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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_江洲菱茭【完结】(43)

  朱佑杭垂目微笑,“梁磊被罗赞支走了。”

  “罗赞那块天鹅ròu梁磊能吃得着?”宋临一口将稀粥喝gān。

  朱佑杭拿起毛巾细细擦拭他的嘴角,笑说:“现在我才发现,梁磊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唯一的使命就是把你送到我身边,任务完成了,他也该回去了。”

  宋临懒得理他,抓着糕点拖着朱佑杭出门,“去衙门!你今天去哪个衙门?”

  “户部。右侍郎要正式见见你。”

  “砰”,宋临一头撞在门框上。

  第38章

  离户部还有两条街,宋临挑帘子,朱佑杭也不拦着,笑说:“你最好绕到衙门东边,别人才不会怀疑。”

  宋临居然当真凝神考虑此项提议的可行xing。跳下马车,抬腿钻进东边胡同。

  朱佑杭摇头失笑。

  隔着四五排摊位,宋临抱着胳膊往墙角一靠,盯着衙门口嗤笑。

  只见右侍郎大人腆着糙包肚笑容可掬地装斯文,歪在太师椅里轻摇折扇,时时端起青花茶盏品一口,与旁边一个山羊胡大胖子款款jiāo谈。

  就这架势往衙门口一横,谁不担惊受怕?慌得一众官员落轿的落轿下车的下车,打恭作揖诚惶诚恐,进了衙门依然面面相觑疑惑万分。

  那大胖子明显沉不住气,频频朝大街上张望,原本还笑容满面,一壶茶喝完之后,胖子“腾”站了起来,来回不停地踱步。徘徊了半个多时辰,胖子把手指捏得“嘎达嘎达”响,粗着嗓子问右侍郎:“还有谁没到?”

  右侍郎不慌不忙地高声回答:“云南清吏司主事宋临。”

  “好!算他旷职!”

  宋临一屁股坐在人家门槛上,翘起二郎腿,掂着腰上的玉佩笑眯眯地嘟囔:“玉兄,你说那满身肥膘的绝丽妙人是哪座荒山野地里跑出来的短尾巴熊?”拿玉佩磕了磕砖墙,清脆作响,宋临侧头倾听,然后点头称赞:“嗯!玉兄此言甚是!他充其量就是个狐朋狗友,有事去找那头猪,跟他打jiāo道本公子掉价!”

  伸手拦住路过的货郎,花两文钱买了四个桃子,拖着那黑瘦汉子聊天解闷。货郎见此人穿着官服啃桃子模样极其滑稽,长这么大没见过,疑惑不已地问:“当官的?”

  “唱戏的。”

  “哦。”货郎恍然大悟,推推他,“让让,我也歇会儿。”拿帽子扇风,问宋临:“小哥,你朗面阔额一脸福相,怎么gān这万人踩的下贱行当?”

  宋临叹气,yù言又止,表现得往事不堪回首。

  货郎扫视左右,见周遭无人,凑过去悄问:“你一大清早穿着戏服坐在这里……呃……从哪个恩客家里出来的?”

  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寻思:我这模样就这么像男倌?但是——宋大人困惑了都没刹那工夫,立刻换上嘻笑表qíng一指户部大门,“从尚书大人家里出来的。”

  “得了吧!”货郎白了他一眼,张嘴打了个大哈欠,“人家看得上你?二品大员什么样的找不着?”

  “这您就不懂了!”宋临挤眉弄眼,“大鱼大ròu吃多了也会腻,偶尔清粥小菜嚼巴嚼巴别有一番滋味。”

  货郎一愣,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小子真想得开!”

  “想不开还能怎么样?我无父无母gān了这一行,瘫子掉进井里早就爬不上来了。”

  货郎万分同qíng,又掏出俩桃子递给他,“你也别难过,都说行行出状元嘛。本朝男风盛行,有点钱的老爷谁不养相公?早前听说有个唇红齿白的16岁小子捣腾了大半年愣是把人家正牌夫人踹成了下堂妇。你也争点气,找着耳根子软的赶紧死扒着别松手,哄着他给你消乐籍,进了门还不由着你折腾?”

  宋临桃子啃了一半,含着桃核瞪着眼,傻了半晌问:“您这是在给我支招?”

  货郎一巴掌推在他肩膀上,“别一副没出息的熊人样!要不是看你弱不禁风的我都懒得搭理你。找个固定的主儿总比现在一边唱戏一边陪客qiáng吧!”

  宋临极其受教地直点头,“所言甚是!唉,就是‘小相公’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那得分你是谁的小相公!”货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起来,“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你要真有本事,赶紧攀上户部尚书大人,除了他夫人谁敢瞧不起你?”货郎拍拍屁股,挑起担子边走边嘟囔:“不开化的榆木疙瘩,真是瞎耽误工夫!”

  宋临笑嘻嘻地一揖到地,“多谢兄台指点迷津。”

  伸头瞧瞧衙门口,大胖子和大肚子早没影儿了。宋临直奔而去,嘀咕:“别人都是先娶老婆再招小相公,就你这头猪直接……呸!”硬生生把“招小相公”吞了回去。宋临仔细想想,又笑了起来。

  刚进书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俩跑腿的赶过来笑着打千:“宋大人,尚书大人有请。”

  宋临心里痛骂,面儿上行礼。

  江秋端着砚台不可思议之极,见跑腿的远去,憋着嗓子问:“从左侍郎到右侍郎,这会儿又变成尚书大人了,人人都要找你,你gān什么大逆不道的勾当了?”

  “啊?”宋临傻眼了,“我……我到底gān什么了?”

  心里骂着猪,朝后院跑去,刚到门口,一人喊:“宋大人,这边。”

  宋临猛甩头,见是王统领,不敢怠慢匆匆跑进了厢房,进门一愣,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高官,没一个认识的。宋临掉头就跑,“咣当”,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了。

  宋临讪笑,转回来磕头,“云南清吏司主事宋临参见各位大人。”

  “哦?”某一品大员不怀好意地踱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他,问:“怎么光见你?朱大人呢?”

  我哪知道?我巴不得找那头猪算账!嘴上却说:“要不下官这就去找?”

  “也好也好!”身后的络腮胡子黑大个掏手绢擦汗,“小两口凑一对看着才赏心悦目嘛!”

  宋临趴在地上鼻子眼儿里喷火苗,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站起来掉头,“下官去找,定然不rǔ使命!”

  “哗啦”,所有人突然齐刷刷站起来,慌声慌气地喊:“拦住他拦住他!”“王统领,锁门锁门!”

  某武将一把揪住宋临的脖领子拽回来摁在椅子上,“想搬救兵?他来了也救不了你!”

  胡扯!朱佑杭救不了我?鬼信!你们gān吗怕我跑了?不就是怕我把朱佑杭搬来吗?

  宋临刚想说两句谦虚话,东垂首一个白面书生慢条斯理地说:“大元帅,你最好还是放手吧,人家回去枕头风一chuī,说你抓着他yù行不轨,你就不怕朱大人吃醋给你小鞋穿?”

  兵马大元帅乐呵呵地挑大拇指,一本正经地帮宋临整好衣冠才放手。

  正当此时,门外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轻轻地说:“尚书大人,下官朱佑杭,您jiāo代的案件已然真相大白,卷宗在此,请您过目。”

  屋里陡静,继而哄堂大笑,白面书生拍拍宋临的脸,笑说:“来救你了。”

  大门dòng开,朱佑杭进来,深深一揖,笑了。指着宋临,故作惊诧,“看服色你似乎是六品官吧,探听朝廷机密该当处斩,在酿成大祸之前还不快走!”

  宋临长出一口气,对着朱佑杭一揖到地,倒退着赶紧逃。

  刚出门就听见一阵开怀大笑。

  朱佑杭笑说:“我最近发现戏弄腼腆的人很有趣,我这么腼腆,你们戏弄他岂不是舍近求远?”

  此言一出,又惹来连连震笑,众人纷纷消遣朱佑杭,取笑之声冲天直上:“你当然腼腆!你不腼腆谁腼腆?你要不腼腆能打光棍打到现在?”某官儿笑问:“什么时候摆酒闹dòng房?我可告诉你,我憋了快十年了!”

  没等朱佑杭辩解,某一品大员悠悠感叹,声音像是从云层里透出来的——“宋临一脸帮夫相,有此佳偶,朱大人不日必定平步青云啊!”

  屋里顿时静默,片刻,“轰”,炸了锅了。

  门外的宋临一口唾沫呛进气管里,憋得那“帮夫相”的脸通红,半天喘不过气来。

  门里的朱佑杭唇角上扬,“原来我官至二品全都依赖着他啊,恐怕十年前就开始预支他的福气了。”

  兵马大元帅勾住他肩膀,问:“你从哪儿捡漏把这等宝贝捡回来的?听说还会做菜。”

  “何止啊!”刑部尚书惊爆内幕,“人家行商受贿外加宿jì嫖娼样样jīng通!”

  “哦?”一帮穷极无聊的大明高官喧哗取乐,“宝贝!果然是宝贝!”“朱大人,你怎么亏待人家了?瞧把人家给bī的,跑到娼家去寻求慰藉了!”……

  朱佑杭朝窗外望去,宋临正落荒而逃。转过头来,笑说:“众位大人,他是jian商,我是贪官,你们说的,他帮我平步青云,作为回报我必定要帮他财源广进,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官商勾结,”摊出手掌,“帮夫相岂是轻易在世人面前展出的?没有见面礼吗?”

  白面书生刚想说话,朱佑杭抬腕笑着打断,“金银一概不收,他喜欢古董,就送古董!”

  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朱佑杭走了。

  晚上,宋临对着朱佑杭赌气,“我要请假!”

  朱佑杭抱着他亲吻鬓角,“对不起,一时疏忽。给你半个月假,我给你找块锦衣卫的腰牌。”

  宋临睡眼婆娑,含糊不清地问:“要锦衣卫的牌子gān什么?”

  “可以去游长城爬香山,驻军不会阻拦你。……博誉,一会儿再睡,你还没洗澡。”

  “嗯。”宋临头一歪,缩进朱佑杭怀里,鼻息匀细,已经睡着了。

  朱佑杭莞尔,吻着鼻尖抱进浴室。

  第二天,朱佑杭上早朝,宋临回自己家,隔着大半个的院子,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宋临皱眉,踌躇了好一会儿,敲开杨敬研的房门,小厮悄悄地说:“宋老爷,您劝劝我家公子爷吧。”

  “哎?怎么回事?”

  屋里,杨敬研问:“是宋兄吗?”

  宋临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虚弱成这样?被徐津收拾了?三两步赶过去,坐在chuáng边握住他的手,仔细端详苍白的脸色,问:“杨兄,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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