何处,名曰何酒。”

  楚佑卿一路上颠簸惊吓,被司马成义眼角一扫,不敢反抗,只得上前,低头嗅了一下,道:“此酒出自曲州,历十一年九蒸九酿,色泽温润如玉,醇厚如醴,名曰‘君临一笑’是北地上佳珍品。”

  司马霖揽须笑道:“比之你们‘正阳chūn色’又如何呢?”楚佑卿听得正阳二字,心里已是一阵抽搐,仿佛又想到当年惨况,噤口而不能答,司马霖又命其斟酒,佑卿只得从了,历代君主都喜欢以青衣宥酒折rǔ亡国之君,谁知南昭诸人已被司马成义杀怕了,连面露哀戚之色都不敢,更不用说当阶嚎啕以思故国。司马霖知其已成丧家之犬终日惶惶,故而彻底宽心,接酒对楚佑卿道:“如今我北越一统天下,四海臣服,卿举国来降,朕也有封赏,就封你为从命侯,赐宅一座,供你残年安度,何如?”

  此语一出,满座哄堂,楚佑卿却似已经麻木了一般,毫无羞惭之色,仿佛一朽枯木,竟再没半分生气。

  汉王司马成德笑地连酒都不喝了,连连对身边的左相韩飞云道:“如此xingqíng,南昭焉能不亡!”韩飞云出了名的冷漠,并不嬉笑,反淡淡道:“他虽无用,却好歹成就了太子殿下的不世功业,只怕二皇子要关心的,该是这个吧。”

  司马成德笑容丕变,略微地沉默了半晌,才哼了一声:“最终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呢。”转头看看韩飞云,又勾勾唇角:“我不是还有韩相帮着吗?”

  韩飞云并不理他,自顾自地饮起酒来。

  罢宴之后,成义等人入凤祥殿谒见萧后。说起这位萧后,可是北越开国以来最有魄力的国母,出生豪门世家,司马霖以她为后,方能借外戚之力,正德宫变诛杀两位兄长而登大宝,此后一直参知政事,天庆年间萧家一门九卿,荣宠无限。最令人称奇的是司马霖为人捍勇,却独惧萧后,后宫除萧后之外只有一个贵妃,亦是萧氏族女,萧后奇妒,但凡有传宫人有孕者皆明里暗里打发处置了方才甘心,久之则三千粉黛听侍寝而色变,更有投湖吞金之人,不可胜数。因而司马霖四子二女,除司马成彦之外,全为萧后所出。

  近年来,萧后劳心太过,身子渐渐虚了,虽然jīng心调养,却时时未见大好,今日之宴也因病不行。司马成义见了萧后,忙请了个安,道:“母后千岁,儿臣特来问安。”萧后命人绾起纱帐,略有了点子笑意,点头道:“回来就好,此番辛苦了。南昭一直是我朝一统江山的大患,如今终究是平了。”

  一直不说话的司马成德上前替萧后掖了掖外袍轻笑道:“南昭平了自然是好事,可大哥未免也做的过了些,入城之时有茂陵三日,班师之前又劫掠七日,其间又大肆屠杀故旧宗师——灭一国自然要些死伤,可我朝当初出师之名乃是平南昭之乱,如今这番作为,只怕人心不稳,试想我大军北归,尚留南昭的遗民谁保不会再反?虽然是可以轻易平定,终究劳民伤财,于国无益。”

  司马成义冷笑道:“二弟,你何时变的象三弟那样宅心仁厚了?”

  “我也只是关心北越国运罢了。”司马成德撇撇嘴:“我知道大哥如今立下不世之功,必不会再听小弟之言,就是责骂小弟也无话可说。”

  萧后最是心疼次子,当下忙拍拍他的肩膀:“你大哥不会怪你的。”转而颦眉道,“本宫近来也听闻茂陵城毁于战火,死伤十万,成德的话未必是危言耸听,成义,你做的太过了些。”

  司马成义正值意气风发,又素知萧后偏心,自然不服,顶了一句:“母后生于宫廷,妇人之仁,哪里知道征战就是要杀地敌人心生畏惧,永不再反——”

  萧后登时不快,又不好发作,眼角瞟到一旁的司马成彦,眉头一簇:“司马成彦?”

  成彦忙上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连声道:“母后身子可还安康?儿臣离京三年有余不料母后竟憔悴若此——”

  “本宫乏了,你们跪安吧。”萧后不待他说完,便翻身倒下,宫女放帐焚香,隐隐听得一句,“若无事,宋王可不必日日请安。”

  当初处心积虑送这书呆子上战场,原想着叫他毙命沙场,谁知居然活着回来了,甚至裂土封王,将来有一日出镇就番,想摆弄他可更加不易了。

  出凤祥宫,刘远威诸将都在阶下侯着,众口齐声呼九千岁,司马成义一愣,随即会意,大笑出声,加九锡,赐天子仪仗,可不就是“九千岁”了?得意之余,横了司马成德一眼:“二弟莫见怪,我手下这些人行武之人,都是粗豪惯了的,不识大体,眼里只有有我,未免没了尊卑。”司马成德冷笑道:“大哥手下jīng兵自成一派,小弟早有耳闻,只是在大内之中便敢喧哗闹事,只怕有挟威之嫌。”司马成义面色一肃:“我已是帝国太子何需挟威?养些死士军人,也是为了保护京畿安全,二弟又何需多心?”司马成德皮笑ròu不笑地哼了一声:“若如此,小弟便放心了。原来大哥叫手下死握兵权仅仅是为了京畿安全,倒叫小弟好生惭愧。”说罢,也不行礼,竟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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