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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_江洲菱茭【完结】(49)

  磨磨蹭蹭挨过去,“叔……”声音太清亮,赶紧顿住,装出怯生生的德行,“叔祖,孙儿牢狱之灾刚过,心有余悸身体乏力……”

  没等他说完,老头笑容可掬地问:“给尚书大人磕过头谢过恩了?”

  宋临不敢怠慢急忙点头。

  “好!”嗓音一变,高声断喝:“过来!跪下!”

  宋临轰然跪倒,砰砰磕响头,“叔祖,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

  “老实jiāo代,你到底gān了什么作jian犯科的事?”

  “受贿行商。”

  “还有呢?”

  宋临想了好一会儿,“没了。参劾折子上就写了……”

  “还想隐瞒?”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拐棍对准他后背就是一棒子,宋临一声惨叫,眼前金星乱冒。

  老头仰天悲鸣:“皇天后土啊!列祖列宗啊!这才几天没盯着,这不孝子就学会嫖jì撒谎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拐杖抽在腿上,“你是官儿,读了这么多年书,哪个圣人教你做贪官的?做人做官要以朱尚书大人为楷模,以他马首是瞻。”

  宋临疼得七荤八素之际陡然听见这一句,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以他为楷模?就是他教我做贪官的!

  抬起头来刚想辩解,老头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瞧你这五官扭曲的猥琐模样,能有什么大出息?周围那么多为官做宰的你怎么就不学着点儿?看看尚书大人,比你大不了几岁,那气度那神采,你这辈子都学不来!”

  宋临点头如捣蒜。

  老头见他认罪态度还算差qiáng人意,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家丁察言观色了半天,急忙找台阶给老爷子下,七嘴八舌纷纷规劝:“老爷消消气,公子年轻,犯个错罚了也就算了。”“公子大小也是官,您打他,论理是家法无可厚非,论法您可是以下犯上啊。”

  老头一抖,激灵灵打冷战,装得不慌不忙地说:“扶他上chuáng趴着。”扭头问小栓子,“止疼的药煎好了吗?”

  “早煎好了,这会儿都凉了。”

  “热一热给他端过去。还有,我柜子里有瓶上好跌打酒,等睡着了给他搽上。”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把我老人家累得,浑身是汗虎口生疼。”

  小栓子闷笑着跑进厨房。

  宋临对着枕头龇牙咧嘴,嘟囔:“您舒坦了,我可跟着遭了罪了。”

  宋临这一天过得极其颓废,饭在chuáng上吃茶在chuáng上喝。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老头眼也花了牙也掉了多走两步路腿肚子也转筋了,能厉害到哪里去?

  晚上,祖孙俩外加小栓子就着二两小酒吃烤鸭,老头问:“还疼吗?”

  宋临昧着良心说瞎话:“疼。”

  “活该!你得罪谁了,让人往大理寺参你?”

  “罗赞……”宋临没过脑子顺嘴淌了出来,说完后悔之极,赶紧补救,“我是说……”

  没说完,小栓子“噌”蹦起来,怒气冲冲地说:“怪不得他见死不救,原来就是他下的黑手!”

  老头对小栓子点头,深有同感。

  第二天一大早,罗赞到访,叔祖高擎拐杖威风凛凛。

  罗赞诧异,“宋老爷,这是为何?”

  老头冷笑。

  宋临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公聆兄,借一步说话。”拖着罗赞就出了胡同。

  罗赞惊骇之极,“博……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一直拐上大街,宋临才说:“公聆兄,事qíng过去了……哎?”

  罗赞一把攥住宋临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你被革职了吗?”

  “唉……没有。”

  罗赞身形巨颤,“不可能!为什么……没有?”

  宋临长长叹气,拉他一起坐在鞋匠的小板凳上,“公聆兄,其实你做的事我都清楚。想法很巧妙,只是……”停了很长时间,“……只是你不知道,但凡参劾户部官员的折子都会送到朱佑杭手上。否则我现在已经被遣返回苏州了。”

  “博誉……”罗赞拧眉注视。

  “其实……即使折子不到他手上,我也不会出大事,朝廷高官都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话音未落,罗赞直挺挺站起来,惊诧万分,“他把这种违背天伦的关系昭告天下?”

  “也不是尽人皆知。”宋临难得忸怩一回。

  罗赞冥想片刻,冷笑,“他能力如此卓绝为什么还让你深陷大牢?”

  “哎?”一语惊醒梦中人,宋临幡然醒悟,心里痛骂:你这头猪!嘴上却不想让罗赞看笑话,“他心思缜密,定然有他的道理。”

  罗赞“哼”了一声。

  宋临站起来,“罗兄,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小弟就此告辞。”说完一揖。

  罗赞望着他的背影,伸出手去。

  宋临转过身来,又是深深一礼,毅然决然快步离开。

  罗赞颓然坐倒失魂落魄。

  宋临边走边骂:“你这头猪,我折腾不死你!”刚绕过街角,一个惊讶的声音喊道:“兄弟!”

  宋临听着耳熟,闪目观瞧,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也出来啦。gān吗呢?”

  招风耳叉着腰震笑不止,“摆棋摊找乐子。”顺手晃了晃旁边的小旗幡。只见上书一副胡编乱造的对联:输,纹银二两赢,再来一局宋临一巴掌拍在棋桌上,“我跟你下!”漫天yīn霾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44章

  “不下盲棋了?跳马。”宋临执起棋子,竖大拇指,“你这赔本买卖做得超凡脱俗!”

  招风耳嘿嘿笑了两声,“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家就在通州,实在没钱抬腿就到家了。”左右瞟瞟没人注意,凑过去悄声问:“那天来接你的是户部刑部的地头蛇朱佑杭吧。”

  “哎?”宋临gān笑,“你认识?”

  “拱卒啊,你小子成心赢我银子是吧。”招风耳直接动手帮宋临拱卒子。

  宋临嗤笑,“你下还是我下?”

  “少打岔!”招风耳挂着一脸猥亵的笑容问:“你跟那蛇头什么关系?”

  “蛇头?”

  “朱佑杭属蛇你不知道?呃……”小老头“啪”一声把pào移上去,“又想打岔,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关系肯定不一般,要不然他能抱着你?”

  “这茶不错……啊!”宋临还想打马虎眼,招风耳一棋子敲在他头上,“行了行了吧,不就是当人家的小相公吗?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宋临低头看看自己,哭丧着问:“我就这么像小白脸?”

  那人装模作样地托起他小巴,眯着眼睛审查了好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小白脸长成你这样早喝西北风去了。”

  “有见地!所以说朱佑杭是我小相公!”

  “啪”老头惊得一个踉跄把“黑車”送到“红马”嘴边上去了,急忙悔棋,宋临眼疾手快一把摁住,“落子成定局!”

  招风耳眼睁睁地看着“黑車”战死沙场,仰天悲鸣,一转脸神色凛冽,嘲骂:“就你这苍白惨绿的饿死鬼模样还想养人家笑面虎阎罗王?”

  “人家就喜欢被我压榨你管得着吗?”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老爷我是过来人。飞象!”

  “哦?”宋临居心叵测地靠过去,“你年轻时候也gān过这种龌龊事?”

  “没见过世面的庸俗小民!”招风耳白了他一眼,“gān吗还年轻时候?这会儿也没闲着。前年招了个小戏子,刚给他脱了乐籍,好家伙,我家立马成战场了,天天搅得jī飞狗跳。母老虎拐着弯要把他赶出去,小妖jīng哭天抹泪死拉活拽要告母老虎……”

  宋临顿时jīng神抖擞,乐呵呵地问:“告她什么?”

  “妒忌,七出之条头一条。吃马!”老头唉声叹气,“今天母老虎回娘家,明天小妖jīng当和尚,跳河上吊抹脖子喝老鼠药轮番上阵,寻死觅活大不成体统。我这辈子倒了大霉了,你说受的这叫什么气?”

  “夹板气!”宋临幸灾乐祸地拍拍他肩膀,“原来这才是你不肯回家的根源啊!兄弟同qíng你!”

  “瞧你那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你别得意,你迟早让阎王娘踹成牛头马面!”

  阎王娘?阎王爷光棍一根,除了我这个瞎了眼的,谁乐意跟他过一辈子?

  招风耳喝了一壶茶,润了半天嗓子,颓废沮丧地说:“我算是发现了,争风吃醋就跟下棋一样,红黑双方对阵厮杀,láng烟四起呐喊震天。丈夫就是楚河汉界,往中间一戳,两不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斗得昏天黑地。这要是稍微偏一点,好家伙,那就不是昏天黑地了,”又润了半天唇,悲痛地下结论:“简直就是天崩地裂永世不得翻身啊”

  宋临一慎,哈哈大笑,偷偷摸摸吃了他的马,问:“要是对付丈夫呢,该当哪颗棋子?”说完一愣,眼角直抽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招风耳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要对付朱佑杭?”

  宋临讪笑,“我随便问问,你就当没听见。”

  招风耳在牢里关了都快两个月了,遇到这样的趣闻轶事岂能放过?一把揪住宋临的袖子卖弄,一副高深莫测的名宿大儒模样,“俩人相处那叫一个微妙。假如你跟他旗鼓相当,那就当‘車’,直来直往,他要是敢跟你横,稍不如意直接挑了他。要是矮着一大截嘛……”

  宋临耳朵竖得笔直,生怕漏掉只言片语,面儿上却表现得漫不经心,拿起棋子问:“怎么办?平pào。”

  “对!”招风耳一拍手,“就当‘pào’!曲里拐弯绕着来。中间隔着棋子,若即若离yù擒故纵,进可攻退可守,他要是敢跟你横,心qíng好就离他远远的晾着,心qíng不好就鬼鬼祟祟背后yīn了他。”

  宋临傻了吧唧直咽吐沫,“你……你没少yīn你……丈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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