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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_江洲菱茭【完结】(25)

  “我也没门路。今天就为了诉苦才来的?如果这样,待小弟准备薄酒小菜……”

  没等他说完,徐津站起来,“杨敬研请我来的,说有关外的葡萄酒,色泽殷红,用冰镇着,穿山越岭运过来,就剩下那几瓶了。”

  第21章

  宋临低下头,对着掌心纹路微笑。

  “徐兄。”回廊尽头,杨敬研悄然站立,展颜行礼。

  徐津对着宋临耸眉毛,“佳酿同饮可好?”

  我去算怎么回事儿?宋临谦和有礼地推辞。目送徐津进了南院屋子,宋临调头出胡同,跟游魂似的满京城逛dàng。

  直至天色擦黑,宋大人吃得红光满面地回来了,抬眼看见徐津的小厮gān站在杨敬研屋外,宋临乐呵呵地拱手,“忙着呢?小哥,您接着忙!”回屋睡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宋临拖着鞋子出来,见徐津的小厮正蹲在门槛上打盹。

  宋临大乐,一脚踹在门板上,宫商角徵羽换着调子yīn阳怪气地喊:“徐兄……徐公子……徐相公……文良兄……徐翰林……”

  半晌没人回应,宋临哈哈大笑,一巴掌拍过去,“关外葡萄酒世间罕见啊……舍得一身布,敢把美酒喝下肚……”

  “吱呀……”

  宋临一愣。

  房门拉开一条fèng,伸出一个脑袋,此脑袋打着哈欠笑嘻嘻地问安:“宋兄一夜康乐?”

  宋临像被狗咬了一样,“徐……徐兄?”

  徐津抓了抓披散的头发,拿头绳胡乱裹了裹,突然拉开门,“砰”,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声音之大,惊天动地。徐津似乎还嫌不过瘾,“咚”一脚踹上去,哗哗往下撒墙灰,房间深处传来沉闷的痛呼。

  徐津极其优雅地弹了弹肩头的微尘,温文一笑,“博誉兄,脏腑空乏,何以果腹?”

  宋临傻了吧唧地瞪眼,跟陀螺似的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不可思议地问:“你……四肢健全毫无损失?”

  徐津眯着眼睛朝屋里斜了一下,笑得灿烂无比,“本公子貌似潘安才比子健,招蜂惹蝶从孩童时代从未断过,本公子向来是于万花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至今无一例外。本公子身份卓绝,岂能狂妄自夸?读圣贤书者该当谦虚律己,小小功勋无需炫耀!”

  你还不炫耀呢?宋临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滚下台阶,急忙站稳身形,“兄台没喝醉?”

  “醉?”徐津仰天大笑,拖着宋临穿堂过廊向前院走,“枉费宋兄是江南人,去江南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镇江徐氏酒庄?遍地开花布及大江两岸!本公子降生之日第一口喝的不是奶,”微笑,“是酒!至今尚未学会醉!”摇头晃脑一脸惋惜,“遗憾之至!遗憾之至啊!”

  你就chuī牛吧!宋临调过头去,朝天嗤笑,语调却极其真诚,“前几天,在姐妹家,你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不会醉还不会装醉?被我喝趴下的人还少了?简直成千上万不计其数!醉态也就那样,无非是胡话连天、昏昏yù睡、拳打脚踢外加上吐下泻。”徐津拿筷子拨了拨房东老头端出来的馒头咸菜,不由分说卡着宋临的脖子出胡同,接着说:“敢对本公子心存邪念就得付出代价!”

  合着你是舒坦了,把我扔在jì家不闻不问,还让人逮个正着没日没夜做牛做马好几天!宋临撇着嘴角踉踉跄跄跟着跑,“杨兄……没什么大碍吧?”

  “本公子只管冲锋陷阵,烦不了收拾善后!嗯?这粽子不错。”

  宋临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嘲骂:“yīn险狡诈的卑鄙小人!”

  徐津买了俩粽子,一边剥粽叶一边冷哼:“行了行了,大家一丘之貉,你就是个幸灾乐祸的无耻之徒!”把另一个粽子递过去,“难怪你我二人能成为知己,‘酒ròu朋友’四字果然无法囊括其中微妙的关系。”

  宋临一口咬掉半个粽子,无尽嘲讽源源不断从眼角吱吱往外溢。

  随后,整整一天,俩引为平生知己的江南贵公子秉承“幽兰藏深谷”的美食原则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哪儿偏僻往哪儿钻,从早吃到晚就没消停过,huáng昏时分,已然脑满肠肥嘴角流油。

  往墙上一靠,缓了半天,京城把他俩喂饱了,结果,徐津冒了一句——“我想吃霉gān菜烧ròu。”

  宋临抬腿就走。

  “宋兄,”徐津伸胳膊勾住,腆着脸笑说:“宋兄不是厨艺高手吗?劳烦兄台明天亲自掌勺……”

  话音未落,宋临扯唇,“我不是厨子!”

  “厨子做的本公子根本看不上!”

  晚上,徐津不肯回家,软磨硬泡要跟宋临挤一张chuáng。

  宋临笑眯眯地说:“我无所谓,只要你不怕后患无穷就行。”

  徐津一愣,“什么意思?”

  宋临已经走进杨敬研的屋子了,问:“你不来?”

  “我去了是雪上加霜,本公子心胸慈悲,岂能做那……”

  实在听不下去了,宋临一头钻了进去。

  屋中光线昏暗,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中药味,隐隐约约能看见chuáng上有个蜷缩的身影。

  宋临迟疑良久轻轻地问:“杨兄?”

  chuáng上毫无动静,宋临正想靠前,一人抓住他的胳膊,只听小厮说:“宋老爷,我家公子刚睡着,多蒙悬心,感激不尽。”

  宋临心中长叹:这就是偷jī不成蚀把米。退了出来。

  一夜相安无事,徐津对不受自己“潘安容貌”迷惑的人毫无惩罚的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俩人正一边嫌弃一边往嘴里塞馒头,门外走来一个老头,一揖到地,笑说:“大人,我家公子叫小的送来了粽子。”

  宋临还礼,“多谢管家,代在下向朱公子道谢。”

  管家偶尔见他正经一回,简直是受宠若惊。抬眼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位衣饰华美的年轻男子,一表人才不似凡品,急忙行礼,“老奴见过公子,不敢动问公子高姓大名。”

  徐津笑着拱手,“免贵姓徐,镇江徐津徐文良。”

  “啊?”管家突然抬头,脖子“咯哒”一声脆响,陡然意识到自己冲撞了氏族公子,急忙低头行礼,“久仰大名,老奴三生有幸。”

  徐津的官职是朱佑杭派发的!宋临断定!

  管家指挥人手抬了几盒粽子进来,“请笑纳。”接着又问:“二位公子正晨起用早餐?”徐津刚想点头,宋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头发,硬生生扯住,疼得徐津惊慌大叫。宋临笑说:“没有的事儿,胡同口碰上的,徐公子事务繁忙,即刻就要出城办事。”

  管家揖让,“多有打搅,老奴告辞。”

  老头走远了,宋临长出一口气,恶狠狠瞪徐津,“怎么死都不知道!”

  徐津莫名其妙。

  饭后,俩人分工合作,徐津采购,宋临掌勺,忙活了几个时辰,俩人端坐桌前,一杯酒下肚,一口菜进嘴,徐津表qíng落寞地感叹:“每逢佳节倍思亲……”

  宋临跟着长叹,忍不住想起了叔祖和gān货铺,甚至还想起了小栓子以及他的姐姐。

  这种失落都没持续半盏茶的工夫,徐家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徐津,“公子,衙门紧急召集。”

  “啊?”俩人面面相觑。

  徐津疑惑:佳节期间能有什么急事?宋临蔑视:你这头猪!

  徐津匆匆离去。

  散漫着过了几日,五月初四,罗家小厮抬着粽子赶过来。

  宋临问:“你家公子最近可好?”

  “公子一直在衙门公gān。”

  “哦?”宋临纳闷:难道真发生大事了?

  小厮左右瞟瞟,见没外人,凑过去悄悄地说:“我们公子无奈之极,跟个好吃鬼同坐一屋,此鬼天天不务正业,公事拖拖拉拉,一吃饭就抱怨饮食太差餐具太粗,公子烦不胜烦。”

  哦?宋临恨不得仰天大笑,就是没好意思,憋得面容扭曲,说了两句客气话,打发了完事。

  端午佳节,粽香浓郁惹人垂涎。

  临近huáng昏,宋临逛了整条古董街,正在翻阅宋朝珍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人马嘶乱,宋临刚转头,眼前人影一晃,还没回过神来,身体腾空而起,被人扛扛架架出门而去。宋临大惊,手忙脚乱,一把揪住一人头发怒道:“本老爷是户部主事,尔等在天子脚下当街绑架朝廷官员,目中还有王法吗?”

  此人冷哼:“抓的就是户部主事!阁下可是宋临?”

  宋临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受贿案宿娼案一并东窗事发了?

  宋临被推推搡搡扔进马车里,没捆没绑,摔得浑身酸软,小心肝悬到了嗓子眼,心里胡思乱想分不清什么滋味。

  马匹嘶鸣,绝尘而去。

  估摸着飞奔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宋临被拉了出来,眼前屋舍雅静烛光点点,宋临一时之间蒙登转向无法适应。

  “博誉。”

  宋临一听这声音,勃然大怒,猛甩头,面无表qíng地行礼,“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朱佑杭垂目微笑,走过来抱住他,“我准备了……”

  宋临断然推开,转着眼珠瞟瞟左右,周围那帮人根本就无动于衷,就像没看见一样。

  “把我抓来gān什么?”宋临咬着牙问。

  朱佑杭不顾反抗,紧紧抱住,重重吻在嘴唇上,宋临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一脚跺在他脚背上,喘着粗气大骂:“你发什么神经!”

  “我只是想见见你,”朱佑杭皱眉审视鞋子上的脚印,“小厅里准备了酒菜和戏班,进去吧,梁磊也在。”拉他进来,转身出门。

  宋临一愣,问:“你去哪儿?”

  朱佑杭侧头但笑不语。

  梁磊诧异,“表哥,你不跟我们共度佳节?”

  朱佑杭步出中庭。

  宋临喉咙发紧,逐个查看那些标杆笔直的随行人员,“砰”一声坐下,冷笑,“共度佳节?你二表哥要去人家府上抓那些共度佳节的人!”

  “啊?抓人?”梁磊的舌头立刻大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二表哥骁勇善战,这种勾当gān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宋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果不出所料,想当年你二表哥连征西大将军府里都敢杀个七进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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